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一触即发的时候,张庭之出现了。
“张大人!”百姓与士兵在季枭寒走后,都十分爱戴张庭之。
赵一德眯眼看着张庭之,他知道这个人,他也知道张家在朝廷的实力,只是与他这个国舅比起来,张家还不足为惧。
“张大人?”赵一德鄙夷的咀嚼着张庭之的名字,随后淡笑着说:“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还请张大人给我一个解释?”
张庭之淡然道:“大统领要我解释什么?”
“风月关的老百姓将本大统领拦在城外,这不需要解释么?”赵一德怒道。
张庭之不急不躁的笑:“您也知道,是老百姓阻拦您进城,这风月关终究是所有老百姓的,赵大人若是不解释清楚你为何丢弃龙回战场回风月关,只怕城中没人欢迎您!”
“这非是本大统领所愿,这是太上皇在还未退位之前的旨意,让我在这个时间赶赴风月关,怎么……你们是觉得太上皇已经退位,他的旨意便不用遵守了是么?”赵一德将锅甩给太上皇。
张庭之点头说:“若真是太上皇的旨意,那我们风月关的老百姓,自会去同太上皇理论,但是在太上皇旨意没到之前,您不能入城!”
“张庭之,本大统领乃是太后娘娘的弟弟,是国舅,怎由得你如此轻慢?”赵一德气恼的用皇太后压人。
张庭之毫不畏惧的看着赵一德说:“若是届时皇太后执意要护着您,我张庭之任凭处罚。”
“张庭之,你想吞下风月关,可你想过没有,即便是季枭寒这样的枭雄,也未能在风月关善终,更何况你一个跳梁小丑?你拿什么与朝廷斗?”赵一德鄙夷的道。
张庭之不卑不亢:“风月关是陛下的江山,他让谁来掌管便由谁来掌管,我张庭之自然是没能力据为己有的,我也没想过要据为己有。”
“你敢不敢放我的人过境,我要去新皇面前告你!”赵一德指着张庭之道。
张庭之做了个请的姿势,随便他。
赵一德怒急攻心,便写了奏折,将风月关刁民将他阻拦在城门下,还有张庭之唆使人阻拦他的事情经过全部上表,要求其快马加鞭将信送到上京。
三日后,赵一德的信到达上京。
新皇将之前张庭之上表的奏折跟赵一德上表的奏折让朝臣传阅,等他们都看过之后,皇帝问:“众卿以为,谁的话更可信?”
“臣以为,赵大统领临阵撤离,便是有万般理由,也难辞其咎,风月关的老百姓之所以刁,是因为季枭寒确实给他们带来了幸福生活,他们才如此拥护他,现在赵大统领在季枭寒已经被他们杀害之后,还非要入城,他的目的倒是值得揣摩?”韩综第一个站出来质疑赵一德。
赵家一派不答应了,有人站出来道:“季枭寒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大家都很清楚,他怎么可能轻易就死,赵大统领一定是收到消息,怕他对风月关不利,这才赶去风月关的。”
“那我请问,在朝廷重兵把守的那时候,季枭寒如何拖家带口的离开侯府?”丞相站出来问。
赵家一派不知如何回答。
小皇帝捻着眉心道:“赵一德私自离开战场,确实不对,引起民愤也是他的另一个错,现在内忧外患,绝不能让风月关暴乱,要不然南疆那边一定趁机作乱。”
就在这时,有人上报:“……报,风月关急件。”
“呈上来!”现在风月关是所有事情的中心。
小太监将消息呈上来,皇帝看后,无奈的放下说:“季枭寒临死之前派人刺杀南疆宰辅,南疆宰辅死亡,南疆国内无人主事,南疆皇帝不得不从战场撤回,龙回……保住了!”
“保住要只是暂时保住,微臣实在不懂,季侯爷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太上皇非要他的命,现在好了他死了,但是死之前,他都还在为风月关的老百姓做事,比起赵一德,他不是更忠心于朝廷?”大家都知道韩综跟季枭寒关系好,他也无需避嫌,想说便说了。
小皇帝头疼不已。
这时,韩老大统领站出来,躬身道:“陛下,季枭寒为保风月关百姓殚精竭虑,却在功成之前被几个围困他的毛贼杀害,我们且不说他到底是死是活,但是风月关的百姓却相信,他们的侯爷没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任何官员去接替季枭寒的位置,只怕都难以服众,风月关的人不会允许他们进城,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追封季枭寒,再问罪赵一德,然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风月关那些人,素来都是敢做的,只怕朝廷派去的官员他们不会信任,微臣倒是觉得,张庭之的奏折不偏不倚,颇有大家风范,况且他协助季枭寒治理风月关多年,有口皆碑,微臣以为,这个时间,不该再从朝廷派人过去,就地取材,让张庭之当这知府,最能稳定民心。”说话的大臣平素不站队,所以说出来的话,很有公信力。
赵家一派又不愿意了,有官员道:“这风月关一直是太上皇的心头大病,好不容易季枭寒死了,将风月关交给一个张庭之,不等于还是他季家在做主么?”
“张老口碑有目共睹,他培养出来的孙子,定然也不差。”这边也怼起来了。
这时,韩综邪肆的笑说:“既然你们都不甘心,那不如就大家各退一步,陛下可让人带册封张庭之的圣旨与一个官员前往,若是他作为知府能进风月关,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是他进不去,那这知府只能是张庭之。”
新皇这些年对风月关也有耳闻,他知道韩综敢如此说,便是笃定他的官员是没法掌握风月关的,想着季枭寒给他的信,新皇道:“如此也好,便按照韩卿家说的做,朕……离开一会儿,稍后再议对赵一德的处罚。”
小皇帝离开大殿,去到后宫。
懿德殿。
小皇帝踟躇着推开大殿的门,不多时,门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你给我滚出去。”
紧接着,便是摔打东西的声音,好一会儿,才停歇下来。
停歇下来的太上皇指着小皇帝道:“我让你滚出去,你没听见么?”
“父皇,您派去对付季枭寒的赵一德出事了。”小皇帝知道,被逼禅位,自己的父皇对自己一直都不理解,但是事关重大,他不得不过来询问。
皇太后与皇帝一起被软禁在懿德殿,听说赵一德出事,她走过来低声问:“你舅父出什么事了?”
“他在战事紧张的当下,从龙回带着军队回到风月关,而且前一日,季枭寒被他的部下活活烧死在侯府,一家人无一幸免,他的举动触怒了风月关的老百姓,现在风月关的老百姓将他堵在风月关进城的城楼下,进退维谷。”小皇帝将事情来龙去脉全都告知。
皇太后疑惑的看太上皇:“是你干的?”
“哈哈,季枭寒……他让我失去皇位,我让他失去性命,很划算。”太上皇快意的说。
皇太后怒不可遏:“你疯了?你这样会害死赵一德,也会害咱们的儿子变成众矢之的的?”
“江山岂是这样容易坐的?危机也好,契机也罢,那都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太上皇的心里已经扭曲,他只想要全世界都跟他一样,大家都别想快活。
见此,小皇帝眼里闪过一抹失望。
他站起身来,淡声说:“如今我来,只是想通知父皇一声,赵一德必死无疑,您若不想晚节不保,便不要承认是您下令让他从龙回撤回来……”
他原本还想说话的,可话到嘴边,他发现没什么意义,便闭嘴不言了。
皇太后听小皇帝说要办赵一德,连忙拉住他的手说:“别这样,赵家就剩下你舅父一人能帮你了,你不能这样对他,你若寒了他的心,便是寒了赵家所有人的心。”
“母后,你们之所以会变成今日这局面,一是因为你们对前太子不够仁慈,二就是你太依靠赵家,以至于现在赵家在朝中独大,儿臣虽然不才,但也不愿再重蹈你们的覆辙,所以赵一德必须死。”说罢,小皇帝拂袖而去。
太上皇与皇太后互相看着对方,忽然发现,他们是真的老了。
小皇帝在回到朝堂,他沉声道:“朕以为,霜夜阁赵一德不死,不足以平风月关的民愤,杀赵一德立威,且将我们的人安插到风月关,若是风月关的老百姓还是不让别人入主,便用张庭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支持用张庭之的一边跪地叩恩。
赵家那边却人人自危,他们知道,赵家在朝堂多年的风光,因为皇后的离开,也要走到尽头了,这位少年皇帝,他有不偏不倚的决心,也有作仁君志向,至于以后如何,那是以后的事情。
皇帝的圣旨跟人一起去到风月关,风月关这里赵一德还在与城中百姓对峙。
看到太监捧着圣旨来到城门口,赵一德还满心欢喜的以为,那是他的外甥,自然会向着他,可是当他听到圣旨宣布他就地处决的决定时,他才记起来,在皇家,一切都是可以被利用的。
赵一德企图入主风月关的奸计还没得逞就已经被扼杀在摇篮里面,连命也留在了风月关。
处决了赵一德后,太监宣布,由上京派来的官员入主风月关,风月关从此以后再不封侯,设州府台。
“我们不答应!”风月关的老百姓抗议道。
“侯爷以殁,侯府已消失,我们再要求封侯确实不对,但是这风月关是侯爷的心血,我们只相信张大人,只有张大人才会如侯爷一般待风月关。”
结果,结果果然不出韩综所料。
为了安抚风月关民众,太监不得不宣布,风月关由张庭之作为首位知府大人,设立州府台。
一切,尘埃落定。
霜夜阁。
听了旱魃的禀告,季枭寒笑着说:“一切如我所愿,没有波澜也没有杀戮,这场政变终于结束了。”
“那小皇帝会不会跟他爹一样阴险?”小芳儿问。
季枭寒摇头说:“他不会,止然前辈养的孩子里面,这个性格最像他。”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接师父?”说起止然,苏染霜总是担心他陷于朝廷争斗之中,会有危险。
季枭寒笑说:“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他就能到。”
“你什么时候办的?”苏染霜惊喜万分的问。
季枭寒道:“是小皇帝放他走的,他也怕自己羽翼未丰,保护不了你师父,便告知韩综,韩综便让韩天佑的人护送他出京,算起来,也差不多该到了。”
果然,第二天止然便被接回霜夜阁。
劫后余生,大家都十分庆幸,庆幸他们没有损失任何一个人,便从这场政变里面抽身出来。
谷中的日子清闲安静,十分适合修养。
这日,二十带着芊妤来到苏染霜面前,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们都还年轻,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谷中,想出去闯闯便出去吧,若是哪天累了,便回来,这里永远是你们的家。”苏染霜善解人意的帮他们将所有的话都说出来了。
芊妤不舍的握住苏染霜的手说:“苏姐姐,我会回来看你的。”
“好啊,不过我希望你回来的时候,身边可以多一个人。”苏染霜笑着说。
芊妤:“……苏姐姐是想让我给他纳妾么?”
芊妤说的委屈屈巴巴。
二十看傻子一样的看她:“苏姐姐是让你生个孩子,你怎么就想到纳妾这件事上去了?”
哎呀!
芊妤捂住脸,羞答答的说:“谁要给你生孩子,我不要!”
“你不给我生给谁生?”二十追着芊妤问。
两人追追打打的出谷,没有道别,因为他们没有离别。
对苏染霜而言,他们只是出门历练,等他们长大了,还是会回来的。
有了芊妤与二十的出走,当夜吃饭的时候,苏染霜问他们:“你们若是也想离开这里,出去走走,我没有意见的。”
“我不走,我要给小姐做好吃的糕点。”小甜第一个举手。
季小马挨着小甜:“小甜不走,我自然也不走。”
“可是我想出去走走,闷在这里我会发霉的。”小芳儿哀嚎道。
季枭寒斜睨她说:“你若一直留在这里,我们想要个清静只怕也难。”
“那……”小芳儿看旱魃:“你与我一起走么?”
旱魃想了想说:“我徒弟在这里,我的功夫还没有完全教给她……说到底,我很喜欢这里,我不想走。”
“那你不走,我也不走!”小芳儿道:“以后我陪你教温白芷学功夫。”
说到温白芷的名字,季枭寒便蹙眉不悦的斜睨苏染霜。
苏染霜不动如山的挑眉看他:“有事?”
“我们来掰扯掰扯,芷儿到底该姓季还是姓温?”季枭寒对温白芷的姓氏很执着。
苏染霜淡笑:“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那就是不同意换。
季枭寒怒目。
众人纷纷识趣的起身,“这是你们夫妻自己的事情,你们夫妻自己商议。”
然后,领着老的拉着小的,上山转野味去了。
屋里只剩下苏染霜与季枭寒两人。
季枭寒欺身上来,将苏染霜压在墙壁上,邪肆的挑眉:“我的女儿,应该与我姓季。”
“可我生她的时候,她不是你女儿。”苏染霜的话,像一记软刀子,戳中了季枭寒的痛点。
他伸手摸了摸苏染霜的脸问:“当初生她的时候,是不是很艰难?”
“艰难啊,苏欢欢到处追杀,为了活命,我几乎都在逃命,最后才在你见到我的地方落脚,但是那时候温白芷已经出生了……但是季枭寒,我之所以让她姓温,并非是因为我恨你,不愿让她跟你姓,我只是想祭奠一下我的母亲和舅舅,温家没人了。”而苏染霜算是推手。
她对温家表哥没任何亏欠,但是对温家,她还是有亏欠的。
知道苏染霜非要让温白芷姓温的理由,季枭寒终于释怀,不过他也没打算放过,他道:“我老季家也是三代单传,你怎么也得给我一个姓季的孩子呀?”
苏染霜还没来得及反驳,他又接着说:“当然,我不反对你再生一个姓苏的,再生一个姓赵的。”
“我给你生齐百家姓你要不要?”苏染霜气不过了就开怼,怼完又发现自己说这话好像不太对劲。
气的她脑袋疼。
岂料,季枭寒客客气气的说:“若真如此,便劳烦夫人了。”
“季枭寒!”苏染霜叉腰做河东狮状。
外面众人不由得露出会心的微笑,能听到当家主母的河东狮吼,听见孩童的欢声笑语,鸡鸣犬吠,炊烟袅袅,这样的生活,便是最好的生活。
春暖花开,谷中春意融融,小桥流水,溪流潺潺,河里鱼虾成群,河岸鲜花簇拥。
苏染霜从药园回来,看着满园春色,有些遗憾的说:“如此春光,若是辜负了,多可惜啊?”
“不如,我们去造百家姓?”季枭寒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与苏染霜提议。
苏染霜先是一愣,然后面不改色的将手里的锄头交给季枭寒,冷然道:“你不觉得,我们家该办点喜事了么?”
“我觉得现在我们家天天都有喜事。”
苏染霜发现,自从来到这霜夜阁,季枭寒的智商直线下降。
“懒得同你说,我去找小芳儿跟小甜去。”苏染霜越过季枭寒大步走了。
院子里。
七个躺椅上,有六个被人霸占,一个个的翻着肚皮晒太阳,苏染霜靠近,他们也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她严重怀疑,安逸的生活会降低大家的敏锐度与智商,再这样下去,这一群人指不定都要变成傻子了。
见她来了也没动静,旱魃慵懒的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又歪过头去睡觉。
“你们不觉得,我们霜夜阁该办点喜事么?”苏染霜问。
她的话,终于让那两对该办喜事的人有了反应,不过温白芷跟止然那一老一小却是认真在睡觉的,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季小马坐起身来,谄媚的笑问:“我也这么觉得,苏姐姐你有好的提议么?”
“让旱魃出去采买可好?”虽然只有谷中人参加婚礼,可是该做的,还是要做到才好。
听说能出去采买,小芳儿当即激动不已的指着自己:“我我我,我最适合出去采买了。”
“你是怕风月关的人都不知道你还活着是么?”旱魃凉薄的问。
小芳儿:“……”
“之所以让旱魃出去,就是因为外面没人认识他,至于你们,最近几年是真的不能出谷,便是出去了,也不能在风月关转悠。”苏染霜笑说。
哎!
小芳儿叹息:“看来我想出去玩的愿望是不能实现了。”
“你要走之前,来找我一下,我给画心调制了许多调理的药,还有给梅云送了些滋补的药,你一并交给他们,顺便告诉他们一下,我们在谷中的生活。”苏染霜温柔的说。
旱魃点头。
出谷后,旱魃第一个来到张府,看见他,张庭之颇有些意外,但是他实在是太忙了,压根没时间同他寒暄,只道:“你去与梅云说说话吧,稍后我得闲了让她告诉我,现在我要去忙了,告辞。”
“可是我们很闲,在谷中的日子清闲得让人骨头都酥了,季夜白胖了好多,每天专门干些显得他智商很低的事情。”旱魃凉薄的话语,成功的阻止了张庭之的脚步。
他将乌纱帽往桌案上一丢,气呼呼的说:“季夜白,你可真是好样的,让我在这里累死累活,你自己却闲得发霉。”
“他没发霉,他每天追着他娘子跑,忙得很。”
旱魃不说还好,他一说,张庭之就默默的数,自己到底多少天没跟苏梅云一起吃饭了,越想越气,他站起身来,指着旱魃说:“没事的话就滚吧,少惹我。”
哈哈哈哈!
旱魃爽朗大笑,留下包裹说:“这是苏染霜给苏梅云的药方,能调理身体的,张大人辛苦。”
说罢,潇洒离去。
张庭之站在廊下看着旱魃离开的背影,嘟囔道:“这霜夜阁到底是个什么神奇的地方,连旱魃这等人都会笑了,简直……过分。”
说罢,他将乌纱帽拿起来,又丢到一旁,去哄娘子去了。
旱魃按照苏染霜的吩咐,又去了画心那里。
相对而言,画心与韩天佑与旱魃的交情更好,见他来,两人都很激动,尤其是画心,孩子都不抱了,走过去拉着旱魃的手问:“小姐还好么?”
“她很好,远离了争斗,现在的生活对我们所有人而言,都很好,这些药是她研制出来,给你服用的,她让你放心,她现在过得真的很好。”旱魃道。
韩天佑好奇的问:“那,她原谅夜白了么?”
“嗯……一天有大部分的时间她都在跟季夜白生气,不过季夜白现在天天嚷嚷着要生百家姓,想必两人也算是和好了吧?”没想到,旱魃不但会笑了,还会说八卦了。
韩天佑:“……百家姓?”
“对啊,百家姓。”旱魃点头。
韩天佑嫉妒了,他道:“你去告诉他,我也要带画心去那里隐居。”
“我们那地方荒凉的很,不适合你这等达官贵人居住……”
“我有钱,我的产业能支撑整个霜夜阁,让所有人衣食无忧。”韩天佑就跟那一掷千金只为博红颜一笑的纨绔子弟一般,大手一挥,就想用钱砸人。
可是,人家旱魃是这样的人么?
当然,他是!
“我去禀告一声,至于结果如何,不关我事。”说罢,旱魃要走。
韩天佑又问:“不对啊,你出来,不会是为了跟我们显摆你们过得多好的吧?”
“当然是,我出来置办成亲用的东西,顺便来跟你们说一声,我们在霜夜阁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能看见你们羡慕的眼神,我心甚慰。”说罢,旱魃真的走了。
韩天佑气的指天骂地,“老子……老子也要去啊!”
“好了,你别吓着我们儿子。”画心也被气笑了,换一个环境,对一个人真的有很大的影响,若是以前有人说旱魃会跟人说笑,打死她也不信。
旱魃在外面逛了一圈,买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后,悄然回谷。
顺便将张庭之的怨恨还有韩天佑的嫉妒之情一并告知,听闻韩天佑要将自己所有的积蓄都交出来养着霜夜阁,季枭寒坐在躺椅上双手一摊,胸无大志的说:“如此也好,我现在这么忙,根本就没时间去赚钱。”
你忙?
所有人疑惑的看他,不知他忙什么了?
苏染霜却十分了解,她睨了季枭寒一眼,嫌弃的说:“你就懒吧你。”
三日后,良辰吉日。
旱魃跟小芳儿季小马同小甜举行了一场只有他们一家人参加的婚礼,婚礼虽然简单,但是对幸福的人而言,最重要的人在身边,最喜欢的朋友在身边,便是最好的人生。
很多年后,霜夜阁已经有了好几个小主人,他们分别姓温季苏赵季,这么多的小主人,偏偏只有温白芷一个女孩,其他的都是男孩,而旱魃跟小芳儿生了一个女儿后,两人意见统一的决定,不生了,倒是季小马跟小甜,一个接一个的,生了五六个孩子。
看到院子里面一字排开在练功的小家伙们,季枭寒与旱魃嫌弃的道:“当年你们温姐姐学功夫的时候,哪像你们这么笨,你们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人,都赶不上温姐姐一个。”
是啦是啦,温姐姐厉害,温姐姐最聪明。
聪明厉害的温姐姐已经十一岁,虽然稚气未脱,但已经有了少女的样子,在爹爹同师父教训弟弟妹妹的时候,她背着背篓从院子里面经过,甜甜的笑着说:“弟弟妹妹们,你们要加油哟,虽然你们加油也未必有用。”
“让你采龙胆草,你给我采了一堆没用的回来,还好意思说别人,再去采药。”人到中年的苏染霜不客气的揭穿了温白芷的真面目。
虽然已是中年,可岁月素来是优待美人的,时间没能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不说,反而将她变得更加温柔优雅,便是指责温白芷的话,她也说得如此的温柔。
温白芷吐吐舌头,灰溜溜的出谷采药去了。
少女不知愁滋味的温白芷越过高山峡谷,去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那地方周围迷雾重重,可是穿过迷雾之后,眼前却豁然开朗。
最让她惊喜的是,这个地方到处都是珍稀药材,很多她在霜夜阁周围山上找不到的药材,这里成片成片的。
温白芷性格虽然继承了季枭寒,可在医术的造诣上,却完美的承袭了苏染霜,加上师公一直悉心指导,她小小年纪,医术已然了得。
当然,她对药材的痴迷程度,也是不可小觑。
看到这么多的药材,她自然时候埋头就挖,完全不管这个地方是不是会潜藏危险。
呼哧呼哧。
在温白芷采药的时候,她的背后忽然传来沉重的野兽的呼吸声。
温白芷惊得站起身来,回头却见一匹通体雪白的狼,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它嘴里的獠牙在阳光下闪着幽幽冷光,嘴角的口水垂涎于地,一副想要吃了温白芷的样子。
“大胆畜生,居然想在本姑娘勉强伤人,让你尝尝我的厉害。”温白芷作势要打狼,可是她刚举起的拳头,转眼之间就无力的垂落下来。
“怎么回事,我的内力怎么散了?”温白芷被吓到了。
与此同时,那匹狼也行动了,他双腿暴躁的刨地上的泥土,仰天长啸一声,便朝温白芷扑了过来。
“大白,你想在我眼皮底下伤人么……咳咳咳咳咳!”一个身穿白衣的中年男人从迷雾里面走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把扇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此人长相是极好的,只是两鬓的头饭已然斑白。
那慵懒的样子,确实就是那个人的样子。
那只大狼听了对方的话后,连忙缩起爪子,乖乖的趴在地上嘤嘤嘤的叫唤,跟只大狗似的。
“大叔,你生病了么?”温白芷感念那人的救命之恩,便想替他号脉。
对方淡然的笑说:“已经很多很多年的老毛病了,不妨事的。”
“方才大叔你救了我,我受了你的恩惠,自然是要报答你的,你方便将手给我一下么?”温白芷将药篓子放在地上,伸手要给对方探脉。
那人间温白芷眉眼熟悉,便问:“小姑娘,你小小年纪,怎么会医术的?”
“我娘亲与我师公都是大夫啊。”温白芷笑说:“大叔你放心吧,自小我便跟着娘亲学医,虽然赶不上我师公跟娘亲医术高明,可比外面那些大夫不知好多少倍呢?”
说罢,她取出银针包和脉枕,便给那人号脉。
看见温白芷放在地上的银针包,那人的眼眶一热,他……已经许多年没见过这银针包了。
她会是她的女儿么?
温白芷不知对方心里所想,给他探脉之后,温白芷嘟囔道:“见鬼了,这毒怎么这么像我师公下的?”
“你说什么?”对方其实已经听见她嘟囔的话,可见她小小年纪,一脸老成,便忍不住想逗逗她。
温白芷摇头如拨浪鼓:“没事没事,你这病其实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会太难,你坐好了,我给你施针。”
“你随随便便就给我治病,不怕回去你娘亲打你?”对方在说娘亲这两个字时,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水。
温白芷笑说:“没事,我娘亲最是善良了,谷中小动物病了,都是娘亲给医治的。”
“你爹呢?”那人问。
温白芷呲牙笑说:“我爹爹整日就围着我娘亲打转啊,天天去山上搜刮受伤的小动物来给我娘亲治,只要娘亲开心了,我爹爹那一整天都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我师父说,我爹爹自从到了霜夜阁后,就变蠢了。可我觉得我爹爹这样蠢点挺好的,人活着不就要开心么?”
“是啊,让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你爹爹对你娘亲挺好的。”那人感叹道。
温白芷给那人施针后,捧着脸坐在他身边问他:“大叔,为何我的内力在这里会激发不出来?”
“因为这里有迷瘴,能让人功力尽失,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那人好奇的问。
温白芷耸肩:“我也不知道啊,我就这么走啊走啊,就走到这里来了。”
“这玉佩能让你免于被这里的瘴气所伤,日后你若想来这里采药,便带着这玉佩过来,还有大白会守在这里,你去跟大白打个招呼,让它认识你。”那人温柔的道。
温白芷看了一眼玉佩,有些害怕的走过去,挥手跟大白打招呼:“大白,我们是朋友了对不对?下次我来,你可千万不能打我哟?”
于是,方才还凶神恶煞的大白,最后居然在地上打滚卖萌。
咯咯咯!
“真好玩!”温白芷被大白逗笑了。
看到温白芷的笑容,那人仿佛看见了阳光,他跟着咧开嘴,温柔的笑了起来。
温白芷给那人治疗后,又给他写了一个药方,叮嘱道:“你身子不好,以后不要住在阴暗潮湿的地方,住在干爽的屋子里,对你的病有帮助。’
说罢,她挥手与那人告别。
听了温白芷的话,那人瞬间泪如雨下。
还好,她还在。
还好,她幸福。
走进迷雾后,温白芷回头看了一眼来时路,却已经不见那中年男人与大白,却看见一块巨大的墓碑矗立在那里,上书……凤睿熙之墓。
从那地方回到霜夜阁,温白芷将采到的药材送到药房,请苏染霜过目。
苏染霜看到药材后,笑着说:“今日采回来的药材倒是不错。”
“是啊,我去到一个地方,那地方的药材好丰富,我还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他中毒了,我瞧着那毒,很像师公跟我说的,他最拿手的毒药。”温白芷道。
听了温白芷的话,苏染霜停下手上的动作,幽幽的看向她。
“娘亲……怎么了?”温白芷被苏染霜的眼神吓到了。
苏染霜沉吟了一下说:“没事,那人身体状况如何?”
“很差,我给他施针了,又给了开了药方,应该能缓解他的病症,那个人养了一只雪白的大狼,我差点就被他的大狼吃了,可是他给了我玉佩,说是能自由进出他家,还让大白跟我做朋友,不过我出来的时候,看见一块巨大的墓碑,上面写着凤睿熙之墓……”
这话,刚好被来寻妻女的季枭寒听见,他蹙眉走进来,冷声道:“那人给你的玉佩是怎样的?”
“这里!”温白芷被季枭寒忽然的严厉吓到了,她下意识的往苏染霜怀里藏。
季枭寒看了玉佩之后,将玉佩递给苏染霜说:“要不要我现在去杀了他?”
“不必了,他既活着也没在出去报仇,便说明他想通了,反正我杀他一次了,他没死便是他的造化,现在我们生活得很好,没必要再去纠结以前的事情。”苏染霜将玉佩交给季枭寒,转头对温白芷说:“但是,以后你不能再去那个地方,也不能再去见那个人。”
“为什么?”温白芷问。
季枭寒说:“那人是我们的仇人,我担心他知晓你的身份,对你不利。”
“难怪他一直在问我爹娘好不好?原来是认识的么?”温白芷后知后觉的说。
季枭寒揉脑门:“你说我怎么生了个这么蠢的姑娘?”
“爹爹早些时候还说我是最聪明的,现在又嫌弃我笨?”温白芷回怼。
季枭寒:“……”
“这玉佩确实不能留,芷儿你听着,那个人很危险,以后你都不许再去那个地方采药,不管那里的药材有多好,都不许去!”苏染霜命令道。
好好好!
温白芷嘴上答应下来,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那个人他不会害自己。
送走了温白芷,季枭寒将苏染霜搂在怀里,柔声说:“还在意么?”
“不在意,我只是担心芷儿,那小丫头学了你十成,未必肯乖乖听话。”苏染霜无奈的说。
季枭寒却无比自豪:“那是,我季枭寒的种,自然是与旁人不一样的。
苏染霜看着季枭寒笑,有时候放下仇恨,就是放过自己。
幸福,从来都不是轻易得来的,只有经历过磨难,才知道幸福的珍贵。
愿天下所有人的幸福都弥足珍贵!
全剧终。
一盏风存 说:
明天写温白芷的番外,还要看谁的,请告诉我一声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