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的人品自然是没问题的,关键是这家伙花钱没个数。属于理财能力基本没有那种,花的还是别人的钱,自然就更没谱了。所以李诚要给他套一个紧箍咒,第一批钱是五千贯,随便他去浪,浪完了武约算账,今后才好有借口在钱财上约束老孙。

老孙是个理想主义和利己主义的混合体,说他理想主义,指的是医术方面。说他利己主义,说的是修道方面。老孙给李诚的感觉,就是没啥烟火气,这种人真的不会拿钱当前的。

武约不是一般人,李诚就没打算太约束她,但是也不会太放纵,总要划一道底线。

李诚敢赌一百两银子,如果不是自己在,武约弄死郑洁和白嬛,还能让自己抓不到把柄。

历史上要做女皇的人啊,怎么敢小看啊。时刻都得盯着她,免得她搞事。又是李诚想着,干脆睡服她算了,再一想长安城还有个武顺在苦苦等待呢,还是算了吧。

“姐夫放心,管叫那老孙头不敢乱花一钱。”武约拍着胸口表示,李诚突然觉得,自己把这差事给她来做,是不是一个错误。

金运来一夜未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媳妇收拾的花枝招展,却没心思多看一眼。入夜之后,躺在**瞪圆了眼睛发呆。

“郎君,这是魔怔了么?”妻子没好气的怼一句,金运来坐起身子看着她道:“娘子,我要有机会能做官,但是又要冒很大的风险,该不该去冒险?”

“做官?郎君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商贾人家,还是海商,妾身就没指望过。还冒险呢,再冒险,还能比的了在海上讨生活坏到哪去?郎君每次出海,妾身都要求神拜佛,不见人活着回来,这心都是悬着的。”

女人的抱怨,此刻在金运来的脑子里,如同仙乐一般。是啊,再怎么冒险,还能比的了在海上讨生活冒险么?就拿这一趟来说吧,沿途打点加上海盗收费,这就去了一船的货。

钱是挣了不少,但是脑袋一直挂在裤腰带上,一个不小心,命就没了。要不是那个黑寡妇被自己说动了,血本无归不说,性命都得搭进去。

“娘滴,命都可以不要,还怕甚么冒险?”金运来精神一下就回来了,这一想通了,甚么都通了。做生意的人,巴不得被当官的看上呢,能有个人罩着,做买卖都方便许多。更不要说,还有可能混个官做做。

“郎君,莫不是,真的有机会做官?”妻子太了解金运来了,见他突然精神了起来,觉得这事情可能是真的。金运来笑道:“娘子是某的福星啊!”说着扑上来,抱着床头的妻子。

心事尽去,在海上飘了小半年的金运来,看母猪都是双眼皮的,何况妻子颜色不错,此刻自然是一阵地动山摇,低吟浅唱。

金运来早早起来,骑着毛驴出发了,要做官府的买卖,就不能空口白话,要取信于李诚,就得做好充分的准备。他自己只有两条大船,距离李诚的要求还远远不够,怎么也得有十条大船,才好接这个活计。

登州三个县,类似金运来一样的人很少,金运来认识的船家有三个,每家都是一条船。金运来琢磨,把他们都叫上,这就是五条船了。回头见了李诚,也好说话一些。

还有五条船的缺口,金运来琢磨着,没准能跟新罗海商联合起来做这个事情。要说这半岛的航线,以前还算繁忙。高句丽跟隋唐两朝关系恶化后,这条航线渐渐的冷清了许多。

能坚持下来的,都是不要命的 ,要不就是跟朝鲜半岛三国地方有关系的商人。

其实另外三个海商,现在也不跑新罗和百济了,两家改行打鱼了,还有一家则是做了个杀头的买卖,把粮食武器等商品卖给海匪,反过来还为海匪销赃。

金运来知道这家的底细,但是不会说出来。毕竟黑寡妇一统附近海面后,就再也没有上岸劫掠了。不然的话,金运来也不敢赌命,去跟黑寡妇谈判。

金运来在外面跑了两天,总算把三家人都联系上了,听说有跟水师总管搭上关系的机会,这些海商也不想错过。有官府背书的话,海商的利润之高,非常有吸引力。本来就是一群胆大包天的家伙,自然一拍即合。

金运来回到登州,在城门口叫人给堵住了,手下的一个水手。

“掌柜的,您叫我盯着杜老头,今天一早就有消息了。”

金运来骑着毛驴,弯下身子紧张的低声问:“有啥消息。”这手下低声道:“杜老头做官了,九品掌固,是个少府监的小官。这年月真邪门了,一个造船的工匠,都能做官了。杜家湾就跟开锅的水似得一般,热闹的恨不得整个登州都知道了。”

噗通,金运来从毛驴上掉了下来,不等水手来扶他,哧溜的一下爬起来道:“好,好!”说着丢给手下一串钱:“拿去喝酒,我有事情先走一步。”

屁股摔的很疼,但是金运来完全不管了,骑着毛驴一路颠着,来到李诚的临时官衙。

再次见到李诚时,金运来眼神里闪动着一种叫疯狂的东西。李诚淡淡的瞟他一眼:“相好了?”金运来单膝跪下:“愿为总管效死。”

李诚轻轻的点点头:“跟我来!”金运来跟着进了书房,李诚在书桌上摊开一张地图,指着地图道:“把航线标出来,沿途有那些海岛,也要标明。”

这个时代的海岸线和现代有很大区别,所以李诚有很多不确定的东西。唐朝的时候,地球的气温相对较高,海岸线也要高很多。现代社会的地图里很多地方,在唐朝的时候是在海面下的。陆地上李诚还能自己去勘测,在海上这么干就太麻烦了。

“总管要标那条航线?”金运来小心的问一句,李诚道:“你知道的都标出来。”

金运来对着地图看了一会,惊讶的表示:“这舆图何人所作,甚是精准。”

李诚递给他一根碳条:“问那么多干啥,用这个画。”

金运来拿着碳条,很不适应,壮胆道:“总管能否给跟毛笔,这个用着别扭。”

李诚拿过碳条,笑道:“你说,我来画。”金运来也不客气,拱手道:“失礼了!”

先标出来的自然从登州到幽州海岸的线路,金运来的手指比划一番后,李诚发现了海河,唐朝还没天津这个地方,但是这个位置在金运来的说了出来。

“可走漳水海河入内,至此换小船转潞水北上潞县通州。”这时代还没有京杭大运河,所以通往幽州的运河自然就不存在了。从天津这地方,就得换小船走潞水。唐代的幽州水洗发达,不像现在看不到神什么河流。

这个时代的辽东半岛,还是高句丽的地盘,高句丽和高丽不是一回事,跟后来的朝鲜也不是一个概念。就实力而言,高句丽属于区域性大国,对大唐构成了挑战。

表面上臣服大唐,实际上充满敌意。李世民作为唐朝的君子,卧榻之侧,自然不容别人安睡。得干掉他。可惜,李世民征伐高丽,虽有不菲战果,却不能竟全功。

但是李世民征高句丽,客观上导致高句丽民生颓败。为后来唐高宗时代灭国创造了有利条件,至于说李世民个人对此的一些总结,倒不如说李世民对没能彻底干掉高句丽心存遗憾。他觉得自己太着急了,再多晚两年,准备更充分一点就好了。

“辽河能走海船么?”李诚冒出这么一个问题,金运来摇摇头;“回总管,没走过。这地界,没人敢走,也无利可图啊。”

金运来不知道李诚为啥问这个,想了想补充一句:“大船不好走,小船是肯定能走的。”

李诚脑子里算了算,走不了大船,十万大军打过去,需要多少粮草支撑呢?够呛!

看着地图,李世民征高丽,还是水陆并进,却没有取得全胜。归根结底,还是对海路重要性认知比较晚一点。李诚的出现,大概提前了两三年吧。

金运来不知道李诚的心思飞到了几年后了,自然不敢说话。李诚在心里算了一笔账,应该给程咬金提个建议,在幽州治下搞军垦,囤积粮草,解决驻军的需求,同时也为将来打基础。征高句丽不能全胜的问题,就是后勤。

关于战役,外行关心的是战术,内行关心的是后勤。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李诚其实也不算什么特别内行,只不过读的书多了一些,尤其是史书可为借鉴,很自然就把目光放在了后勤上。如何通过海路,解决大军后勤的问题。

这就是接下来,水师需要做的事情了。船,一定要有足够的船,再一个就是航线,通过海上贸易的方式,把航线搞清楚。

这些想法,李诚暂时是不会跟任何人说的,金运来这里,标注完地图后,李诚露出笑容道:“很好,说说吧,这一趟活,你都有啥想法。”

金运来知道,考校自己的时候到了,也不知道李诚对自己的答案是否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