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族多虑了,眼下水师草创,先设水营一营,陆营一队,余者徐徐图之。”李诚做了决定,许敬宗一想也是,考虑太远完全没必要,谁知道朝廷这几年会有啥变化呢?还有一点就是李诚这个折腾的水平,

万一真的被他折腾出花来,手里的筹码又不一样了。

刘仁轨非常的失望,或者说是绝望了。刚才那么顶撞李诚,他都不生气。打心里刘仁轨就对水师没兴趣,或者说是对这个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团队有信心。

别看他刚到,但是短暂的谈话后,心里有了基本的概念。水师就个丫鬟养的,总管是被排挤出长安的。朝廷的钱粮支持,居然是特么的登州一府的财政结余。还能更坑一点么?

这么一个深坑,刘仁轨唯一的想法就是跳出来,躲的远一点。那么该怎么办呢?顶撞上司无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挑上司的毛病,嗯嗯,就这么干。

如果李诚是初到长安那会,面对刘仁轨的各种挑刺,肯定不耐烦的挥挥手说“你奏凯!”然后随手打包,还给吏部。那样刘仁轨就得逞了。

但是现在的李诚完全不一样了,一番经历下来,可谓尝遍人间百态,阅尽人心。比较重要的几个人物,明哲保身,在不伤及自身的前提下,尽量的去让李诚展示才能。这是李诚最感激的人!李世民,有知遇之恩吧?但这是皇帝啊,总惦记让李诚当打手。不能掌控的打手,当然不是好

打手。

还有房玄龄魏征之流,想从他们身上看见“人间自有真情在”?美不死你!

上层人物,就没一个能让李诚感受到真心。全都是在讲利益,李诚很快就死心了。

兄弟会的这帮人还算好的,毕竟年轻,好忽悠,热血上头是虽然不靠谱,还算有人味。

等到李诚接触到裴行俭的时候,就知道王八之气这个东西,不可能有的。年纪轻轻的裴行俭,历史上有名的人物,都没把李诚太当一回事,可想而知刘仁轨这个在基层打滚的家伙。

纳头就拜?做梦去吧!这就是李诚现在的心态,他知道刘仁轨在历史上的白江口之战,这人玩水师就算现在不行,打磨几年肯定不会差。

所以呢,把人要来,我管你情愿不情愿,按照我的想法,安心的给我干好水师工作。

至于刘仁轨的顶撞,李诚现在的心态,根本不当一回事。只要是为了工作,什么话都可以说,都可以讲。

这个小会开到现在,许敬宗也没啥可说的,起身告辞。刘仁轨跟着站起来,还要去安顿下来呢?不想李诚却抬手道:“等等!”

两人又坐下来,李诚笑道:“还有个要紧的事情,跟两位商议一二。”“总管请说!”许敬宗很客气的拱手,两人之间接触下来,许敬宗发现李诚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只要是为了工作,他不会对你的顶撞有任何当场翻脸的意思。至于有没有记仇,那就是老天爷才知道的事情了

。“这样,水师草创,凡事都得有个规划。我那里有个计划,回头正则拿走去看看。结合实际情况,完善补充一下。还有一点,我打算在水师设一个新部门,叫做赞画部。这个部门,纳入长史管理之下。”李

诚说完,许敬宗心里颤了一下。

这是要收拾刘仁轨了么?很简单,那么多事情丢给他,你要说不是打击报复,谁信啊!这不是明白的么?累死傻小子呢!看看,这就是顶撞上司的下场。

那么李诚是怎么想的呢?很简单,把刘仁轨当做水师总管来培养。李诚不可能在这个位子上干一辈子吧?最多五六年,他肯定要走的。李诚的计划,灭掉高句丽就离开。

“总管,不知这赞画部都要做些什么?”刘仁轨很吃惊的问一句,毕竟他也没听过这个。

李诚想了想道:“这么说吧?今后水师所有的军事行动,都应该纳入赞画部的策划之内。任何军事行动,都应该先由赞画部门拿出计划,然后再执行。”

一句话说完,刘仁轨坐不住了,惊的站了起来。许敬宗也正在抚须呢,手一抖,拔掉了好几个胡子。特么的,这个赞画部这么吊?还要水师总管和副总管干啥?

“如此,置总管衙门于何地?”刘仁轨犹豫片刻,还是提出了自己的问题。说实话,他没想到会被如此重用,就算水师现在是个深坑,被人如此看重,还是会感动的。“不矛盾,所有军事行动的计划,赞画部根据各方情报综合之后,制定一个合理的预期目标,计划完成后,总管和副总管审阅并签字后,交给下面的部队去执行。这么说吧,没有赞画部的行动计划,任何军

事行动都是违背军规的。”

刘仁轨不亏是历史名将,稍稍沉吟才道:“战场上形势千变万化,计划不如变化快吧?”还在努力的想让李诚撵走他,刘仁轨真是坚忍不拔。之前的感动,也仅仅是那么一下。李诚一点都不生气,这年月的战争,主将的自主权利极大。这不是说指挥者愿意看见这局面,而是通讯手段落后造成的。李诚不会告诉他,这么做的目的,不在于参谋部的体制,而在于他想让皇帝看见自

己对兵权并无兴趣。许敬宗秒懂李诚的意思,心里生出了无限感慨,“不亏是名满天下的李自成啊”。久在李世民身边做事,对君王的心态怎么能没有了解呢?一个明明可以大权独揽的水师总管,却将权利一分为三。赞画部,

副总管,总管。

三个人签字和印鉴都全了,才能调动军队。缺一不可!

这个事情只要被李世民知道了,对李诚绝对是最放心的。但是问题也是有的,那就是其他带兵的将领,对李诚会怎么看?好像李诚也不在意这些人的看法了。

“总管所谋,善之善者也!”许敬宗立刻出言认同,这制度一旦确定,他身上几乎不用担心会被当做背锅侠。将来出了任何军事问题,都是三人一起背锅。有了好处,也是三人分。

刘仁轨可是一点都不傻,许敬宗开口认同的同时,他就明白了。再看李诚时,眼神就不对了。这厮,不简单啊!别人做总管,总担心各种掣肘,他则反其道而行之。

“如存在不同意见,如何处置?”刘仁轨及时的开口,弥补最后一个漏洞。

李诚微微一笑:“赞画部制定计划,是否执行,由总管、副总管、赞画部负责人表决通过,少数服从多数。如有人弃权,出现一比一,则以总管意见为准,并记录在案。所有后果,由总管负责。”

刘仁轨心头狠狠一震,如果说之前体现了李诚的善于规避风险,现在则体现了他的担当。

许敬宗抚掌道:“善,大善!此事,可记录在案,并列入水师军规之中。”李诚看了一眼刘仁轨,这位只好起身道:“某来执笔,笔墨伺候。”许敬宗听了笑道:“可惜,不能目睹自成书法之妙。”李诚扫了这货一眼,这家伙真厉害啊,自己的一点小心思,都看明白了。当然了,这

是李诚愿意给他看见的内容。“以后有的是机会!”李诚摆手笑了笑,示意人送来笔墨。刘仁轨坐好提笔时,李诚开口道:“十二年,八月初三日。”刘仁轨听了不禁别扭的看着李诚,那意思,为啥不用天干地支来记录?李诚哪懂这么复

杂的转换,淡淡道:“这是多数人看的。”

刘仁轨一愣,心道有道理,这是要让水师上下识字的都能看的懂的意思。

“水师总管李诚、副总管许敬宗、长史刘仁轨军议,拟定”

记录完毕,三日先后署名用印,确定了这次军事会议后,交给许敬宗带回去,派人抄写下发各部门不提。许敬宗和刘仁轨告辞离开,李诚送到门口回来。

郑洁从帘子后面出来道:“郎君,赞画部门,妙不可言。”

李诚知道这女人有偷听的毛病,淡淡道:“军议大事,下不为例。”

郑洁心中一凛,上前笑道:“适才恰好让人奉茶,听到一段,心内思虑,触及妙处,这才斗胆一言。”李诚上下打量一番这女人,似笑非笑道:“妙处?呵呵,你也有啊!”

这一脚油门下来,车开的蹊径旁出,郑洁一时半会没领会。李诚径直去了书房,郑洁在原地反应过来后,顿时面红耳赤,跺脚不已,追到书房,咬唇低声:“郎君污言怪语!”

李诚看着面前的地图,头也不抬:“我要不能污,你就惨了!”

这时候武约进来道:“你们说甚么?”郑洁没说话,哼了一声,跺脚去了。武约怪异的看看她:“干啥呢?坏了你们的好事了?青天白日的,也不看看时候。”

李诚回头看她一眼:“有事说事,没事滚蛋,我没闲工夫听你抱怨。”

“当然有事,那个金荣,郎君的意思,怎么个处置法?总不能让人一直等着吧?”李诚抬起身子,看看武约:“这是又受了啥好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