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咬了咬唇瓣,强颜欢笑:“老爷说的很是,大夫人安排的定会很妥当。”

目的达到。

我起身告退。

石榴热血喷张,刚出了院子就道:“姑娘你真是厉害!说的二夫人哑口无言!在老爷心里,到底还是姑娘比二夫人重要呢!”

是吗?

我笑而不语。

并不是我在爹爹心里更重要。

而是利益更重要,他不愿意得罪楚王。

给了陈氏‘一巴掌’后,我带着石榴去正院儿,这才把换亲的事告诉了阿娘。

“什么?!”

阿娘受到了刺激,她剧烈咳嗽起来:“他……咳咳咳,他怎么能,能这么……咳咳咳,对你……咳咳咳,不行,我,我要去找他!”

宋闻璟活不久这是人人皆知的事。

“娘。”

我抓住她的手腕,柔声道:“阿娘,我愿意嫁给宋闻璟。”

阿娘拼命摇头:“可他活不长久啊,传言他走路都需要人扶着,还不能……不能人事,你嫁过去不是守活寡吗?”

我哭笑不得:“这都是哪听来的闲话?宋闻璟是身子差些,可也没到这种程度。”

阿娘显然不信我的说辞:“你又没见过他,怎会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他可从来不在人前露脸。”

我当然见过宋闻璟。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种。

“我也是听说过他的事。”

我想了想印象中的宋闻璟,向阿娘解释道:“宋闻璟是不足之症,打从降生起便喝药,身子弱与常人,却也能自理,他不在人前露脸是因为不喜欢。”

“他学富五车,三岁背诗、五岁读书,七岁时已经能识文断字写长篇策论,都道京都大才子是严首相的儿子,那是没人见过宋闻璟……”

直到说出这些话我才惊悚的发现。

我竟这样了解他。

甚至还这样推崇?

不不不。

我只是为了说服阿娘不叫她难过而已!

就是这样!

我匆忙起身,气息不稳道:“阿娘你信我,宋闻璟没你想的那样不堪,能不能……那个我不知道,可我会让他慢慢变得健康起来的。”

说完也不管阿娘什么表情。

几乎是落荒而逃。

直到回了自己院子还有些心神不宁。

好在阿娘那边的嬷嬷很快就来了,还带了嫁妆单子,成功让我转移了注意力。

我望着长长一串的嫁妆。

心头又酸又感动。

除却姜家该出的那些,阿娘把她的嫁妆统统都给了我,她是倾尽全力要给我十里红妆的荣耀。

“刘嬷嬷,回去转告阿娘,这些嫁妆女儿收下了,但请阿娘替女儿好好将养身子,若我娘家没有一点‘势力’,我往后的路就难走了。”

刘嬷嬷懂我的意思,重重捏了捏我的手后走了。

我收拾完东西,静静歇下好应对明日大婚的事,石榴则忙的像个陀螺一样。

整个姜府,除了我没有一个人睡得着。

尤其是陈氏母女俩。

想也知道。

陈氏母女俩今晚是睡不着了。

翌日我收拾一新,容光焕发坐等花轿上门。

阿娘躺在榻上起不得身,父亲让她好好养着,一切都交给陈氏撑着就行。

陈氏特意来跟我显摆。

“卿儿你别多想,老爷也是关心你娘的身体,所以才叫她好好养着。”

眉眼间的得意几乎要飞出来。

我笑了。

“二夫人说的很是,有你这样的替我娘分忧,我娘也能宽松些,昨儿我娘还说呢,你有功了。”

你说你能管事?

那我就说你是给我娘手下管事的。

果然。

陈氏听懂了我的弦外之音,顿时气的浑身发抖。

“吉时到!”

外头传来喜娘的声音。

我盖上盖头起身,由石榴扶着往外走。

陈氏恶意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大姑娘还不知道吧?今儿虽是两门婚事,可来咱们姜家的却只有一个新郎官呢,不知道是不是另一个也躺在**起不得身!”

我脚步不停。

宋闻璟上一世也没来迎亲。

因为他根本不在意婚事,也不在意自己娶的是谁。

姜家宾客如云。

但大多数都围在姜妍溪身边。

因为所有人心里都只有一个想法:将来继承楚王王位的,一定是楚王三公子。

至于我这个将死之人的妻子,未来不过是个守活寡的,讨好我没什么好处。

刘嬷嬷忽然出现。

她抓住我的手,红着眼圈哽咽道:“姑娘,老奴替夫人送您上花轿。”

我知道阿娘想亲自来送我。

也知道她的隐忍和无奈。

但我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也改变不了娘的现状。

除非我能改变自己的身份处境。

我重重捏住刘嬷嬷的手:“往后的日子,我把阿娘托付给你了,你转告娘,她很快就不用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外祖父的去世;

娘的重病;

陈氏的得势。

这一切都是因为姜妍溪比我早回来几年,我会让一切都回到正轨,并且护住所有我要护的人。

而我能倚重的。

只有宋闻璟。

锣鼓喧天的红中,我一步步上了花轿。

……

楚王府。

我坐在长寿苑里,静静等着宋闻璟回来。

石榴推门进来,气愤道:“郑侧妃也太过分了!她竟把持着王府,几乎把所有宾客都请去了三公子的院子,反倒是咱们世子这儿冷冷清清的!”

“咱们世子?”

我调侃的看向石榴:“你什么时候这么向着他了,在家时不还十分厌恶,说他是短命鬼配不上我吗?”

“姑娘!”

石榴跺了跺脚,不好意思道:“那是我没见到世……姑爷前,谁知道姑爷根本不是传闻中那样。”

老天爷啊。

她根本就没见过比姑爷还好看的男子!

“好了,知道你为你家姑爷抱不平,可谁叫咱们这儿是个冷灶呢。”

我活动活动累的发酸发僵的肩膀。

走到妆台前坐下:“快给我卸了这些劳什子,压得我脑袋都晕了,又没人看,带着它们做什么呢。”

上一世她听说宋闻璟没跟姜妍溪同房过。

斜里忽然伸出一只苍白修长的手。

我摘了发冠后就闭上了眼,丝毫没注意到这根本不是石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