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视如亲儿

到了山下,走投无路的青桑自是直奔着柱子家去了,柱子去了田间锄草,屋子里只有云婶在炖汤。

“若菱,你来得正好,我正炖了骨头汤,想晚上让柱子给你送去。这几日你清瘦了不少,得补补。”云婶见着青桑午后抱着纯‘玉’下山,以为青桑这是抱着纯‘玉’来山下溜达呢,便乐呵呵地说道。

青桑来不及谢她,急急就将这纯‘玉’生病之死说与云婶听了。

云婶听了,探身看了看裹得严严实实的纯‘玉’,见她小脸通红,可知烧得不轻,一惊之下,脱口说道:“我去叫柱子,你们抱着纯‘玉’快去镇上寻个郎中。”

说完,丢下青桑在家中,蹒跚着就去了田间。不一会的功夫,立于‘门’口焦急万分的青桑便见柱子飞奔在田间的小道上。

“我去王叔家借辆车!”柱子跑过家‘门’,冲着站在‘门’口的青桑喊道。

青桑来不及应上一声,就见柱子已经一溜烟没了踪影。

不一会儿,一头驴车便被柱子赶着过来。“快上车吧。”柱子喊道。

青桑毫不犹豫地就抱着纯‘玉’上了驴车。紧跟着柱子回来的云婶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等会,你们等会。”

“娘,纯‘玉’的病不能耽搁。”柱子不知道云婶为何要拦着他们,心急喊道。

“我,我,知道,去看病得要钱啊。”云婶边说边进屋取了两串铜钱,‘交’给了柱子。

“不,不,云婶,我带着钱呢,这些你快拿回去。”青桑知道云婶和柱子的日子也过得很拮据,柱子爹早年出去谋生计。就再也没有回来,云婶一人拉扯着柱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这时候拿出这两串钱来,怕是他们一大半的积蓄了。

“别多说了,纯‘玉’的病可耽搁不得,柱子快上路吧。”云婶也不和青桑多说,祝福柱子将钱收好,便催促着两人快些上路。

柱子驾起驴车就去了镇上。

这还是青桑第一次来到这个梨‘花’镇。此时由于担心着纯‘玉’的病,顾不上屁股一路颠簸得生疼。更顾不上左顾右盼地看风景,两人径直就去了一家‘药’铺。巧得是,青桑一眼就认出了。坐堂的郎中正是那日给她和姐姐问诊的王郎中。

“王郎中,您快给孩子瞧瞧吧。”青桑心急如焚地将孩子抱到王郎中面前。

王郎中抬眼一瞧,说道:“是你,葛家村祁家姑娘。”青桑一愣,没想到这王郎中还认得自己。便说道:“王郎中好记‘性’,这是我家姐姐的‘女’儿,今个不知怎么了,竟发起热来。”

王郎中抱过孩子瞧了,又伸手探了探,随即揭开厚厚的襁褓。说道:“孩子烧得这样厉害,你就不该将她包裹得这样严实,热散不去。孩子烧得就更厉害了。”

青桑从没带过孩子,自然不知道这些,听了郎中说,便认真地点点头。

王郎中看过孩子后说道:“孩子受了风寒,又天生体虚。所以病势才会来势汹汹。对了,你家姐姐怎么样了。记得她胎位不正,这孩子身子不足怕是难产造成的吧。”

青桑难过地低下了头。柱子在一边轻声说道:“若菱的姐姐已经没了。”

王郎中听了,似乎并不意外,叹气道:“可惜了,又多了一个没娘的孩子。”

青桑含泪道:“不知孩子怎么样了?要紧吗?”

王郎中看了看青桑和柱子,说道:“孩子刚刚出生,就得了重病,情况自是不好的,但也不是没救,你们需得在这住上几天,孩子要时刻观察。”

青桑点点头,想到了前世的住院治疗。确实,像纯‘玉’这样的新生儿得病了还是要由专业的大夫照料才行。

柱子听了,不假思索地说道:“幸好我娘临行前给了我们一些钱,否则我们真不知在这镇上如何是好。”

青桑感‘激’地看看柱子,又看看王郎中,由衷说道:“谢谢你们,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王郎中只是摆摆手,便着手给纯‘玉’治病了。柱子则‘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咧嘴笑笑,随即让青桑待在此处等候王郎中给纯‘玉’诊治,他则去旁边找住得地方。

纯‘玉’这一病就是十天,这是十天,青桑、柱子、王郎中衣不解带地照顾着这个出生没多久的小婴儿,夜以继日地与阎王爷对抗,从他手里一次次地将纯‘玉’抢了回来。

“孩子没什么事了,你们回去后要小心照料着。”王郎中看了看青桑和柱子年轻稚嫩的脸,感叹道:“你们都还年轻,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这刚出生的孩子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得病,以后可千万得小心着了。”王郎中说完,又抓了些‘药’给青桑,对青桑说道:“姑娘,这些‘药’你拿回去熬了喝了。”

青桑一愣,说道:“这‘药’是给我吃的?”柱子听了,心中一惊,问道:“怎么?若菱病了?”

王郎中瞥了两人一眼,低头捆好桌上的‘药’,说道:“那日我给姑娘看诊就说过姑娘的身子是需要调理,这些日子我见你气‘色’日益不佳,所以抓了几帖调理的‘药’给你。姑娘吃完后,在家中可时常熬些生姜红糖茶来喝。”

青桑听了,正‘欲’道谢,却被柱子抢先说道:“多谢王郎中了。”王郎中这几日见柱子这孩子对这姑娘和孩子如此上心,已觉出这小子对青桑有意,微微笑了笑,要他们不必言谢。

谢完了王郎中,柱子和青桑便备车回葛村去了。

“你们总算回来了,纯‘玉’如何了?”云婶问道。

柱子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一与自己的娘亲说了。

云婶听后,看了看青桑的‘药’,说道:“若菱,你身子也不好,还是留下住在婶子家吧,婶子能照顾你和纯‘玉’。”

青桑摇摇头,说道:“我已经十来天没回去了,不知道姐夫如何了,姐姐走后,姐夫就变了,整天一个人发呆,我担心我和纯‘玉’离开后他更加不顾惜自己了。”在梨‘花’镇,青桑一心扑在纯‘玉’的病情上,没时间顾及祁勇,现在回到葛村,倒有些担心失魂落魄的祁勇在她离开的这几日有个三长两短的。”

“唉,说来,这祁相公也是痴情,这几日我天天上山看过,和他说了你带纯‘玉’到镇上的事,他只管做自己的事,也没答应我。”云婶说道。

青桑有些心寒,这祁勇自己的孩子都不顾了,看来他的一颗心随着悦儿的死也跟着入了土,完全不管世事了。

青桑不顾云婶的劝阻,执意要回家看看。云婶无奈,便让柱子陪着青桑回去。

青桑到了家中,见祁勇正在后院翻地,便上前叫了一声。

祁勇直起腰,回头看了青桑一眼。

青桑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眼前的祁勇已没了当初青桑初见他时打虎的气概,在眼前的男人胡子拉碴,脸‘色’青白,眼神呆滞,浑然没有了生气。

柱子也没想到这祁勇会变成现在这副可怕的样子,惊得捂住了嘴。

祁勇看了他们一眼,又转回头,继续耕作起来。青桑看得出他是拼劲了全力要将这身子毁了。

柱子冲上前去,抢下了他手中的锄头。祁勇伸手要夺回,谁知柱子稍一用力便将她摔倒在地。看着他躺在地上,喘着粗气,青桑实在难以想象这就是将她从虎口中救下的祁勇。

又是心疼又是着急,青桑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费力扯起祁勇,吼道:“你醒醒吧,姐姐临终前要你照顾纯‘玉’,你看看纯‘玉’,你看看,她刚刚逃过一劫,要不是阎罗王手下留情,你恐怕再也见不到她了。”

青桑吼完后,原以为祁勇会看一眼纯‘玉’,谁知祁勇竟捂脸呜呜呜痛哭起来,边哭边说:“悦儿,我的悦儿,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青桑心头一紧,眼泪也涌了上来。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说明他心里是痛成了怎样。

青桑边落泪,边劝道:“你好好想想,你还有纯‘玉’,她是悦儿在这个世界生命的延续,是你们爱情的结晶,你就忍心不看她一眼。”

祁勇止住了哭,哽咽着,却仍没有抬头。

青桑不知道该如何劝他,心中对他这样作践自己有些气恼。沉默了一会,便说道:“你一个人好好想想吧,我到山下住几天。五天后,你要是想通了就到柱子家来接我和纯‘玉’,若是五天后你没来,我便带着纯‘玉’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生活。”

说完,青桑起身回屋收拾了一些行装,便随着柱子回到了家中。

云婶本就打算让青桑和孩子住在自己家中,见她们折回,并不意外,利落地做了饭,收拾了一间闲置的屋子出来,青桑和纯‘玉’便暂住到了柱子家。

柱子对青桑搬来住,似乎特别的高兴,一扫平日的懒劲,帮着云婶忙里忙外,任何事都不让青桑沾手。云婶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她虽然看出儿子配不上青桑,但‘私’心里还是希望能够打动青桑,随了儿子的这个心愿。况且,她确实是‘挺’喜欢这个叫若菱的姑娘,要是能成一家,她自是觉得是天大的福气。

青桑在柱子家已经住到了第三日,每日来,云婶都陪着她和纯‘玉’去村东头的李家求他家媳‘妇’给‘奶’孩子。孩子有了人‘奶’喝,这小脸越来越红润,青桑看着,心里头的不快也慢慢消去。只是不知,这祁勇还打不打算要这孩子,若是不要了,那她真要带着纯‘玉’离开。住在柱子家亏欠他们母子的太多,青桑实在是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