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手用力回抱住了陈盼夏。
像是一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壁垒, 将陈盼夏围在最中间。
陈盼夏抓着靳洛的衣角,哭到晕头转向的。
等终于从难过的情绪中缓过来一些后,她感觉到靳洛一下一下顺着自己的后背, 像是给小动物顺毛一样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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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和点了吗?”
车上, 陈盼夏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身上裹着靳洛的羽绒服和毯子, 脖子上围着靳洛的围巾,手上两只大大的手套, 握着靳洛路上从便利店里买来的热乎乎的罐装咖啡。
陈盼夏使劲儿点头, 回想起自己刚刚那失控的大哭, 又觉得很不好意思。
“靳老师……”
她正要道歉, 靳洛却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摇了摇头。
“之前,在苏金予的生日会上,看到你坐在外面, 就是在忍哭的模样。”
“我总在想, 那天是不是不应该带你去玩,而是应该坐在你身边开导你, 让你哭出来。”
靳洛轻叹:“……哭出来就好了。”
顿了顿, 他问:“能告诉我吗, 你在因为什么事情难过?”
陈盼夏本不想说的。
但抬眸, 对上靳洛关切的目光,看到他眼里浓浓的疼惜时,却忍不住开始倾诉起来。
从很小的时候父母的争吵, 到再大一些父母的抛弃, 到外公外婆去世以后, 看着父母带着陈秋回来。
再到这几天,他们用像是接待一位贵客的态度对待自己。
也许是小时候见过同学一家幸福出游的景象, 也许是看过很多阖家欢乐的电视剧。
她想要的真的不多。
就只是一点真切的亲情而已。
说着说着又鼻子发酸。
但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陈盼夏抹了抹眼睛:“谢谢你,靳老师,听我讲这些。”
靳洛摇摇头,若有所思的表情。
后来两人又聊了很多,都是一些轻松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从靳洛拍过的电影到港城的风景,从新年的来历聊到某城挖地铁都能挖出好几座古墓来。
直到天微微亮的时候,靳洛发动了车子,带陈盼夏去看了一场日出。
说是看日出,其实也只是把车子开到了几公里外一个退休的叔叔阿姨们总聚在一起跳广场舞的宽阔广场上,看着太阳一点点从叶子都掉光了的树杈上爬到半空,散发着并不算明亮的光芒。
但陈盼夏真的很开心。
大大的笑容重新出现在她的脸上:“靳老师,你就是我的复活甲!我成功复活了!”
她本意是想讲个笑话逗靳洛也笑起来,但就像上次骨裂的时候一样,靳洛还是没笑。
他就用那样直白的,关切的,充满了担心的目光望着陈盼夏。
在这样直白的目光里,陈盼夏的心脏跳动的速度似乎变得有点不对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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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家呆了三天,天还没亮,陈盼夏就爬了起来。
第一件事就是看向窗外。
“……啊,没下雪……”
这三天,周年光每天都拉着陈盼夏聊好久的天。
60%的聊天内容是和陈盼夏一起开脑洞,聊剧本,有时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能聊到半夜去;
20%的聊天内容是给陈盼夏发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的土味情话——大多数以“开玩笑的”作为结尾;
剩下的20%则全是周年光期望大年初三下雪的碎碎念,今天说什么夜观天象初三必下雪,明天说什么天气预报都是骗人的。
和个巫师似的。
但事实证明,天气预报和科技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
大晴天就是大晴天。
不光没下雪,阳光还前所未有的暖。
也许是这几天被周年光期待的情绪感染到,看到没有下雪,陈盼夏心里竟然也有点失望。
她给周年光发了条消息,但周年光可能还在睡着,一直都没回。
直到上午十点多的时候,陈盼夏突然接到了周年光的来电。
“喂,周老师。”
“夏夏,我在你们小区门口,我们去约会吧。”
陈盼夏一愣:“啊?可是不是……”
“我当初说,如果初三下雪,我们就去约会。”周年光声音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可是我又没说一定是京城下雪啊。”
陈盼夏:“……??”
陈盼夏:“……!!”
好家伙,还有这招??!
她哭笑不得,听到周年光那边有纸页翻动的声音传来。
接着她听到周年光道:“冰城今天下雪,降雪量为4毫米;山城今天下雪,降雪量为3.5毫米;铁城今天有暴雪,降雪量为6毫米……”
顿了顿,周年光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吃吃地笑着,他问陈盼夏:“夏夏,你是想听我用半个小时把全世界各地的降雪量都给你播报一遍,还是现在就下来,我带你去玩儿好玩的?”
“……周老师您可真会耍赖。”陈盼夏道:“稍微等我一下,我简单化个妆。”
“不急,我一点都不急。”周年光还在笑,是那种得逞了的坏笑:“但是夏夏,你能不能再骂我一句耍赖?”
陈盼夏:“……”
挂了电话后,陈盼夏陷入了沉思——周年光不会是个抖M吧?
要是那些写周年光同人文的太太知道了,不得灵感爆棚,写到键盘起火啊?
简单化了个妆,和父母还有陈秋打了一声招呼后,陈盼夏就出了门。
俗话说得好,每个小区都有一个神秘组织。
这个神秘组织的组成成员平均年龄在50岁,主要成员通常为女性。
神秘组织拥有庞大的情报网,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谁家丈夫昨晚因为没扫地被罚睡沙发、谁家女儿在学校交了男朋友、谁家外孙总是不爱吃蔬菜。
神秘组织同时也拥有强大的语言能力。
他们对一切事物都津津乐道。
具体表现为流浪狗从他们身边路过的时候都要被评价几句毛色。
像周年光这么显眼的车子,当然逃不过该神秘祖组织的法眼。
朝小区门口走的时候,陈盼夏就偶遇了不少该神秘组织的成员。
一路上还被拉着交换了不少情报。
“哎,门口有个大美女!你认识不?”
“夏夏,我和你讲,前段时间13b栋那个姓孙的公务员出轨被抓住了,现在好像那个小三就在门口堵人……”
“哎呀这不是陈家当了大明星的小丫头嘛!打扮这么漂亮要去哪啊?可当心一点,我听说咱们这儿最近不太安全,好像有拐卖小孩的,据说那个拐子长得可漂亮了!”
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在交出了不少自己的情报后,陈盼夏终于得以见到周年光——
红色的车子,还贴了不少粉色爱心贴纸在上面;
车里面还摆着不少玩偶摆件;
周年光本人斜斜歪歪地靠在车门上,穿着一件雪白雪白的羽绒服;
戴着口罩帽子,只有精致如画的眉眼露在外面;
又长了一些的头发,被染成温柔的栗色,一半被束起来,另一半则垂在脖颈上。
这画面实在是太有视觉冲击了,也太漂亮了,难怪那些神秘情报组织的成员会把周年光认成女人。
见到陈盼夏,那双露在外面的漂亮眉眼立刻弯了起来,周年光抬起手,想要和陈盼夏打个招呼。
陈盼夏看出他的意图,立刻大跨步上前,按住周年光的手,阻止了他的行为。
“别说话,周老师,先上车。”
知道车子发动后,陈盼夏才松了口气。
周年光看着陈盼夏:“怎么了夏夏,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您要是不说话,我就只是一个和公务员包养的情人、业余兼职拐卖的女人一起出来玩。”
“您要是说话了,那些喜欢八卦的人要是听到您的声音,就知道您的性别了。”
陈盼夏心有余悸的:“要是他们看到一男一女坐在同一辆车上,还不知道要被传成什么样子。”
“能有什么样子?”周年光笑起来:“不就是会八卦我们会不会在一起吗?”
“要是你真被这么嚼舌根,”周年光说:“那我直接八抬大轿去你家抬你。”
说完后,周年光屏住呼吸,微微侧过眸,用余光去看陈盼夏的反应。
他看到陈盼夏面上一闪而过的讶异和无奈。
“我开玩笑的~”周年光说:“定做一台轿子可贵了,别说八台了。”
陈盼夏噗嗤笑出声。
对于今天的约会,周年光定制了全部的行程。
他先是带着陈盼夏去了海洋馆。
因为是假日的缘故,人特别多。
但气氛很热烈,鱼很好看,海豚也很好看。
观看海豚表演的时候,陈盼夏一边惊叹,一边忧心忡忡地问周年光:“周导,咱这算不算是在支持动物表演呀?”
“算。”周年光说:“但是我是编剧,是让演员表演的,你是演员。所以上帝抵消我们的罪恶。”
陈盼夏双手合十:“谢谢上帝。”
顿了顿,又接着忧心忡忡地问周年光:“周导,咱这算不算是背叛了无神论呀?”
周年光愣了愣,紧接着爆发出了堪比海豚叫声的大笑。
陈盼夏也缩在周年光旁边笑得浑身发抖,但她的忍笑能力确实要比周年光要强一点,她一个劲儿地朝周年光摆手:“小点声小点声,别让别人发现我们在微服私访……”
等观看完了罪恶的海豚表演,两人又去了礼品店。
周年光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个萨摩耶的挂件,贴在陈盼夏脸上:“好像你啊夏夏。”
陈盼夏接过耶耶挂件,百思不得其解:“水族馆为什么会有陆上生物的玩具?”
拿去结账处一问,竟然还买不了。
店员说这是赠品,只有买海豚系列的玩具才能拥有。
陈盼夏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公司强制捆绑,让糊糊蹭顶流的流量组cp,强迫单推人购入双人份周边啊。”
懂了,完全懂了.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