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一名党项族民暴吼一声,他满脸狰狞,并在催骑疾驰时将锋利的弯刀高高举过头顶。

“噗噗噗!”

三支骑枪从从他身侧同时攒刺袭来,霎时便洞穿了那个党项族民的腰肋与胸膛,冰寒的枪锋洞穿躯体,激激的血顺着剖开的伤口泊泊涌出!党项族民本来犀利凶蛮的眸子霎时间黯淡下来,他偌大的身躯也在马背上一阵抽搐,旋即颓然坠落。

眼见自己的爱子要毙命于敌手,护子心切的嵬名谅双目赤红率族人向宣赞杀去之时,却惊然发现又有一队宋军骑兵从百井寨中的街坊中忽然杀出,直插己方骑阵斜肋。上百名党项族民接连在官军的奇袭猛攻下坠马在地。这时又有大批的宋军步卒从后面一用而上,但凡瞧见摔倒在地尚未毙命的党项族人,必有官兵赶将上去拿枪戳刀剁取了性命,当真如方才宋军攻寨时所说的言语:入境劫掠的夏人,不留一个活口!

正当嵬名谅于乱军中与逼将到身前的几个宋军将士死拼血斗之际,他忽然见到有个身着战袍锦绣,七星甲挂龙鳞的将官绰枪拍马,朝着他这边直奔而来,那将官口中还大喝道:“夏国合败,尔等却与河东蟊贼草寇勾结造恶作乱,竟敢来侵犯大国,却尚不知死?今日我郝思文特来取你性命!”

嵬名谅钢牙紧咬,他也挥舞着马刀催骑向郝思文疾冲过去,待两骑堪堪要撞在一处时,嵬名谅臀部离鞍,双足还死死踏在马镫上举起双手做劈砍状。“铛!”的一声清响过后,郝思文抖索精神,他驾马在嵬名谅人马周围游走,二人恶狠狠的斗成了一团。

两马相逢,兵器并举。待与嵬名谅缠斗三四十合之后,郝思文忽然回忆起当年他的结义兄长关胜因为自己无官无职,为了举荐他在军中谋个出路,便推举说他武艺精熟,十八般军械无有不能。可是郝思文也十分清楚自己所学虽广,却也是杂而不精,应付些寻常绿林强人头领虽然大抵能够与之周旋,但要对付一流的猛将......恐怕自己的本领还远远不够。

虽说我本领不济,可是幸得关胜兄长、宣赞兄弟尽力推荐,又有萧任侠提拔重用,如今为了国家安宁驱除敌酋,不至于埋没了我这一身的本领,也终于能够一偿心中夙愿......士为知己者死,萧任侠、兄长...我本事固然远远及不上你们,可便是战死沙场,我也绝不能教你们二人知道并没有看错我郝思文!!

念及至此,郝思文一声清喝,他舞了个枪花,随即驾驭战马如风驰电掣一般又向嵬名谅暴冲过去!冰冷的枪锋绽起一道耀眼的寒芒,从嵬名谅的肩膀一掠而过,但见这个党项头人的身躯猛然一颤,他原本狰狞的眼神凝结,渐渐化为一片呆滞。

我到底还是老了么?

嵬名谅心中刚生出这般念头,下一刻殷红的鲜血已经从他肩头激射溅起,手中的马刀也已脱手掉落在地。郝思文的枪势却毫不停滞,**战马刚兜了个圈子,郝思文手中长枪一收一探,狠狠的攮进了嵬名谅的心窝。

“噗”的一口鲜血从嵬名谅的口中溅出,他费力的抬起头来瞪圆了早已赤红的双眼,却眼睁睁看着前方那生得凶恶的宋军官将已经杀散自己的族民,并且翻身下马,并朝着他倒地挣扎的幼子一刀狠狠剁将下去......

绝望在嵬名谅心中蔓延看来,他虽然悲恸怨恨,却并不为自己率领族民潜入宋境大肆烧杀劫掠之事而心生忏悔。所谓的道德观念,在他心目中早就已经淡漠了,无论是党项人也好,宋人汉民也罢,嵬名谅一直只相信赖以生存、聚集生息的群体,那就是他们父子的归宿,是他这个部族头人必须维护的。

宋军攻打我夏国时要割我们同胞族民的人头请功,杀起人来可丝毫不比我们逊色。便是同样身为大夏子民的党项诸部,相互在大漠间攻伐起来同样也毫不手软...为了自己的部族能够生存下去自然要无所不用其极。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义。所有所谓的恶行,也都不过是从自已群体一方的利益出发罢了......

本来只打算入宋境见人便杀、抢了就走的嵬名谅只知道如今自己部族的青壮都要被宋军杀绝了,只怕遗留在夏国银州的那些老弱妇孺,用不了多久便会被其他部族蚕食吞并,成为别人的仆人奴隶。就连他自己的儿子也已尸首分离,手段用尽只为了能让自己与族人活下去,可是事到如今,活着还能有甚么指望?

郝思文一甩长枪,枪缨上粘稠的血液登时在地上匝出一道半月形的痕迹,他冷眼打量着眼前那个党项头人狠厉的双眸渐渐化成一团死灰,旋即重重摔落下马,再无半点声息。此时刚斩下嵬名察首级的宣赞也已经驾马来到郝思文的身侧,他眼见残余的党项族民在大批涌入百井寨的官军围剿下伤亡惨重,要将这拨寇钞作乱的敌酋尽数歼灭也只是时候早晚的问题。

宣赞与郝思文相互对视一眼,旋即又道:“按萧节帅的军令务必要将太原府左近的贼众尽数剿灭,如今百井寨这边的党项部族也已歼灭了,却不知阳曲县那边的情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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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红的血光映照在三尖两刃刀雪亮的锋刃上面,彭玘高嚎一声将手中长刀奋力横斩过去。“噗!”血光飞溅,一个贼人头目的头颅顿时抛飞而起。

“好狗不挡路!狗官,你既然要找死,先吃爷爷的石鎚!”

气喘吁吁的彭玘还没缓过神来,贼众之中便有个唤作袁景达的强人头领挥舞起看似份量极重的大石鎚朝着他的天灵盖当头砸落下来!

随着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三尖两刃刀竟被袁景达势大力沉的一击生生砸弯,彭玘也顿感虎口发麻,紧紧攥住刀柄的双手也颤抖个不停!

彭玘啐骂了一口,心中暗付道:这个贼厮鸟好大的力气,若是只较量武艺我虽不输于他,可是贼众急于突围,只凭我统领着所部兵马拦截,恐怕抵挡不住!

要在太原府扎稳根基征讨党项诸部与河东贼众,同时还要安抚大批的流民百姓,首先确定己方军州治下县镇安宁便是重中之重。是以萧唐调兵遣将,先是命各部官军人马把守住官道要害,又命部曲逐次先将在太原府附近地界作乱的贼众兵马扫**一空。

与此同时,萧唐也要警惕周围贼军的动向,是以王焕、韩存保、姚平仲甚至是王进与李永奇等官将统领的新军兵马都要铺开阵势全面防御有可能趁着己方部队立足未稳,而要发动侵袭的贼众。要清剿太原周围县镇、军寨的敌军,也只有教宣赞、郝思文、韩滔、彭玘等以往多数是做为关胜、呼延灼偏将出战的将官独统一支部队,再由姚平仲调拨出的西军步卒辅助,才能尽快稳定住太原府周围的形势。

在宣赞、郝思文领命前去清剿占据百井寨的党项步卒的同时,彭玘与韩滔这边也奉命,先行把守住阳曲县附近的关隘要道,死死缠住贼军兵马再等别部官军围而剿之。只不过正当彭玘统领两营人马刚进入阳曲县地界时,却撞见了发现苗头不对,正要率众北上与田虎麾下其他贼众汇合的敌军。

包围网还没有形成,如今彭玘所部兵马反倒被杀得个措手不及,只是眼见贼众成群结队的向自己冲杀过来,战到有些乏力的彭玘心头却忽然浮现出四个字来:死战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