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它甚乌龙岭、白龙岭,咱们兄弟两个既然巴山度岭得惯,正好攀爬上去。届时抄后夹攻得几处军寨,也管教得金军溃乱,必然能**平出一条道路来。只是此岭险峻,虽然你我兄弟不至失足,但倘若真要有金虏在岭上出没,上不挨天、下不接地,也端的凶险,还是待夜深时由我只身攀岭上去,兄长你且在此统御弟兄们暂候,待探觑岭上无金虏把守时,便发讯号,再教诸营将士攀岭上去便是。”
解宝却是接着解珍的话茬,继而自告奋勇,直要一个人趁夜色攀上山岭。然而解珍却很清楚在尚不清楚坡岭上有无敌军埋伏的情况下攀爬探径又何止是端的凶险?悬在半空中很难还击躲避。若是山岭上真有守兵未曾发觉下方有敌军登攀还好,也可以立刻再悄然踅将下来,可如果一旦被金军发现,那也必将陷入十死无生的绝境当中。
而比起教自己的兄弟赴险,解珍宁可要耽着凶险是自己,随立刻道“既只是先探觑山岭上的动静,别无他事,咱们一个先去探径,一个暂候观望,不必两个同去。而你也须听我这做兄长的,要去也该是我去!”
解宝见说却仍是不依,执意要他先去探觑。而解珍、解宝两个皆知如今山魈军中虽然多有关于在山林间穿行,能巴山度岭的好手,但是倘若岭上有金军把守,在潜至山岭下寻径攀登上去时而尽可能不惊动那厮们,人多反而不济事,也仍须他们两个兄弟亲自出马才更稳妥。否则按原著的轨迹,也是经过解家兄弟两个向宋江建议由他们趁夜抄后攀岭放火,引发得敌军混乱之际,本来也完全可以择选麾下惯于攀爬山岭的军健探路,也不必由解珍、解宝这两个带兵的头领亲自前去冒险,而原本的命途便是到底惊动了山岭上敌军而据高伏击,导致他们兄弟二人双双折命于山岭之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兀自争执的解珍、解宝二人却听得旁边悉悉索索的草众擦磨声响起,却是刘二、刘三两个兄弟踅将过来,其中刘三当即也请命说道“两位哥哥,若是要攀岭探路,也当由于我们兄弟两个去。就算我等其他本事不及两位哥哥,可俺们兄弟两个自问山林窜行、巴山度岭的本事却是未必便比哥哥们差了。”
解珍、解宝与刘二、刘三这两对兄弟都是猎户出身,且彼此性情投契,都是义气深重的直肠好汉,但凡有甚险难战事往往都是自告奋勇,而不肯教义气相投的兄弟替自己去冒险。是以本来争着要自己前去的解家兄弟两个,倒是转而统一口径又与刘家兄弟二人争执了起来。
争论了几句之后,刘二却又道“两位哥哥是军中正将,也合当在此统御诸营弟兄,轻涉险地倘若稍有不慎,非但性命凶险,却不更是要延俄了军机?何况我弟兄两个,自青石峪乡里得遇哥哥全托福荫。追随陛下倒也算做了开国的功臣,又受得国家诰命,本是山野莽夫却得在山魈军中受领都监职事,穿了锦袄子,我等兄弟本是深山老林里苦哈哈的主,如今也得娶妻生子,更能教老娘安享晚年这不全是拜陛下与两位兄长所赐?休说我们兄弟精细,料想攀岭探觑不至折了性命。纵有闪失,便是粉骨碎身,为成就国家大事,报答两位仁兄,也不为多。”
“贤弟休说这凶话!咱们这两对兄弟义气相投,也早如一家生得,还说甚报恩这等见外话!”
然而解珍虽如此说,刘二却也说的在理,毕竟解珍、解宝二人是统管山魈军的统制正将,指挥调度诸部将士更是要紧,而刘二、刘三论山林间潜行、寻径攀岭的本事与解家兄弟相较也在伯仲之间,自然也须由他们二人去打头阵。
如此解珍、解宝二人也只得依了刘家兄弟两个,又商议定于夜半时分悄然攀岭探觑。直待山魈军将士潜伏于山林间各隐蔽处休整戒备,经几个时辰过后,直到三更时分,各自穿着套五彩斑斓皮袄,且同样腰间挎着口快刀的刘二、刘三两个带了绳索,又提起钢叉,借着夜色与密林的掩护而望乌龙岭下踅去。
一阵夜风吹过,树影婆娑发出沙沙的响声,而周围山岭间除了隐隐了传来几声鸟鸣声也别无声息。山中猎户出身,此时也似已完全融入进这片山林之后中的刘二、刘三两个自然也是眼光过人,在大概看觑得山岭上静悄悄的一片,他们相继相视一眼,缓缓点头,随即直把手中钢叉搠在地上,便开始手足并用的寻径攀援了上去
手足并用、攀藤揽葛,虽然岭坡间岩壁崎岖险峻之中,可是刘二、刘三也总能伸手拽住藤葛树杈,踏住岩壁嶙峋突兀的石块继续往上攀登,矫健的身形倒也真如善于攀援的灵猿也似,的确也分毫不输于解珍、解宝兄弟两个。
如今也势必要尽快攀登到山岭上去查探清楚周遭有无金军守兵,刘二、刘三两个也只顾爬将上去,手脚都不闲,也不由时而摩擦得树杈枝叶发出沙沙的轻响声,碎砾石子哗啦啦的顺着岩壁滑落下去,虽然几不可闻,但是刘二、刘三二人屏气凝神,仍将一颗心悬的紧紧的,如此陡峭的坡岭,恐怕寻常久在山林中打踅的猎户若是攀越也很容易一脚踏空,直坠落下去,何况还要小心提防教山岭上方也有可能驻守的金军发觉动静,这也的确是能向虎山行,且还要蹲伏个数日光景,拔足追撵癫狂奔逃的猛虎不至被甩脱的解家兄弟二人,以及刘二、刘三这四个身手出众的猎户好手方能办到。
而仍潜伏在密林间的解珍、解宝往岭坡上看去,眼见刘二、刘三兄弟两个的身形浑如在壁岩上以较快的速率向往移动的黑点,也都不由为他们二人捏着一把汗。做最坏的打算,倘若山岭上当真有金军收兵发现动静,刘家兄弟两个上不着天、下不挨地,也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百十丈高的险峻悬崖,就算是解珍与解宝有心放箭策应支援,也决计难以伤得占据高处的敌军分毫。
个中凶险,刘二、刘三兄弟两个也是心知肚明,他们借着皎洁的月光一边仍奋力攀爬,一边尽量扬起头来看觑上方的动静。百来丈合着三百多米的高度,又是俯在陡峭的坡壁向上攀登,也极其消耗体力,他们兄弟二人已然感觉到手脚有些酸麻,而如今毫无任何防护措施,虽然钢叉、猎弓、箭矢等兵械事先都被卸下,但他们两个身上还缠绕着供山岭下众步军将士攀援上来的层层绳索,以及为攀上山岭时倘若撞见金军时厮杀时各自腰间仅挎的军械腰刀,随着攀援高度的提升,使得二人体力消耗也越大,如今也只有专顾尽快攀上山岭,也无法再做他想。
刘三这个时候大概比他兄长多攀高出两三个身位的距离,他跨腿蹬住峭壁上突起的岩石,一气呵成的又一发力,伸出的手掌握住上方树干支杈略发力一拽,在大概确定能经受住他的体重时刘三再探头望去,眼见距离此间坡岭顶端也不过十来尺的距离时,他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离山岭上越近,刘三情知也就越不可贸然向下面的兄长发声招呼,故而刘三也仍是闷声直往上爬去,然而他的手方自又扣住已距离山岭顶端不过两三尺远的峭石之际,刘三再望上看,陡然间却觑见有个人头探将出来,居高俯视,恶狠狠的凝视下来的双目当中,也已是凶光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