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得弃械束手待擒,仍存着万一侥幸心思的张俊在被定罪迭配,乃至被押解至此又见到岳家军众将早已磨刀相候,便很清楚自己终究活不过今日了。
好歹当初戎马倥偬,也曾在尸山血海中出入过几遭。张俊情知自己处心积虑争取来的一切都已烟消云散,万念俱灰更是满心的怨毒,索性也彻底把心一横,反而歇斯底里的直扑向面前的岳家军将官
养尊处优的太多年,张俊却在临死之时,又激起了几分当初刀口子舔血势必争得无尽尊荣富贵时的剽悍凶气。
然而锋刃冰寒的钢刀很快便剁在了张俊的背上,鲜红的血液顿时激溅开来。张俊恶言狠声的嘶嚎着再转过身来时,十余道寒芒也已然暴斩袭来,“噗!”、“噗!”、“噗!”、“噗!”连绵不绝的利刃入肉声起,张俊的身躯在迸溅的血光当中飘**摇摆一番,终于如滩烂泥也似的倒在地上,只抽搐了数下之后,便再无半点生息
万俟卨、罗汝楫这两个臣更无反抗之力,眼见张俊、王俊二人先后被群情激奋的岳家军众将绰刃胳肢胳察的搠杀毙命,也已是吓破了胆、濡湿了裆。
而岳飞统领的这些将领虽然几乎尽是正规官军出身,平素言行或多或少受他们尊崇的岳元帅熏陶,也不似绿林草莽那般手刃仇家时动辄要其受尽零碎的苦头才死。然而本来便已是满心的仇怨恨意,再经张俊伏法毙命之前那么一闹,大多岳家军将领手中兵刃都见了血,也就好似一群本来便被激怒又嗅到血腥味的野兽,自也不顾万俟卨、罗汝楫惨声哀嚎,涌杀上前猛搠乱砍下去,当即也将这两个秦桧的党羽剁得不成人形。
如今也就剩下秦桧这个正主,以及他的妻室王氏了。
本来张俊、王俊、万俟卨、罗汝楫这四人的妻儿家眷都未受牵连,朝廷也容得他们能领受盘资打发回乡去。可王氏却是一直怂恿他相公残害忠良、把事做绝的恶妇,岳家军众将在收到萧唐传来的旨意之时,自然被告知了王氏也是势必要害死岳飞的首恶之一,而王氏嫉妒心甚重又极其狠毒,比起当初大名府留守相公梁世杰的妻室蔡氏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经仪鸾镇抚司探察其也有打杀受秦桧宠爱的婢妾的恶行,也正有名目将她一并押解过来,而任由张宪、岳云等岳家军众将处置。
而秦桧哆哆嗦嗦的朝周围望去,眼见这些岳飞的亲信将领满面杀气,已提着锋刃上点点鲜血滴落的兵刃已开始一步步向自己走来,他也很清楚任自己如何花言巧语也不可能留得命在。到底是精于权谋心术,而挑拨诬陷惯了的权奸,秦桧情知自己必死,也并没有似张俊那般试图做放手一搏,而是尖着嗓子大声嚷道:“你们便是要杀我,须知当初是萧唐暗中遣使前来密议,要我网罗罪名诬蔑构害岳飞的,也正是萧唐!”
而岳家军众将当中,张宪踏步上前,他听得秦桧嘶声嚷罢脸上鄙夷痛恨之色更是溢于言表:“狗贼!到了此时兀自要耍弄心机!陛下与岳元帅私交深厚,只是彼此秉承的观念不尽相同,当初也只得互为敌手。而你这厮名为宋臣、实为国贼,暗中卖国求荣听从陛下指示这些事也早由牛皋、王贵等兄弟与我等将来因去果说得个分明
然而兵不厌诈,当初我等固然不能领会陛下用你这奸厮的用意,但如今看来,陛下此举也的确能教同样生得忠肝义胆,却因宋、齐两朝对立而只得相互杀伐的中原汉家儿郎免于内斗相害。然而就算互为敌手,陛下兀自煞费苦心的保住岳元帅性命,可你这奸厮却又如何?仍要残害忠良!你如今还想挑唆我岳家军将士与齐朝为敌,却仍是要教中原江山动**,无论是宋朝、齐朝,你这等奸邪佞臣误国害民,到底罪该万死,绝不容胥!”
事到如今,秦桧也再是无言以对,他似是失了魂一般瘫坐在地上,口中也喃喃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我秦会之在宋齐两国朝堂屹立不倒,本当受尊崇、享富贵一生得高爵丰禄,死后亦当庙食受飨”
眼见自家相公已是这副落拓绝望的模样,王氏也全然再无半分以往那般霸道跋扈的模样,她蓦的惊叫一声,立刻转身疾奔蹿出。然而张显已然拦将上前,将手中钩镰枪不偏不倚的钩在王氏的脚裸随即一划,也顿时教其扑倒在地,又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嚎声!
汤怀旋即拔足赶上,虽然他深恨这秦桧的妻室心肠忒过刻毒,可觑她是个妇人,汤怀手中红缨杆枪便只顾往前一搠,直直扎入王氏的后心,而将她的身子死死的钉在了地上,倒也是教其当即性命了账。
如今也就只剩下秦桧这一个险些害死岳飞的罪魁祸首,张宪冷眼乜向好似发了失心疯的秦桧,随即却把身子一让,而教神情发指眦裂,眼中仍似要喷出火来的岳云踏步走到前面。
“你这禽兽不如的国贼奸佞,本读得圣贤书,却是巴结权势、残害忠良、贪滥害民做下了太多的歹事!今日非是只是要为我父亲报雠,也是按当初陛下啸聚梁山时替天行道的行径,杀奸邪狗官,更要为民除害!!”
岳云厉声骂着,便大步腾腾的直窜上前,随着他右臂一轮,紧绰在手中的擂鼓瓮金锤便卷起呼啸的破风声,直朝着秦桧恶狠狠的砸将过去。而岳云当然对深恨秦桧到无以复加,也并没有劈头一锤下去砸烂他的头颅,反而倒要教这个首恶元凶落得个干脆的死法。金锤横扫过去,重重的砸在秦桧左臂之上,就算岳云已是留了几分力道,然而咔嚓嚓骨骼碎裂声仍是乍响起来,秦桧的左臂,也当即被砸得犹如烂泥也似,重击强劲的力道未绝,几根断裂的肋骨也直插入了秦桧的肺腑脏器当中,他噗的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子便似是被折断的秸秆被狂风卷起,直横着滚翻出数圈才瘫软的趴在了地上。
满嘴血污泥土的秦桧下意识的挣扎了几下,却又陡感钻心的剧痛袭来,他几欲疼昏了过去,也只能匍匐在地上发出气若游丝的呻吟声。
而岳云又是一声怒吼,连同着周围岳家军众将一并奔将上前,诸般兵刃如雨点般落向秦桧,利物割裂血肉与重物砸碎骨头的闷响声又交织响起,一时间仍是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