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总算是再没其他事情。
两人直奔烤肉店。
节目组给的烤肉券自带套餐和饮料, 但为了犒劳苏金予,陈盼夏还是又额外点了两份上好的和牛肉。
“这么大方。”苏金予啧啧称奇:“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陈盼猪。”
“这不是看您这段时间太辛苦嘛, 大人, 您若是日后发达了可不要忘了我们的情谊啊。”
“狗腿啊你。”
和苏金予吃饭无疑是件开心的事情, 只是陈盼夏稍微有点疑惑。
从小到大,和苏金予一起吃火锅、烤肉这种需要人为操作的食物时, 一般都是由陈盼夏来操作的。
但今天却是苏金予一手包办。
就连蘸料也是苏金予调好的。
就差直接帮陈盼夏包好喂到她嘴里了。
起初的时候陈盼夏心里生出了一种“压榨”苏金予的快乐。
但眼见着自己碗里的肉几乎堆成小山, 陈盼夏瞳孔地震:“苏金予, 你别突然对我这么好, 我害怕。”
苏金予:“……”
他挑着嘴角,似笑非笑、看不出究竟是喜是怒地看着陈盼夏:“今天在我耳边念叨周老师皮肤好,明天念叨顾总财大气粗,后天又说你的靳老师性格好。”
陈盼夏笑起来, 刚要说什么, 苏金予却还没说完:“不对你好点,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
陈盼夏一愣, 抬头看向苏金予。
苏金予的目光早就等在那里。
像是夜晚的海, 深邃, 幽暗;
看起来平静, 实则酝酿着汹涌的波涛。
被这样的,像是肉食动物捕猎一般的目光盯着,陈盼夏的心跳惊得漏跳了一拍。
苏金予往后一靠, 摸了摸耳钉, 眯着眼笑起来, 刚刚那种让陈盼夏感到有点微妙的气氛顿时消失不见:“快吃吧,陈盼猪。”
等饱餐一顿后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苏金予叫了辆车, 两人一起坐了上去——陈盼夏已经提前和家里打过招呼,今天要回家。
“感觉好久没和你一起回家了。”苏金予问:“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着?大四上学期那会儿?”
“应该是。”
“我想起来了,那次是你社团聚餐,你那副社长非让你喝酒。”苏金予眯着眼睛:“那小子……”
“我上次还看到他给你朋友圈点赞留言了,还说什么你变漂亮了?心术不正的东西……要我说,你干脆直接把他删了得了,哦,顺便把初中那个姓李的也删了,那会儿老问你借笔借橡皮,当谁看不出来……”
苏金予自言自语了半天,意识到陈盼夏没接话。
他奇怪地把架在鼻梁上的墨镜往下拉了拉,端详着陈盼夏的脸色:“怎么不说话?身体不舒服?”
“没有。”
苏金予叹:“陈盼猪,你不说话我都不习惯了。”
他安静了一会儿,突然问陈盼夏:“笑一个?”
见陈盼夏没什么反应,他又问:“那我给你笑一个?”
陈盼夏使劲儿忍了半天,终于没憋住笑出了声。
苏金予神色放松了些。
突然他注意到什么:“这不是咱高中吗?怎么拆了?”
“你们俩刚从外地回来的?”出租车司机接过苏金予的话:“之前那个学校搬走了,这都扒了好久了,说是以后要改建成商场呢。”
陈盼夏探头过去看了一眼。
记忆中高中外面被围了起来,那两栋教学楼和一座小食堂都已经被拆的看不到了。
一时间陈盼夏有些感慨。
苏金予看了陈盼夏一眼,突然对司机道:“师傅停车。”
“啊?”司机师傅吓了一跳,有点不情愿:“哪有你们这样中途改目的地的……”
面对司机的抱怨,苏金予使用了钞能力:“等下在软件上给您多打赏两百块。”
司机猛地住了口,带着满足的笑容,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苏金予,你不会要夜闯校园废墟吧?”陈盼夏忐忑地问。
“当然了,怎么,你害怕?”
“我当然怕。”陈盼夏打了个哆嗦:“有多少恐怖片鬼故事的开头都是这样作死的?”
陈盼夏掰着手指头:“苏金予你知道吗?我们遇到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在废旧的走廊教室撞鬼,在卫生间听到哭声,在操场的地方发现一个土堆,土堆里是一具好多年前的尸体……”
“……”苏金予无奈:“陈盼猪同学,接受过高等教育,并且身为公众人物的你,怎么可以说这样充满了不良引导的话呢?”
他道:“放心吧,如果真遇到鬼,你先跑,我殿后。”
顿了顿,又伸手在陈盼夏后脑勺上轻轻拍了一下:“当然,如果我死了,你就一辈子不许嫁人了。”
陈盼夏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陈盼猪,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真的怪怪的。”
苏金予不知道从哪里扯了根又长又枯的草,用草梗戳戳陈盼夏的脸,笑着的表情,却隐约可见无措和慌乱:“干嘛总不说话啊?我惹你生气了?”
“……没。”陈盼夏甩了甩头,把脑子里不好的猜想甩了出去,笑起来:“走,探险去!”
虽然陈盼夏嘴上说着怕鬼、怕遇到恐怖故事,但实际上却比苏金予兴致还要高。
她打着手电筒,一边兴致勃勃地探索着废墟,一边还不忘给断壁残垣拍照。
为了能看得更清楚,两人都取下了口罩墨镜。
顺着充满烟尘味道的走廊往里面走,陈盼夏指着最角落的那间教室问苏金予:“你还记不记得这是我之前的班级?”
“废话,我怎么可能忘?”苏金予走到倒数第二排、靠窗的那张桌旁:“我还记得这是你之前的座位。”
他吹走书桌上那层厚厚的白灰,仔细看了半天:“不过这不是你之前的桌子了。”
陈盼夏知道他在找什么——苏金予曾经把自己的名字写在陈盼夏的桌子上;他写的字迹太深,就算擦掉了也有淡淡的印记,把陈盼夏气得要死,好几天没理苏金予。
最后还是苏金予请陈盼夏吃了一根小卖部里最贵的冰激凌才让陈盼夏消气。
一听他提这个陈盼夏就生气:“你还好意思提。”
在空****的教室里转了一圈,两人又来到对面的教室。
“这是我之前的教室。”苏金予问陈盼夏:“你还记得我坐哪个座位吗?”
“不要小瞧我的记忆力啊。”陈盼夏伸手一指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那。”
“我当时都烦死这个座位了。”苏金予说:“窗户漏风,那风吹得人头痛,夏天还好,冬天简直是折磨,我们班主任说我长得太高,死活不给我换座位。”
“还有这样的事?”陈盼夏倒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故事:“我还以为你很喜欢这个座位呢,毕竟能看到操场——我记得我之前每次上体育课,都能看到你看着窗外开小差。”
“我不是在开小差。”苏金予想起什么,笑起来:“是你运动神经太差,跑步左脚绊右脚、跳绳和绳打架、扔沙袋倒是能扔出去,就是往前扔、沙袋却掉在后面。”
陈盼夏:“……”
什么人呐!
把别人的黑历史记得这么清楚!
“哦对了,”苏金予脸上笑容更大:“我记得你刚上《成团200%》的时候,不是好多人管你叫面条人吗?”
陈盼夏这叫一个气啊。
她双手合十:“莫生气,他人气我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两人说说笑笑的,探险着。
虽然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废墟,但因为有许多的回忆存放在这里,所以也十分有趣。
这个栅栏曾经是众人下课时靠着的;
那个角落是曾经堆放垃圾桶的;
有不少人曾经因为这块凸起的地板摔倒,学校连夜更换……
两人聊到正热烈,陈盼夏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拿出来一看,是陈秋发来的消息。
[陈秋]:姐姐,什么时候到家呀?
[陈秋]:[图片]
点开图片,是陈秋给陈盼夏的房间拍了张照。
崭新的床单被褥,一尘不染的地面。
陈盼夏的玩偶们在**整整齐齐地坐着。
苏金予凑过来一看:“你弟给你收拾房间了?这小子不错嘛。”
心里暖暖地回了陈秋一句“马上就回去!”,陈盼夏打算打道回府。
一路走出校园,来到已经被拆了一半的铁门处,陈盼夏突然想到什么。
那是自己患上突发性耳聋、刚佩戴上助听器刚好一周时发生的事情。
校门口,一个漂亮的高中女生拦住了苏金予。
在围观学生的欢呼声中,女生把手里的粉色信封和一束玫瑰花递给苏金予。
红着脸告白:“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苏金予接过情书和玫瑰,在尖叫声中笑着说好。
她用手肘捅捅苏金予:“苏金予你还记得吗?你当初就是在这里交到的第一个女……”
苏金予的脸色蓦地冷了下来:“别说了。”
“嗯?”陈盼夏问:“你不会不好意思了吧?……话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和她是为什么分手……”
苏金予再次打断陈盼夏的话,这次他的声音很大也很凶:“别说了!”
陈盼夏一愣。
“别说了,”苏金予喉结滚动着,声音听起来有点痛苦:“真的别说了,我之前,错得太离谱了。”
他伸手扶住陈盼夏的肩膀:“忘掉吧陈盼猪,把我那些恶心的事情都忘掉吧。”
陈盼夏抬眸看向苏金予,对上的是苏金予写满了懊恼的眸。
对视了漫长又短暂的两秒后,苏金予突然低下头。
他的脸迅速靠近陈盼夏的,高挺的鼻梁已经碰到陈盼夏的皮肤。
陈盼夏感觉到苏金予急促又温热的呼吸。
她猛地举起手,挡在自己和苏金予中间。
温热的薄唇就这样吻在陈盼夏的掌心上。
从刚刚起就一直缠绕在陈盼夏心头的不妙预感,此时终于成了真。
两人同时开口——
“陈盼夏,我其实对你……”
“苏金予,你千万不要喜欢上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