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外面忽然响起敲门声。
在殷栖落紧绷的神经被惊得差点断掉。
“殿下,太子殿下在青楼杀人了!”外面的侍卫声音传来。
似是要将她碾死的宣王醉意似瞬间消散,顾不上她,直接翻身下床。
“你说什么?!”阴冷的声音问道。
“太子殿下杀人了!”侍卫快声道。
宣王眉峰一挑,脸上露出阴鹜的冷笑,“真是上天都在助我。”
顺手整理衣裳时,看到手掌上的血痕。
沉了下眸子,头也不回道,“里面的,处理干净。”
殷栖落的心瞬间沉到谷底,这间屋子连窗户都没有,她要怎么脱身?
“二皇兄!”
忽然间听到这个清冷的声音,她浑身一紧,目光盯着门外,直到那道月白色的欣长身影出现。
比画卷里的谪仙公子都要清贵几分,都城贵女最想嫁的男人——翊王,秦沧月。
宣王的身形一顿,侧颜十分不自然地问道,“五皇弟怎么也来青楼这种地方?”
“二皇兄说笑了,臣弟平日无所事事,最喜欢风花雪月之处。”不紧不慢的声音含笑,“倒是二皇兄,平日里要在军机处当值,怎么有时间来‘红婉楼’?”
月白色的身影说着,视线往里面探来。
殷栖落心头一跳,却藏无可藏。
对方一眼瞥进来,平静无波的黑眸漩涡般,压得她透不过气。
秦沧月眼底掠过一抹惊艳之色,诚恳道,“哦,原来是臣弟扫了皇兄的雅兴了,实在是臣弟的过错。”
宣王的脸色实为不佳,心中着急另一件事,没耐心道,“五皇弟误会了,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说罢,给了侍卫个眼神后甩袖离去。
“二皇兄慢走。”
宣王走了,宣王的侍卫看了房间里一眼。
殷栖落害怕的想往门外跑。
浓烈的杀意,充斥在她周围。
就在侍卫想要伸手将门带上的瞬间,她脱口而出,“翊王殿下,请留步。”
秦沧月的脚步顿下,微凉的视线探进房中。
“你是在叫本王?”
殷栖落手心里都是汗,咬唇扬起羞涩的眸子,“小的,倾慕殿下已久……想和殿下,单独说上几句话……”
秦沧月挑眉,表情玩味,余光看到还在此处的宣王侍卫后,无情道,“可本王对小倌没什么兴趣。”
“小的听说殿下精通飞鹰字体,想要殿下指点一二。”殷栖落飞快道,生怕抓不住最后一丝生机。
果然,他看到男人与她相交的视线,倏然变了,又是那黑沉沉,看不透,如黑色漩涡。
“难得还遇到喜欢本王字体的小倌,本王便屈尊一看吧。”
秦沧月说着,迈进了房中,长袖一挥,门被倏然合上。
“翊王殿下……”
“请不要打扰我家殿下……”
门外,有人将宣王的侍卫阻止了。
“飞鹰字体?”秦沧月的脸上再无清润懒散的神色,他沉着笑,似个捕猎者。
殷栖落看着男人一步步走向自己,恍然间有种错觉。
在那个血色如海的黑夜里,他黑衣染血,肃杀冷锐的走向自己,压低黑沉沉的眼问她,“睿王那样的人也配得上那个位子?你想要的,如何知道本王给不了?”
那次骊山之行,谋划刺杀睿王一行的是他,前来救人的也是他。
他还说,“天下第一美人?呵,本王看是天下第一蠢人才是!”
那是第一次,她看到他原本的面目。黑夜,才是最衬他的颜色。
现在他从容地走进来,靠过来,她浑身僵硬的像是浇灌了铁铅。
“你很怕本王?”秦沧月修长的手指挑起瓷白的下巴,冷嗤一声,“女子之相,二皇兄竟然能认错。这样好一张皮囊,在帝都竟从未听过,你是被什么人藏在哪里了吗?”
“是谁,让你传信给本王的?”
尾音一沉,殷栖落疼得倒吸口气,下巴被用力钳住。手指很凉,和他不加掩饰的面容一般令人寒颤。
刚刚她故意说出的飞鹰字体,便是她传信所用。
不敢说谎,只能真假参半。
“臣女是相府庶女殷栖落,偶然得知了今日可能发生的事,也只是赌一把,才告知了殿下。”
“相府?”秦沧月敛眉打量,“为何长了这样一张脸,生在相府,却从未叫人听闻过,而且,你竟知本王这几日的路线……”
能者多疑,殷栖落领教了。
她眸光清亮,“我不过是相府养的棋子,即将被送入宫中……今日之事接近翊王殿下,孤注一掷也只是想寻个靠山,就算只做殿下的谋士。”
上一世,几年后的秦沧月羽翼渐丰,与睿王府明争暗斗不断。他手腕之毒辣,她那时已经领教过了。如果不是偶然发现陛下厌恶和忌惮他,太子之位根本轮不到睿王。
所以在太子案爆发后他直接反了,在她被强行绞死咽气之时,他一身黑色盔甲,提着染血的刀刃,闯入东宫,逆着光看着她。
现在他半边脸在阴影里,看着她的视线逐渐玩味。
“做本王的谋士,需要投名状。”
殷栖落迎着他指尖的力道抬起眼,“如果我能跳出相府既定棋局,不入宫,是不是就有资格了?”
她眼中的惧怕散去,坚定的看着对方。
“呵”秦沧月轻笑了一声,他的手指移到她受了一巴掌后泛红的脸颊,“好啊,本王等着看。”
冰冷的触感让殷栖落身体颤栗了下,仿佛一只脚已经踏上了和魔鬼为伍的路上。
直到男人从房间离开了许久,她才僵硬的缓过神来。
从厢房离开的时候,门外已经没有了宣王的侍卫。
回雅间见到白萤,她正急的满屋直转。
“小姐您没事吧?”外面吵闹成那个样子,她实在担心。当看到小姐红肿的脸时,更是吓得心跳都要停了。
殷栖落摇了摇头,“先回府再说。”
外面声音已经平息了,她知道刚刚秦沧月出现拦住宣王的时候,太子应该已经被安全带离了。
接下来的事情自有皇后和她的亲兄安定侯去妥善处理。
这一次,彻底没相府什么事了。
回到相府的时候红彤彤的太阳西沉,她们换回了女子的衣裳,刚要入府,就看到长公主府的马车遥遥而来。
停下之后,殷锡兰从马车上下来。
相府嫡女殷锡兰,帝都第一才女,无双国色,惊才绝艳。她知晓何时清高,何时温婉动人,何时又展现嫡女之风。
看到自己后,殷锡兰明显一愣,眼底有来不及掩饰的厌恶。
殷锡兰讨厌自己这张脸,即便一年见一回都是多,那厌恶还是有增无减。
记得上一世殷锡兰高高在上地姿态对她说,若有权力,美色是助力,若是低到尘埃的蝼蚁,便是上位者的筹码,是以色侍人的工具。
殷锡兰说的没错,只不过她这个工具还长了脑子,在睿王崭露头角之后的几年争斗中,毕竟是睿王府胜的多,太子府胜的少。
“你出府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此时,殷锡兰嫡女的风范便拿出来了,神色威严透着冷意。
殷栖落垂眸行礼,“见过长姐。今日和母亲请示了去庙里上香,回来的路上马车坏了,便回来的晚了。”
“进去吧。”
没再说她什么,一股幽兰之气从身边散开。她垂着的视线正好看到殷锡兰刺绣裙摆上沾了些黑泥土。
即将分开之际,忽听对方道,“这些日子你在府中安分些,莫要再做抛头露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