我爹盯着我平坦的小腹许久,慢慢的移开视线,眼中闪烁的心疼,缓缓张口道:“姜回,委屈你了!”

我冲我爹嫣然一笑,反问:“何来委屈,这是爹你选择的路,这是我选择的路,一点都不委屈!”

“就是女儿想,若是此次不中,凤九负必然小心,下次想再算计他,怕是难了!”

**体验并不美好,凤九负也是第一次,只会横冲直撞,两天一夜,他犹如凶兽,快把我的身体给撕碎了。

要不是之后擦药,消去身体上的痕迹,晚上回去就能被沈青临发现。

我爹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对我道:“若此次没有,下次我来,我会把他送到你的手上,三天三夜!”

有我爹这句话,我就坚信我一定能怀上凤九负孩子。

我用头蹭了蹭我爹的手,冲他甜甜的笑:“谢谢爹!”

我爹手一僵,望着我一怔,失神。

我知道,我爹看到我想我娘了。

我这个年岁,就是娘死的年岁。

我长开了,除了一双眼睛,脾气,其他的跟我娘一模一样。

我娘是温柔的,是美艳的,是坚忍的,是许多男人见之惊艳想春风一度的。

我是凶狠的,坏的,满肚子算计,就是一张美艳的脸,潋潋一双眼能迷惑人!

我爹总是会透过我去想我娘,我娘在他心目中,谁也取代不了。

他努力读书写字,考取功名,就是为了我娘能有尊严的活着,能过上好日子。

但是这一切都毁了,一切都被别人毁掉了,让他怎么不恨,怎么不气?

我和他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马车里。

马车不急不慢的行走,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沈青临买了糖葫芦和饴糖给我,就跟哄孩子似的对我道:“姜回,这是我小时候在宫里最想吃到,最想拥有的,现在给你,你尝尝好不好吃!”

我伸手接过,透着车窗冲他柔柔的一笑:“谢谢三郎,我很喜欢,今天,我能和我爹回家吗?”

沈青临嘴角的笑容一僵:“你今晚不跟我回皇子府?”

我向他邀约:“我想回去给我娘上炷香,你若有空,也可以跟我一道。”

沈青临僵掉的笑容,又缓缓的扬起:“可以,是该去见见了!”

我弯着眉眼:“谢谢三郎!”

沈青临望着我爽朗笑开:“不谢,应该的!”

身为残害我娘凶手之一的儿子,我嫁的郎君,是要给我娘上炷香,让我娘看一看,认一认,好保佑我,早日全部把他们弄死,以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我和沈青临交心弄死沈知遇的时候,他就知道,我爹不爱沈知意,娶她不过迫于无奈,迫于形势。

所以,他知道我爹的书房中有暗房,暗房中有我娘的牌位,我娘的画像。

但他是第一次进暗房,第一次看到暗房全是我娘的画像,画像上有我娘舞剑跳舞的,大着肚子的,低头刺绣,洗衣做饭。

每一幅画都惟妙惟肖,极其逼真,看的画就如看到我一般。

我点燃三柱香递给沈青临:“三郎,这是我娘,出生卑微,曾为家奴,后卖入楼里做舞姬,她比任何人都美丽,比任何人都干净!”

沈青临郑重其事地接过三炷香,附和我说的话:“是的,咱们娘比任何人都美丽,比任何人都干净,不干净的是杀她的人!”

“姜回,沈知意还没有死,我去杀了她,割了她的头,来祭奠娘!”

以前不知爱屋及乌是何意,现在沈青临让我明白了,他爱我,愿叫我卑微的娘为娘,把杀害我娘的凶手当成自己的仇人!

不知道皇上要是知道他这个样子,镇国亲王府的那些人要知道他是这个样子,会不会气的埋刀把他砍死。

我侧目望着他,虚情假意的情深,犹如眼中只有他一个人:“死了便宜她了,就让她疯着,日日夜夜受折磨!”

死了多简单,眼一闭,腿一伸,一了百了,谁也找不见,谁也碰不到。

只有活着才痛苦,浑浑噩噩的活着,时时刻刻受折磨着,鞭打着,这才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

沈青临听到我的话,手拿三炷香拱手对我娘拜了三拜,对我娘的牌位道:“母亲,我与姜回一样自小没了娘,她知你长什么样,我却不知我娘长什么样!”

“不过没关系,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母亲,我会好好照顾姜回,我会给她荣华富贵,让她日日欢喜!”

“至于杀害你的镇国亲王府的其他人,等时机成熟,儿婿会一个一个的杀掉他们,割掉他们的人头,来祭奠你!”

我垂落的手使劲的掐了自己一把,疼痛让我红了眼眶,声音哽咽:“三郎……”

沈青临回眸看我:“姜回,是你和老师教我做人,跟我一道,把我当成家人,我自然而然把你当成我的家人。”

“我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肺腑之言,都是对天发誓的誓言,没有半点虚假。”

眼中蓄了泪水,我用帕子掩了一下鼻子,不但哽咽,还带了浓重的鼻音:“我相信你,三郎!”

沈青临冲着我点了一下头,把三炷香插在香炉里,双手合十,拜了又拜!

我在他身后看着他,眼神冰冷,在他拜完我娘转身看我的时候,我的眼中全是温柔!

他与我对视,他喜欢我的温柔,喜欢我满眼都是他,沉沦其中。

晚膳,我爹和我还有沈青临三个人一起吃的,家常菜,我爹还下厨露了一手!

这对我来说稀疏平常,对沈青临来说,是一种新体验,是一种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父爱和重视。

自古帝王无情,想要在帝王身上体现父爱,堪比登天。

再有就是一个人没有什么,我们就给他什么,这样就能让他死心塌地的对我们,我们能牢牢的操控他。

吃完饭,我爹把他叫到书房,教他为人处事,教他一些朝廷之事,再对他说一些文武百官的事情,他们一聊就是一夜,都没怎么样睡。

翌日,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姜府,去皇宫上早朝去了。

我在府中慢悠悠的吃完早膳,带了几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回三皇子府。

这些人进了三皇府,很快的融入三皇子府里,成为护院,成为仆人,游走在三皇子府各个角落,变成我的眼线,变成我的刀刃!

正当我想着晚上如何避开沈青临求欢的时候,距离京城八百里银川出现了一窝悍匪,据说有几千人之多!

这几千人的悍匪仗着银川三座大山连着,打劫路人,打劫农人,抢民女进山,无恶不作,当地衙门派人去剿,寡不敌众,被杀害了十几人。

没有办法,当地衙门递书进京,请求皇上派兵剿匪,还银川一个盛世太平。

皇上在早朝之上,问谁愿意领兵去剿匪,皇太子不愿意,二皇子不愿意,四皇子,六皇子更不愿意。

悍匪,连绵几座大山,他们对大山熟悉,钻进大山里,就如鱼落入江中,瞬间不见,想要把他们清剿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没人答,没人应,沈知安就出来应声,但他已经册封为元帅,去清剿悍匪就有点大材小用了。

皇上没答应他,没说话,沈青临在我爹的示意之下站了出来。

他现在是京城禁军巡视副统领,又是三皇子,他去剿匪,可以让百姓知道,百姓受苦,朝廷是知道。

皇上就应下沈青临带一万五千禁军,在联合当地衙门去剿匪。

沈青临回来的时候,我正在给他收拾行囊,放人参片,放金疮药。

他从我的身后一把抱住了我,下巴搭在我的肩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脖子上,张口声音黏黏不舍:“姜回,我们才新婚燕尔,你才去道观求过,想与我一同生子,我现在就出去,不知何时能归,我不舍你!”

我忍着不适,放下手中收拾的物件,把他搂着我的手移到我的小腹上,轻声温柔的对他说:“沈青临,我们已经洞房花烛,幸运的话,也许你回来就有好消息!”

“不幸运的话,我等你回来,我们下个月就有好消息,好饭不怕晚,我都是你的人了,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孩子,早晚会有!”

沈青临大手贴在我的小腹上都不敢用力,仿佛我已经有了孩子一样:“对,姜回,你说的对,说的是,也许你的肚子里已经孕育了我们的孩子!”

“我去剿匪,去做战功,等我凯旋回来,你若有孩子,我就像我父皇提,让你做我的侧妃,再往后,就是我的正妃!”

“等你做了我的正妃,我们生两个孩子,一个像你,一个像我,他们都是正儿八经的嫡系,不再是什么卑微的庶出!”

我手贴着他的手,对他极其坚定不移:“沈青临,我相信你,我以后要给你生好多好多像你的孩子!”

沈青临闻言,一个激动,另外一只手紧了紧把我圈在了怀里!

就连夜晚,他害怕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没有碰我,只是搂着我,手隔着我的衣裙,贴在我的小腹上。

我虽躺着别扭,但是能忍受,忍受的天不亮,我就起来,去厨房给他弄干粮。

等他醒了之后,我像一个贤妻良母伺候他洗漱,让人把行李什么的绑在他的马背上,陪他吃完早膳,把他送到门口。

沈青临眼中尽是不舍,上了马之后,还对我说:“等我凯旋回来,姜回!”

我站在门口用沾染了辣子的手帕,掩了掩眼角,眼睛瞬间红了,蓄满泪水:“我等你,诸事小心,遇到危险,多想想我,我在家等你!”

沈青临点头,勒起马缰绳,脚蹬在马腹上,马儿吃痛,奔走起来。

他在阳光还没升起,就离开了京城,我一直目送他,直到看不见他才回府。

回了府,就让人关了大门,并叮嘱了门房,除了我爹,无论是谁,都不见,都拒绝!

我打算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好吃好喝,期待着肚子里的孩子。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日子还没过两天,出去觅食的禾苗回来,神情慌慌张张:“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出事了!”

我皱着眉头迎上去:“发生什么事儿了?”

禾苗左顾右盼,拉着我进屋压低声音道:“奴婢今日出去买吃的,听旁人说,凤九负后背伤口发脓,高烧不退,连太医都束手无策,让凤老爷子准备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