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寝殿内,扑鼻而来的是汤药气味。殷栖落看了眼师父,从师父的眼中也看出了,这个汤药并不能治好太子的病,而且太医大概是怕将太子医的病情更重,下的药材温和,实际上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请。”
等到绕过屏风之后,殷栖落看到了皇后坐在太子的床边,神容憔悴,不知道已经熬了多少个日夜。
“参见皇后娘娘……”
殷栖落拜见。
思仲先只是点了点头。
皇后却是起身,见到了救星一般上前,“思老先生您能来实在是太好了!”
思仲先道,“皇后娘娘不必如此客气,太子殿下的病,老夫要看过之后才知道能不能医。”
即便先前他已经听殷栖落说过之后,就知道这病大概是医不了了,此时也装作不知的样子。
皇后没有说什么,思仲先到床边诊脉。
殷栖落站在一边,隐约觉得皇后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十分有压迫性,有些恶毒的目光。
原本不是该在一个一国之母身上出现的,不过不难想到,现在的皇后心里是有多焦急。
太子是储君,皇后便有着无尚的荣耀,可太子若是不再是太子,皇后还能有什么地位呢。
思仲先诊脉一炷香的功夫,收手之后起身。
“老夫可以将太子殿下唤醒,但是太子殿下醒来之后也不是之前的太子了。”
皇后双眼睁大,“思老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的毒虽然解了,但是拖延的时间过长,已经侵入脑髓。”思仲先说道,“殿下即便是醒来,也只如三岁小儿一般,思想已经退化了。”
皇后不相信的,双目像是一潭死水,怔愣的看向**。
她的太子好端端的躺在那,怎么会醒来之后就变得痴傻了?
忽然间她怒目而视,“是不是你们故意这样和本宫说?你们想要害太子!”
“夜宴上害不成,现在又要耍什么花招?”
殷栖落早就猜到皇后听后会是这个反应,她蹙了蹙眉,“皇后娘娘大可不必如此,若是不信,将太医院的太医都叫来便是。”
“他们应该早就知道了现在的结果,只不过怕被陛下被皇后娘娘迁怒而不敢说而已。”
顿了下,她又道,“之前夜宴上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现在翊王府外的禁军守卫都撤了,应该是陛下已经查明,和翊王府没有任何关系。”
她不卑不亢的看着皇后脸色土崩瓦解。
皇后不肯相信,她宁愿相信是他们信口雌黄。
思仲先叹了口气,“老夫几十年行医,从未说过假话,活到如今这把年纪,也更不会诊断失误。”
“若是皇后想让太子殿下醒来,老夫还是有办法的。”
皇后颓然的后退一步,她不肯相信,但是眼前摆着的事实,又让她不得不相信。
可是……
“来人,将太医院的太医都宣召来。”皇后一咬牙吩咐道。
没多时,太医院的太医都到了,看到思老后都露出敬重的目光。
皇后问道,“太子若是能医治醒了,会变成三岁痴儿吗?”
冰冷的声音让大臣们脸上的汗珠瞬间低落下来,他们不敢抬头看皇后也不敢看思老。
知道这一次是必须要说真话了,思老坐镇,应该早就诊断出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确实是这样……”
皇后一听,顿时怒火中烧,一把掀了桌上茶盘,摔在地上。太医们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好啊,你们这么多时日,竟然敢一直欺瞒本宫!”
皇后怒极反笑,“亏得宫中养着你们这帮废物!”
“皇后饶命……”太医们跪地求饶。
殷栖落看着皇后龟裂的脸色由白变紫又变青红,听到皇后沉声吩咐太医先都退了出去。
“思老先生可有法子,彻底的将太子救治好?”
皇后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话语中还有期待,但神色中已然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恕老夫无能为力。”思仲先淡淡道。
皇后嘴角**了下,才道,“那还请思老先生先将太子殿下救治醒来。”
殷栖落看着师父点头后,开始拿出金针来。
那日夜宴,若是让她出手,太子不会昏迷这么多日。她的法子和师父是一样的。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思仲先将针都拔了下来,又开了药方。
“只要按照这个方子吃上三副,太子殿下就能醒来了。”思仲先说道。
皇后让人收好之后,又道了句谢。目光似是不经意间划过殷栖落的脸,雾沉沉的眼底,像是藏着冰冷的霜剑。
从东宫出去之后,殷栖落浑身才自在起来。
“师父,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
她刚刚看皇后,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牵连师父。
思仲先看了眼自己的这个徒弟,问道,“你就不知道担心担心自己?我看那皇后是将事情算在了你的头上。”
殷栖落勾唇一笑,“徒儿才不怕……”
说着,她忽然涌上一股恶心劲儿,忍不住干呕了下。
她泪眼汪汪的直起身,就看到师父在探究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她奇怪的问道。
思仲先没回答,直接让她将手拿出来。然后在长长的宫道上,给殷栖落诊脉。
过了片刻,他微微笑道,“你有孕了。”
殷栖落诧异的张了张嘴,怎么会?这几日虽然时不时的觉得胃里难受,可她从未往这方面上想过。
一时间即惊讶又有种复杂的激动慢慢浮上来。
她有了秦沧月的孩子,如果他知道……
他一定会很开心吧?
殷栖落想着,她自己都没感觉到嘴角已经不自觉的勾起来,目光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最近行事小心一些吧。”思仲先道,“知道是多事之秋,但有些事情,让翊王去办就好了。”
殷栖落点了点头,她有孩子了,那现在便没有什么事,是比她保护自己的孩子更重要。
两人出了宫,上马车之后先将思仲先送回了思宅,然后殷栖落才往翊王府而去。
才回到府中,殷栖落就碰见了走在前面不远的秦沧月。
她当即兴奋的从后面悄悄赶上去,打算给他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