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拂之打这个电话之前刚从厨房忙出来,餐桌上摆满了处理到一半的食材。

他本想着时章第二天早上就要回家,那当然要做点好吃的,为他接风洗尘。

时章出差之前给他留了那么多东西,回来的时候该轮到他了。

没想到这个电话一打,时章直接推迟了一天回家,看来宋拂之准备好的大餐也要推迟一天了。

虽说有点失落,但宋拂之完全理解。

工作嘛,总会有些难以预料的变动。

宋拂之把准备好的食材放回冰箱,打算等时章回来那天再做。

手机轻轻震了一下,是洛琉璃对他说:“你不去也没事儿,那我明天帮你尝尝味儿。”

下午的时候,洛琉璃说她有个朋友开了家鸡尾酒西餐厅,请了有名的调酒师,厨师也是国外的,明天开业,准备请朋友们去捧个场。

其实这种事情,一般来说洛琉璃是不会找宋拂之的。但是宋拂之不久前跟洛琉璃提过,如果有什么好吃的餐厅,欢迎推荐给他。最好是有品味有氛围的那种。

洛琉璃当时就笑了,问宋老师怎么突然开始追求餐厅氛围了。

答案太简单,宋拂之也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直接说,就想着可以带老公去吃呗。

所以这次洛琉璃朋友开餐厅,她想也没想就把宋拂之叫上了。

“如果是一般的餐厅我也不会叫你,主要是我看过他们装修的图片,很有情调。我也看了酒单,几款特调都很有意思。”

那时宋拂之还不知道时章会推迟一天回家,所以跟洛琉璃说算了,他没时间。

“时章明天中午出差回家,我打算在家给他做晚饭。”

洛琉璃想想,刚出差回来应该很累,确实不如在家呆着。

“行,你陪着你老公吧。”洛琉璃说,“我去帮你试试怎么样,吃得好就推荐你来。”

但现在时章说要晚一天回来。

宋拂之翻了翻聊天记录,跟洛琉璃说:“教授突然说会晚一天回,我明晚和你一起去吧。”

洛琉璃回了个哈哈的表情包,说好,还不忘嘴欠一句:教授不要你咯。

第二天下午,原定要去接时章下飞机的宋拂之,正开着车往酒吧餐厅去。

确实如洛琉璃说的,酒吧的装修很有质感,复古低调,木质吧台,橱柜上晶莹的酒杯又为气氛增添了许多张力。

洛琉璃的朋友是位很有风度的男士,五官是标准的帅哥,看上去也有些岁数了,但状态很好,气质有些雅痞。

“谢老板。”

洛琉璃和朋友打了声招呼,简单介绍了一下宋拂之。

男士绅士地和宋拂之握了握手,目光轻轻落在宋拂之脸上:“宋先生好。”

像是某种磁场吸引,宋拂之潜意识里觉得他喜欢的也是男性。

果然,洛琉璃笑着提醒了一句:“咱们宋老师已经结婚了,你甭惦记。”

那人笑着摇摇头,笑容有点无奈:“我现在谁也不惦记。”

两人落了座,看着帅老板又去招呼别的客人,服务生替他们拿来菜单和酒单,问他们需不需要介绍。

洛琉璃:“谢谢,我们自己看看吧。”

他们点了两份主食和两杯酒,服务生刚送上来,宋拂之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是自家特调,酸酸甜甜的果味混着醇烈的酒香滑入喉咙,带来冰爽的刺激。

洛琉璃轻轻挑眉:“哟,心情不好啊?”

宋拂之撩起眼皮看她:“你哪只眼睛看见的?”

“喝酒喝得这么急。”洛琉璃敲敲他的杯口,“很少见。”

“是吗。”宋拂之若有所思,“但我真没心情不好。”

洛琉璃:“啊,那是怎么了。”

宋拂之垂下眼睛,在灯光下,睫毛又密又长,很漂亮。

这才喝下没几口,宋拂之的脸颊仿佛已经浮上了淡淡的红。

“教授本来是今天回来的。”宋拂之缓缓道。

洛琉璃听他说完这句,突然扑哧一声笑了。

宋拂之神色淡淡地放下酒杯:“干嘛。”

洛琉璃往前俯了俯身,神秘道:“我觉得你完蛋了,宋拂之。”

宋拂之静静地看着她。

洛琉璃说完后半句:“你好像坠入爱河了。”

宋拂之眼睫一颤,抿了抿唇。

“和自己的丈夫坠入爱河,好像没什么问题。”宋拂之说。

“当然没问题,我很为你高兴。”

洛琉璃道,“但毕竟你们是闪婚,时教授是什么想法呢?你知道吗。”

宋拂之回忆着,时章对他的包容与体贴是毋庸置疑的,但他对自己真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吗,这个宋拂之真不知道。

从一些细枝末节的细节里,宋拂之能意识到时章的占有欲有些强。

但他难以判断这是因为自己,还是单纯是因为自己“丈夫”的身份。

人总是会希望自己的东西永远归自己,他们本来就是婚姻关系,是互相属于彼此的,对彼此有占有欲一定也不奇怪。

宋拂之垂下眼眸说:“反正我觉得现在生活过得挺好的。”

“那就行。”洛琉璃说。

宋拂之挥手叫来服务生,点着酒单说:“麻烦再来一杯这个。”

洛琉璃真是有点惊讶,提醒道:“你坠入爱河可以,但是别把自己冲走了。”

宋拂之笑笑:“不会的。”

好朋友都是这样的,私心里都希望自己的朋友付出更少的感情,得到更多的爱,不希望朋友吃亏。

“好啦。”洛琉璃把手机掏出来,换了个话题,“差点忘记给你看了。宋老师的出道大作!”

宋拂之拿着手机,只见上面是洛琉璃剪好的视频。

洛琉璃进一步调整了运镜,在动作的转折处添加了热血的音乐和慢动作效果,虽然使用了现在烂大街的技术,但是乍一看真的是挺帅的,也不油。

就这么几天,宋拂之就快认不出自己了,有点不相信这是自己cos的,有种微妙的陌生感。

“你觉得怎么样?”洛琉璃问。

宋拂之忍不住道:“你好强。”

洛琉璃哈哈大笑,嘚瑟得很:“你当洛姐我以前混的圈都是白混的吗?这就是技术,技术!”

宋拂之由衷地佩服:“洛殿牛逼。”

“我还没发呢,就这么发了?”洛琉璃说着,突然想到,“诶,宋老师,给自己想个圈名呗,总不能直接挂大名吧?”

宋拂之有点迟疑:“还要圈名啊……”

洛琉璃举着手机:“当然,账号名字能为空吗?”

取名字不是宋拂之的强项,他撑着脑袋想了挺久才说:“要不就叫FuFu吧。”

洛琉璃睁大眼睛重复一遍:“芙芙?软fufu的那个fufu吗?”

宋拂之无奈道:“那你给我个建议吧。”

洛琉璃哈哈大笑:“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啊!你怎么能想出这么可爱的名字啊?”

宋拂之认真道:“只是名字的拼音,这很合理。”

洛琉璃笑出泪花:“FuFu,我觉得你喝醉了。”

宋拂之只是觉得脸稍微有点热,精神稍微有点亢奋,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我酒量很好的。”宋拂之说,“醉不了。”

洛琉璃敷衍地“嗯嗯嗯”:“那就这个名字,不改了。”

宋拂之默默地喝完了两杯酒,服务生却突然又端上来了一杯酒,粉色的,上面缀着一粒酒渍樱桃,放到了宋拂之面前。

洛琉璃挑了挑眉。

服务生笑着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桌上的客人,道:“这是那位先生请您的。”

洛琉璃:“哎呀,被勾搭了,宋老师。”

宋拂之看都没往那边看,对服务生说:“有劳你端给他自己喝吧。”

“洛琉璃,你吃好了吗?”宋拂之问她。

洛琉璃面前的盘子早就空了,她点点头:“吃好了。现在走?”

宋拂之站了起来:“走吧。”

洛琉璃轻声打趣:“宋老师好狠的心。”

宋拂之以前就不喜欢这种酒吧乱请人喝酒的行为,现在结婚了,他更不喜欢。

两人都找了代驾,在酒吧门口分道扬镳。

宋拂之回到家里,屋里还是一片冰冷的漆黑。

明明他以前那么多年的人生都是这样过来的,回家之后面对空旷的黑暗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现在只过了两周,宋拂之却觉得有点忍不下去。

本来现在已经可以和时章在家吃晚餐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宋拂之拿着睡衣去浴室,站在潮湿的热气里,一阵头重脚轻,突然就觉得酒劲儿上来了。

才晚上十点钟,宋拂之却已经躺上了床。

时章刚出差的那几天,宋拂之还老老实实地躺在自己那一侧,空着半边床。

过了几天,宋拂之越躺越往中央,一个人占着大床的感觉可太好了,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脸朝时章那边侧着,鼻尖碰到他柔软的枕头,似乎还能闻到他残留下的味道。

是种清淡的草叶香,混着男性的气息,若隐若现,占据着宋拂之的嗅觉。

再到最后几天,宋拂之直接睡到了时章那半边,枕着他的枕头,闻着他的气味入睡。

宋拂之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合理,床买了这么久,他却只睡过一半,现在有条件,当然要试试另一边。

昂贵的床垫宽敞柔软,宋拂之动作娴熟,直接躺进了时章那边的被窝里。

脑袋本来就不太清醒,睡在时章的半边**,宋拂之只觉得自己似乎醉得更厉害了。

好像被他从背后拥抱着。

陷在舒适的床褥里,宋拂之却毫无困意,精神反而越来越兴奋,像一锅鼓着小泡泡的沸水。

他忽然翻身坐起,拉开了时章那边的床头柜。

里面装着时章出差之前,他们在超市里买的东西。

宋拂之沉默地看了它们一会儿,随便抓起来,摆到了床头柜的台面上。

说不出原因,但大约是因为他希望明天时章回到家,一进卧室,就能看到它们。

宋拂之闭了闭眼,又往枕头里埋了埋。

酒精像是点燃神经末梢的最后一丝火星,宋拂之还记得时章对他说的“不许”,但此刻他真的管不了那么多了。

——反正是时教授推迟归家日期在先的。

-

下午,西南,医院。

医生给时章的伤口上完药,将用过的棉球丢进垃圾桶里。

“没什么事儿啊,没感染。尽量别碰水,手臂避免剧烈运动,过一两周应该就能恢复了。”

时章点点头,刘洋在旁边松了口气。

医生给开了些药,又嘱咐了两句,就放他们走了。

出了诊疗室,刘洋还在那儿唠叨,说那个学生太不懂事了,自己吃不了苦就算了,还要拖着老师一起下水,在野外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对自己和对团队都很不负责任。

时章用没事的那只手拿着手机,低头看着屏幕。听刘洋絮叨一大堆,时章轻轻一喊,让刘洋打住了。

“他给我发道歉信了。”时章给刘洋看了一眼,语气是柔和的,“人人都会犯错。”

刘洋撅了撅嘴,还是很不爽。

但转念一想,时教授好想一直都是这样,对学生很包容。刘洋最开始跟着时教授做项目的时候,一个失误拖了全实验室的后腿,教授也没怎么生气,只是严肃地纠正了他。

“老板,你真挺好的。”刘洋突然这么直愣愣地来了一句。

时章不禁莞尔:“哦,现在才发现?”

刘洋爽朗地哈哈两声,拿出手机打开软件,征求时章的意见:“时教授,我们就近订一个酒店吧,休息一晚上,第二天走。”

时章不置可否,也在低头看手机。

刘洋抬头喊了一声:“教授?”

时章说:“我想买晚上的飞机票回去。”

刘洋张了张嘴,目光有点呆滞:“啊。”

“现在下午四点,我们坐六点的飞机,八点半能落地。现在还有票。”

时章语气平稳,条理清晰。

刘洋有点崩溃:“教授,我们现在在市区,去机场还要大几十分钟,如果要赶这趟飞机,我们现在就要马不停蹄地打飞的过去。需要这么赶时间吗?”

时章:“这时间安排不是正好吗?”

刘洋还是劝:“您虽然伤得不重,但至少也是伤了,今天就在这儿休息一天吧……”

他顿了顿,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变得有些微妙:“组里的经费不会已经紧张到这地步了吧?连多住一晚上都不行。”

时章笑了声:“不是,组里有钱,你放心。”

他又道:“你爸妈不希望你早点回去吗?出差两周了。”

刘洋直愣愣的:“没关系啊,我跟他们说了我会推迟一天回校。”

时章沉默了几秒,温和地说:“但我家里有人等我回去。”

教授的语气太温柔了,平时几乎听不到他这种声线。

刘洋终于灵光一现,恍然大悟。

原来教授是惦记着他老公!

刘洋当即打开网约车软件:“那,那我们赶紧走吧。”

两人飞速买好了飞机票,叫好了车。

司机停车到他们面前,打开了后备箱。

时章单手拎起箱子,轻松地放进了后备箱。

“哎,让我来拿。”刘洋忙不迭地上手帮忙,大惊失色:“教授,医生说了手臂不能剧烈运动!”

时章满不在乎:“这算什么运动。”

刘洋无奈扶额。

要赶飞机,出租车风驰电掣,到了机场两人就开始拖着行李箱速通安检,一路乘风破浪,还真赶着最后几分钟登上了飞机,有惊无险。

“累死我了。”

这小子这些天估计真累了,刚刚一路上又跑得急,飞机刚起飞他就睡了过去。

飞机追着日落腾空而起,机舱里洒进深黄的光线,时章却毫无睡意,脑子里想着,希望等会儿还有花店开着门,他要挑一束花。

飞机落地之后,时章先回了趟学校,把身上带着的资料放好,然后去健身房底下冲了个澡。

在山里一直没机会好好洗个澡,身上不干净,他想清清爽爽地回家。

时章站在镜子前,把手臂曲至胸前,审视着这道伤口。

一道狭长的红痕,可能因为一路上的颠簸,现在又有些轻微的渗血。

时章拿湿纸巾拭去血痕,披上整洁的衬衣,把扣子从脖颈最顶上一颗开始往下,一颗颗系好。

嗯,形象不错。

-

这好像是第一次,宋拂之在吃独食的时候,没有拿出任何影音资料用以助兴。

因为几乎是刚闭上眼,宋拂之脑海里就只有时章的身影。

最直接的当然是那几次生动的经历,在星垂平野阔的帐篷里,在雾气升腾的浴缸里,他的温度和声音,像烙进宋拂之生命里的印记。

但还有更多纷至沓来的细碎片段,比如在欢呼雀跃的学校跑道上,时章抱着桔红色的鲜艳花束,笑着在终点线等他;比如他从容潇洒地替小孩取下风筝,是小孩眼中的英雄,却从岩壁上跃入自己的怀抱;甚至回到最开始在咖啡厅的偶遇……那天时教授眉眼淡淡,却让宋拂之铭记在心。

再往后,脑海里逐渐出现更多画面,纯粹的视觉冲击,全部来自时章充满力量感的躯体。

在宋拂之眼里,这个男人的身材几乎是完美的,像是幻想成了真,像是角色撕开了次元壁——

宋拂之倏地睁开了双眼,滚烫的皮肤上猛地渗出一层冰冷的汗珠,紧接着又被涌上头顶的血液所蒸干。

因为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名字,章鱼。

几乎以往每一次这样的晚上,宋拂之都会想着这位coser。

而今天,他的身影被时章取代了。

有些事情本来是毫无联系的,但当你突然意识到某些东西时,思路便无法再被拉回去。

起初宋拂之从未把这两个八杆子打不着边的人联系在一起。

一个是cosplay界的元老,在圈里活跃了几乎二十年,作品风格以“猛”著称。

另一位是自己的丈夫,名校植物学教授,温文尔雅,最近在西南的某个山头里考察,为科研做贡献。

这两个人,连次元都不同,怎么可能被联系到一起去?

但此刻他们在宋拂之的脑海中相遇,然后这两个迥异的人,从同样漂亮的腹部肌肉线条开始,到身高、到脸型,竟然开始离奇地、荒谬地、不可思议地慢慢重合。

宋拂之眨眨眼,觉得自己应该是真的醉了。

但只要是思路开了个头,就没办法停下来。

除去身材这种难以完全判定的线索,宋拂之又自动想起了许多细枝末节、看似巧合的事。

宋拂之帮时章给他的朋友挑了颜料作为结婚礼物,没过几天,同样牌子的颜料就在漫展上遇到的画手桌上出现。

时章曾经说过,他结束了一段从事了很久的项目,那时正好是宋拂之从暑假漫展回来之后,而那次是章鱼老师最后的一次活动。

再往前想想……就在他和时章结婚领证、定好新房的那个下午,章鱼老师宣布了自己退圈的消息。

而章鱼退圈的理由,是他结婚了,他要回归家庭。

甚至更无聊一些,时章和章鱼,都包含一个相同的汉字。

宋拂之此刻跪坐在**,肩头只松垮地披着一件睡衣,掌心和后背却全汗湿了。

一低头,宋拂之就能看见自己左手指根的金戒指,像宇宙里漂浮的行星环。

全身的氧气好像都被抽空了,心脏急切地跳动——

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只是一个荒谬的猜测,大约比世间任何一个假说都要更加天马行空。

宋拂之残存不多的理智甚至在警示他,他怎么能把这两个连次元、身份都完全不同的人弄混,这对他们两个都是一种不尊重。

在一片混乱不堪的思绪中,宋拂之骤然被另一丝记忆摄取。

是时章偶尔流露出来的隐匿的性格,紧紧提起了此刻宋拂之的神经末梢。

怎么说呢,似乎,似乎,章鱼老师在作品中表现出来的强硬气质,和时章不明显的占有欲,在某个角度达成了和谐的一致。

在醉意统治的角落里,数学老师的逻辑思维还在艰难地运行。

数学,讲究的是证明。

如果没有证明,没有推导过程,任何事都只能是一种假说。

宋拂之想,等时章回来,他要再好好地看看他。

看看他的面容,看看他的身体。

宋拂之倒抽一口气,思及至此,大脑彻底断了弦。

“时章……”

宋拂之隐忍地垂头叹息。

一阵不知来处的微风拂过,宋拂之吐气抬头,模糊的视线里竟立着一道颀长英俊的身影。

时章一身素净,站在卧室门边,手里捧着一束洁白的百合。

真是醉得不清……怎么都出现幻觉了……

宋拂之混乱地想,他再也不会喝这么多酒了。

但眼前的人正缓步朝自己走来,百合花浓烈的香气强势地侵袭鼻腔。

时章弯下腰,一手掌住宋拂之的肩头,另一手强硬地攥住了他的手。

百合花束落在枕边,馨香萦绕。

时章的声音听起来又冷又沉,哑得可怕:“拂之,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