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也许是这世间最好的编剧:有时候,我们只需要一盏昏黄的烛光、一碗温热的白汤;有时候却只想去那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远方;一个不好也不坏的生活在不断提醒你此生足矣;但一个不大不小的野心却怂恿你若即若离。这中间却为难了我们悲壮的人性和悲剧般的命运。
还有我们奢侈却不值一提的尴尬的自由。
据史料记载,洪越黎家世代行医,声名远播。“杏林春暖赛华佗,望闻问切黎悬壶”这句坊间世代相传的赞美之词就是黎家医术的最好见证。
黎家,世代相传中医为佳,随着上上世纪“西学东渐”之风,东洋医学西洋医学相继被黎家祖上掌握,渐渐地,黎家行医并不仅仅局限于望闻问切,把脉探理了,也深入到了靶向定位与切割化验。
黎家人世世代代男男女女都选择仁心仁术,悬壶济世,是真的从心底里热爱这份事业,还是被家族使命逼得无路可退而做出的不得已的抉择?
我时常在脑海里盘旋这个问题。自我美化亦或退无可退被同化,想来都是可悲的吧!那些已成枯骨的祖先们早已盖棺定论,我无从评说。可小姑姑——黎清澜,她这一步步走来,千帆过尽,无语亦无憾吗……
小时偶尔翻看父亲的书,看到曹植所写《洛神赋》,其中一句描写洛神的“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当时是极喜欢的,认为就是对我家二八芳华的聪颖大气的小姑姑的真实写照嘛!我曾用此打趣过小姑姑,她当时可高兴地不得了“我可没这么硕壮啊!小曦丫头!”
可现在呢?她还是她吗?那个容光焕发如秋日下的**,体态丰茂如春风中的青松的黎清澜,哪去了?
小姑姑一向乖巧懂事,虽是慢性子,可也知冷知热。在我印象中,初中时的一场家庭聚会是小姑姑唯一失态的一次。
争执发生时我还在回家的路上,起因经过大家讳莫如深。但姑姑用颤抖的嗓音爆发出的最后一句,我可记得真真的“多久了,他们的错误为什么还要我承担?”
五年后,黎清澜带着一个蓝眼睛高鼻梁雪白雪白的男子和一纸北安市最高级别医院的聘书回来了。迎面扑来的还有骨子里高不可攀的冷漠。
她那个从美国追到伊拉克,又锲而不舍追到中国北安的牙医洋丈夫倒是有趣的紧。明明大舌头却要到处炫耀中国话,明明土生土长的美国南部德克萨斯州人,却偏要查古书,给自己安一个带有传奇色彩的中国老祖宗,明明吃惯了汉堡黄油这些顺手拈来的食材做成的食物的胃,却偏要一有闲暇就骑个电驴到农贸市场去转悠着侃大山买菜,买回来还兴致勃勃地自己操刀——择菜做菜吃菜,末了末了,还不忘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一把立即,侬软语扑面而来。小姑父就是这个范儿,倍儿爽。三个女人的持久战中冷不丁闯进一愣头青,倍儿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