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完我爹的话,蓦然一笑:“爹,皇上怎么就那么自信,顾玉瑾会因爱生恨,把所有的怨气撒在我身上?”
是她爹娘不愿意过来提亲,嫌弃我是齐念舒继母小娘,她要怨应该怨她父母,怎么能怨到我身上?
皇上这个好算计,是经不起推敲,有很大程度上他的棋子是要反水的。
我爹回答我道:“皇上年龄大,不喜欢任何事情超出他的掌控,沈青临为了求娶你,已经忤逆皇上。”
“皇上虽然答应你去做妾,他也要让你和沈青临清楚的知道,你们始终掌控在他的手上,他让你们幸福,你们才能幸福,他不让你们幸福,你们只能像跳梁小丑一样在他面前蹦哒。”
我笑出声来:“爹,皇上如此算计你的女儿,你就没有所表示表示?”
我爹清冷道:“现在我和沈知安以静制动,除了向皇上表现,不愿意让你嫁给沈青临之外,我们不能表现出其他。”
也是,现在对皇上而言,镇国亲王府就是我家的至亲,要是他们两个过于表现,给我撑腰的话,皇上就会认为沈青临不是爱我娶我,是为了我身后的姜府和镇国亲王府。
我爹和沈知安现在要做的就是,对沈青临有诸多不满,让别人以为,他娶了我,不是得到两大助力,而是得罪了两大助力。
我笑容一敛,呼出一口气:“好吧,我现在回家,等着做妾,进沈青临的三皇子府。”
我爹点了点头:“回去好好等着!”
我不但回去好好等着,还把我所有的陪嫁,我在家里重新整理我的嫁妆,重新写入册子里。
我的嫁妆不包括庄子,铺子,田地,还有各种名贵的瓷器,玉器,刺绣,首饰等等。
重新整理,重新入册,又是我自己盯着,非常琐碎,我又没事儿,只当打发时间。
“小姐小姐!”禾苗拎着点心,如风一般冲进来,眼睛亮堂,没心没肺:“天大的好事,天大的好事!”
我把一个双耳红瓷器,擦干净放在了盒子里,才转头看她:“什么天大的好事儿,值得你这样喧哗?”
禾苗嘿嘿一笑,凑近我,压低声音道:“小姐,宫里的惠美人自杀吊死了!”
我拿抹布的手一顿:“什么时候的事情?”
禾苗道:“好像是昨天晚上的事!”
昨天晚上,我爹说三天之内让沈青临弄死了惠美人,给我爆打脸的仇,今天是第三天。
沈青临在宫廷里一直不受宠,住的都是偏远靠冷宫,他去冷宫,用一根绳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吊死她,再伪装成她自杀的模样,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我爹这个投名状干的漂亮,接下来沈青临就会过来找我,我的猜想果不其然,吃完晌午饭,沈青临就来找我了。
一根惠美人的金簪子被他放在了我的面前,三天不见他,精神恢复的不错,整个人散发着意气风发。
他眼睛亮亮的望着我,像一个像主人邀功的小狗:“姜回,惠美人已经死了,这是她的簪子,往后,你与我在一起,无论谁伤害你,我都会像解决惠美人一样解决她们。”
我把漂亮精致的簪子拿到手,反复的看了一圈,放在桌子上,出去拿回一个板砖,对着金簪子就砸了下去。
沈青临以为我要干什么,连忙问:“姜回,你这是……”
我哐哐几下,把一根漂亮的金簪子,砸的面目全非,再用刀把上面的字给刮掉,我才抬头看向沈青临:“杀人做坏事最忌讳把别人的贴身物件拿回来。”
他以为拿个簪子向我邀功,把惠美人杀了,替我报了挨了巴掌的仇,我就会兴高采烈,觉得他心里有我,他爱我。
实则他就是一个蠢的,皇宫里的东西,都是有数的,他随便拿出一个金簪子,还是惠美人贴身,这玩意一旦流出去,就是最大的隐患。
沈青临明白了我的意思,连忙向我解释:“对不起,姜回,我以为拿这个来你会高兴。”
我极其冷漠对他道:“你告诉我她死了,我就高兴了,不需要拿任何东西来证明,她是怎么死的。”
沈青临被我的冷吓了一跳,握住我的手:“姜回,你不要生气,下回我注意,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抽开自己的手:“没事,我没有生气,你现在在我这里不合适,还是赶紧回吧。”
沈青临面对我的冷淡,眼中闪过慌乱:“姜回,你别害怕,我今天过来,是告诉你,皇子府已经选好,跟齐府就隔了两条街,是一个五进的院子。”
我望着他:“你的意思皇子府选好了,我现在就可以去王府,给你暖床,伺候你……”
沈青临声音一冷打断了我:“姜回,你不要这样说话,我心疼,我难受,我……”
我故意压一口气,撇开脸:“抱歉,沈青临,我一想到与众多的女人分享你一个,我就心里难过,口无遮拦,想着嫁还不如不嫁。”
“你别与我一般见识,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好好想想,想想你的好,想想你对我的承诺。”
“姜回……”
“好了,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可以走了。”
我下了逐客令。
沈青临不但没有走,还继续说道:“姜回,三皇子府弄好了,父皇说,这个月底我们就成婚。”
我故作浑身一抖,声音发颤:“皇上的意思是这个月底,我与其他七个女人,一起进你的府上。”
“所有的女人,身份都比我高,地位都比我高,我只是一个见不得人的侍妾。”
沈青临心疼的说道:“姜回,你不要这样说你自己。”
我苦涩的一笑:“这是事实,哪怕他不中听,也是事实。”
我就是要提醒他,我的身份比其他的女子高,因为他我做妾,我要让他在心里对我愧疚,觉得对不住我。
沈青临唇角动了动,想要再说话,我一个跨步来到他面前,张开手臂,抱住了他:“沈青临,我只是说气话,你不要生气,回头我进了你府上,我断然不会再这样说。”
“好了,你所说我知道了,回头你娶妻的时候,你派一个小轿来接我就行,不要在这里逗留太久,以免皇上多想。”
沈青临想伸手反抱我,被我躲开了,我视他为毒蛇猛兽,不想他挨我的身。
他没有抱住我,怔了好大一会儿,没有放下手臂,而是举起了右手,目光情深的望着:“姜回,我沈青临向天发誓,我这一辈子,无论娶谁,你在我心中都独一无二,我都深爱你一个人!”
“我也向天起誓,无论未来多困难,我一定好好寻得功绩,改变你的身份,一定会让你以我的妻站在我身侧,若是违背誓言,没有达成誓言,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一下子红了眼眶,泪水充盈的双眸,声音哽咽:“我相信你,沈青临,我相信你。”
沈青临站在原地没有上前,深情绵绵的望着我,重重掷地有声的嗯了一声,仿佛在告诉我,他口中所说,绝对能达成所愿。
我是表面深信不疑,内心鄙视,毫无波澜,他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跳板,根本不是爱人。
我这样的人已经烂在了泥里,怎么可能配有爱人,没有男人会喜欢我这样,他们只会喜欢温柔小依,善良大方,贤良淑德,家世清白高贵的女子。
我从堂堂一品诰命夫人变成三皇子妾的事情如风一般席卷了整个京城,闲来无事的京城又多了一个话题。
本来羡慕我的那些女子,纷纷觉得我傻,一品诰命夫人,没有公婆,没有丈夫,只有一个去边关的儿子,日子过得荣华逍遥自在,怎么会想起来去做妾?
有人说,都是三皇子威逼,用战功求的皇上,皇上不得已,才让我做妾,圆了他这个心愿。
也有人说,皇上是为了我爹这个大臣对他忠心耿耿,所以三皇子一求娶我,皇上就把我嫁给他做妾。
还有人说,没有外祖家的三皇子,是为了我身后的爹,还有镇国亲王府,便用战功赫赫求娶我做正妻,谁知道皇上不愿,让我给他做妾,他属于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一下子不光得罪了我爹,还得罪了镇国亲王。
更有人说,我就是那话本上克夫的狐狸精,谁沾上谁倒霉,一嫁侯爷之子,现在被拉去打矿,估计已经死了,二嫁将军,将军战死沙场,现在三嫁,估计三皇子也活不长。
更过分的是,有人在第一楼悄没开了赌局,赌三皇子能活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三年。
我听到这事的时候,嘴角高高的扬起,现在这个赌局还没有多少银子,等银子多了的时候,我也去压一把。
禾苗从外面进来,抱着第一楼凤九负给我画的画。
我以白夜先生身份与他书信交往,已经三年有余。
我们已经形成默契,每个月至少交流三幅画,或者三幅字,三首诗,我喜欢三字,逢三得利,我喜欢利益。
他这次画的画,带着潦草,急躁,不但细节没有处理好,就连大致的框架都昭示着他画这幅画的时候,心情很糟糕。
他一直盯着我,我吻过他,我通过他这幅画自作多情的判断,他可能因为我的嫁人,心情很糟糕。
为了确定我的判断,我没有给他回画,提笔给他回了个信:“九郎,不能再与你书信往来,我要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