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跟他的恩怨,你为何要让这么多人为他陪葬?”苏染霜实在是搞不懂小五。
小五闭上眼,任凭眼泪流下来。
但是过了一会儿,她又狠狠的抹掉了眼角的泪,坚定的说:“公子他活不长了,若是我不救他,他绝对舍不得为难你,所以这件事必须有人做。”
“你们与皇帝有仇,这些年你们不管不顾的要报仇,为此你们做了多少坏事都无所谓,既然你知道杀父杀母的大仇必须要报,就不该为难我,我没有去寻仇,已经是对他天大的仁慈,如今你却要求我去救他?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可笑么?”苏染霜冷冷的看着小五。
小五低下头,不让苏染霜看见她的愧疚。
“反正公子死了,我也不活了,那我愿意让全天下都给他陪葬。”小五说。
苏染霜冷冷的看着小五,对季小马说:“小马,你们带着温白芷离开,我自己跟她谈谈?”
“不行,要死一起死。”季小马将温白芷交给画心道:“画心,你带芷儿走。”
画心看了一眼苏染霜,一咬牙,抱着温白芷就要走。
“谁也别走,谁敢走,我就敢点火!”小五握着火折子,冷冷的看着苏染霜他们。
对她而言,威胁止然最好的人是苏染霜,而威胁苏染霜,最好的人是温白芷,她自然是不愿让温白芷离开的。
画心不敢动。
二十站出来挡在苏染霜面前,冷然的看着小五,沉声说:“小五姐姐,你不能这样对她。”
“你为了她做了这么多背叛我们任务的事情,我们都没与你计较,并不是因为你小,而是公子疼你,他希望你能好好的开心的活下去,为我们所有人而活,可是现在公子要死了,你忍心看着他死么?”小五也冷冷的看着二十。
二十咬牙看着小五,一字一句的说:“我自会去公子面前谢罪,我们这群人,报完仇后,就该死,到时候我自会去公子面前谢罪,但是苏姐姐她做错了什么?”
二十冷冷的看向小五,然后转身看着苏染霜说:“她一生下来,就被公子算计,失去娘亲,被送到田庄养了十几年,好不容易回来,公子又算计她,想利用她对付季枭寒,他明明喜欢苏姐姐,为了报仇他却一次次的害苏姐姐,苏姐姐与季枭寒分开的元凶,就是他,若不是他离间,他们不会分开,之后的事情也不会发生,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苏姐姐这一生,苦不苦?造成这种苦难的,是不是我们?”
“我不管,我不管!”小五忽然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我不管她有多少苦难,我都要救公子,公子若是死了,我让这里所有人都给我家公子陪葬,苏染霜,我数一……二……”
“小五姐姐,不要!”见小五拿火折子去点引线,二十吓得连忙扑上去。
可是小五却避开二十,转过身后,挑衅的看着苏染霜,在苏染霜无动于衷的表情中,她决然将火折子凑了上去。
嗖!
一枚箭从远处飞来,从小五的脖子对穿而过。
小五瞪大眼睛,她似乎想说什么,可是鲜血不断从她嘴里涌出来,她的喉咙里面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小五姐姐!”二十扑上去抱住即将倒下的小五,他痛苦的喊:“你这是何苦呢,你为什么要害苏姐姐呢?”
看见箭穿过小五的脖子,苏染霜朝射箭的方向看去,只看见季枭寒握着弓箭,站在不远处的围墙上,苏染霜看过去的时候,他刚好停手,将弓箭放下来。
见苏染霜看过去,季枭寒将弓箭丢在地上,朝她飞身而来。
大家的目光都被季枭寒吸引过去,谁也没注意到小五,她都已经成了那样,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一把推开抱住她的二十,朝温白芷的方向扑了过去。
季枭寒在半空看得清清楚楚,在洞悉小五的举动的时候,季枭寒一个急速转身,在小五还没摸到温白芷之前,抓着小五的后领子,狠狠一拉,将她拉了回来。
季小马连忙抱着温白芷往后躲,旱魃也从暗处出来,将苏染霜跟温白芷护在身后。
小五洞悉拦截自己的人是季枭寒后,发狠的用自己的腰带缠住季枭寒,狰狞的看着他。
从小五的眼神里,季枭寒看到了杀气,还有视死如归的决心。
他完全没时间思考别的,他只知道,不能让苏染霜跟温白芷出事,于是他抓着小五就朝外面飞去。
“去救他!”苏染霜从季小马手里接过孩子,季小马跟旱魃一起飞身出去。
可是,过了没多一会儿,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听到爆炸声,苏染霜浑身一僵,她艰难的回头看着那个方向,那是季枭寒带着小五离开的方向。
“不……不会的!”苏染霜将温白芷放下,夺门而出。
城中人听见爆炸声,都好奇的出来观望。
苏染霜一路狂奔,她脑子里面只有一个念头,季枭寒出事了,他出事了。
爆炸的地方,墙上地上,到处都是碎肉。
小马跟旱魃看见苏染霜奔来,连忙挡住她说:“都炸成碎肉了……”
“季枭寒呢,季枭寒呢?”苏染霜揪着旱魃的领子颤声问。
谁也分不清,谁是季枭寒。
旱魃无法回答她。
苏染霜无力的松开手,整个人都软了。
“苏姐姐!”小马伸手搂住苏染霜,不让她倒下。
苏染霜闷头在小马怀里,她压抑着自己的哭声,无助的说:“他不会死的对不对?”
小马:“……”他也不知。
衙役赶来。
见季小马跟苏染霜在,衙役连忙过来行礼:“夫人,这是……”
“凤睿熙的属下用火药威胁苏姐姐给凤睿熙治病,苏姐姐不答应,侯爷制止她的时候,跟她一起……”季小马没将话说完。
但是衙役看了那满地的碎肉,都吓得腿软了。
“你说这里面有侯爷?”带头的衙役问。
季小马仰头,深深的深呼吸,没有回答那衙役的话。
苏染霜靠在季小马怀里,连哭都不会了,她就傻傻的看着那一地的碎肉。
“那……那现在怎么办,小马哥?”这四年时间,季小马的消失,仿佛都不存在,当季枭寒不在的时候,他们还是本能的先问过季小马。
“收拾一下吧……总是要收拾的。”当知道季枭寒被炸成肉泥的那一刻,季小马是难过的,虽然这四年,他都是靠着对季枭寒强大的恨意支撑着度过的,可是后来知道跟季枭寒没有太大的关系后,他的内心,其实已经原谅他。
“别动,谁也不许动!”苏染霜忽然坐直了身体,她神情肃穆的说:“我来!”
“夫人……”衙役想劝苏染霜,季小马对那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就不敢再说话了。
苏染霜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对季小马说:“你去买个干净的笤帚来,我要带他回家。”
“好!”季小马将苏染霜交给旱魃,自己干净去买东西去了。
……
苏染霜拿着手里的笤帚,紧紧的握住,将所有的力气都凝聚起来,她才缓缓的走了出去。
季小马不忍心看,他别过眼去看别处。
旱魃也不忍心看,不过他只是微微阖上眼,并没有多余的动作跟表情。
那么一小段路,对苏染霜而言,却好像千山万水一般,不管她怎么走,好像这条路都没有尽头,而她也希望,永远都没有尽头。
可是,路终究还是有走完的时候。
苏染霜脚下不远处,就是惨烈的现场。
她从未想过,季枭寒会有这样一天。
“夫人还是我来吧?”衙役看不下去了,他伸手去抢苏染霜的笤帚。
苏染霜闭上眼,淡声说:“我自己来。”
她弯腰,正要清理,却听见后面有人喊了一声:“霜儿……”
“混蛋!”苏染霜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混蛋混蛋!”
她将笤帚丢在地上,自己哭着蹲下身去。
可她还没蹲下去,就感觉腰被人提了一下,她整个人又站了起来。
不让她蹲下去的人,不是季枭寒是谁?
他虽然样子看上去极为狼狈,脸上身上都有划伤,但是至少人是全乎的。
苏染霜顺着手的方向看过去,看到手的主人后,她捂着嘴颤抖的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没事!”季枭寒伸手去抱苏染霜。
啪!
“季枭寒,这辈子你都不许在我面前出现!”
季枭寒:“……”
原本以为劫后余生,两个人再拥抱,也就顺理成章了,可是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苏染霜打完季枭寒就跑走了。
旱魃担心她被人算计,连忙跟了上去。
只剩下季小马跟季枭寒两人你看我我看你。
哼!
确定季枭寒没事了,季小马又恢复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冷笑着说:“活该!”
季枭寒磨牙。
“我腿被炸伤了,带我回去!”季枭寒无奈的看着季小马。
季小马看了一眼,季枭寒小腿的骨头确实已经错位,隔着衣服都能看见有骨头顶在那里,可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施施然走了。
季枭寒:“……”
衙役见季枭寒没事,这才连忙围上来问:“侯爷,都说你跟那人在一起的,您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受伤了,送我去韩府!”季枭寒连磨牙的力气都没有了。
哦!
两个衙役走过来,一左一右搀扶着季枭寒,领头那衙役见季枭寒要走,连忙问:“侯爷,这碎肉要清理么?”
“拿水冲洗掉,还能捡起来的捡起来,我要给凌霄公子送过去,敢动我的人,这就是他的下场。”季枭寒肃杀道。
苏染霜回去后,谁也不搭理,闷头就进屋了。
二十还跌坐在地上,保持着被小五推倒的姿态。
芊妤站在一旁看着他。
画心带着温白芷在看书,见季小马跟旱魃回来,她连忙走过来问:“怎么样,侯爷没事吧?”
“死不了!”季小马送了画心三个字。
苏染霜回到房间后,伏在桌案上,肩膀微微**,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
直到……
画心从外面走进来,坐在苏染霜身边,温柔的说:“小姐,侯爷回来了,但是他的小腿的腿骨断了,需要人接骨。”
“风月关大夫千千万万,他找谁不行,我不去!”苏染霜倔强起来,也跟个孩子一样。
画心笑了:“好,那我让人去请大夫。”
“等等……”苏染霜抹干净眼泪站起身来说:“你把人打晕,我再给他接骨。”
画心:“……”
紧跟着画心而来的韩天佑一听,立马撸袖子:“这事容易啊!”
然后就兴冲冲的出门去了。
画心跟苏染霜紧跟着出来,就听见季枭寒阴冷的说:“韩天佑,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是苏姑娘要求的,她说让我打晕你,她才会给你接骨。”韩天佑摩拳擦掌。
季枭寒怒不可遏:“那你一次击晕我不就完了?”
“是你自己躲开了。”韩天佑还有理了。
季枭寒看向苏染霜房间的方向,就看见她露出来的衣角,苏染霜原本已经往外走了,因为季枭寒还清醒着,她不愿出来。
季枭寒把心一横,冷声道:“今日且先让你得意一回!”
“得呢,我谢谢您!”韩天佑说罢,一记手刀将季枭寒打晕了过去。
季小马这时候才站出来护犊子:“你不会轻点么?”
韩天佑:“……”
“放心,死不了!”苏染霜从屋里走出来,她撩开季枭寒的裤腿看了一眼,果然看见季枭寒右腿的小腿上,骨头都已经断裂戳破了皮肤。
画心担忧的问:“侯爷这腿还能治好么?”
“能!”苏染霜从药箱里面拿出一柄匕首,将季枭寒腿上还没完全破的皮肤划开,清理干净后,她生生将季枭寒的腿骨送了回去。
这个过程,季枭寒疼醒了三次,又晕过去三次。
可他一声不吭,只伸手去拉苏染霜的手,可是苏染霜在他伸手的时候,总是故意弄一下季枭寒的伤口,然后季枭寒受不住疼,就晕了过去。
苏染霜将季枭寒的骨头送回去固定好后,对季小马说:“你去找些薄木板来,我要给他做固定,他这伤需要新鲜草药,等下我要出去采药。”
“他会不会瘸?”季小马问。
苏染霜咬牙想,“我倒是愿意弄残他。”
“不会。”事实上,她却只是冷淡的回答了一句。
好吧,季小马心下稍安。
苏染霜出去采草药的时间,季枭寒从剧痛之中醒来,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腿,发现断骨已经接回去了,他疼的已经完全没力气了,转头看了一眼,却看见自己在侯府书房。
季枭寒闭上眼,这时候他最想看到的是温白芷跟苏染霜。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季枭寒半撑起身子来看,可是进来的人却是季小马。
季枭寒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但是他很快就掩饰过去,眸色柔和的看着小马,与之前相比,小马脸上的伤疤已经淡化很多,已经开始变成肉粉色,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完全康复了。
看他如此,季小马态度柔和了些,竟破天荒的跟他说:“你的伤很严重,苏姐姐需要去采新鲜的接骨草给你接骨。”
“那芷儿呢?”季枭寒问。
季小马沉吟道:“芷儿是万万不能让侯府的人知道的,她跟画心在韩家,很安全。”
“那就好!”听说苏染霜去采药去了,季枭寒心下稍安。
“哎哟,我的老夫人,您慢点,侯爷躺在**的,又去不了哪里?”是小芳儿的声音。
季小马不想见别人,飞身上了房梁。
紧接着就听见开门声。
然后就看见小芳儿跟晴嬷嬷搀扶着季老夫人一起朝季枭寒走来。
“夜白啊,你这怎么回事啊,怎么好好的出去,回来腿就断了呢?”季老夫人问。
季枭寒道:“没事祖母,很快就好起来了。”
“苏染霜呢,苏染霜不是大夫么,她怎么不来给我孙子看病?有这么给人当妻子的么?”季老夫人厉声喝道。
呵!
小芳儿冷笑:“老夫人,您这样说话可就不公平了,您也不想想,你们那样对苏姐姐的时候,可曾想过,她是侯爷的妻子?”
季老夫人:“……”
“我看侯爷这骨头接的这么好,也只有我苏姐姐有这样的手艺了吧?”小芳儿走过去,狠狠的在季枭寒的腿上戳了两下。
季枭寒:“……”
他知道小芳儿是故意的,季枭寒忍住痛,淡声说:“以后还望祖母记住,任何事情,都不得去为难她?我没权利,您更没权利。”
“可你受伤,也是为救她啊,她不能不管你吧?”季老夫人辩驳道。
季枭寒沉吟道:“我受伤不是为她,就算是为她,也是我欠她的,即便她眼睁睁的看着我死而不救,那也是我自找的,日后我不喜欢听到祖母说这样的话。”
“怎么,我若是再说,你又将我关到道观去么?”季老夫人的气上来了,又开始不管不顾。
呵!
季枭寒冷笑:“我自然不敢,但是季家别苑众多,我自己去别苑住。”
季老夫人:“……”
“老夫人,您少说两句吧,那苏小姐不是给侯爷接骨了么?”晴嬷嬷弯腰将季老夫人扶起来,柔声说:“侯爷现在腿疼得厉害,我们不要打扰他休息了,走吧?”
哼!
季老夫人愤然站起来,转身离去。
小芳儿却没走,她在季老夫人方才坐过的地方坐下来,笑问:“我听说你徒手将凌霄公子手下那女人抓走,差点就跟她一起炸成碎片了?”
季枭寒睨了小芳儿一眼,并不愿意搭理她。
小芳儿嘟嘴:“我很好奇呐,您是怎么躲过去的?”
“是她放过了我!”季枭寒说。
什么?
在房梁上的季小马也被这个答案震惊了,他从房梁上飞身下来,站在小芳儿身边,等着听季枭寒讲故事。
季枭寒道:“她用腰带缠着我,那一时间我根本没想过要解开腰带,我只想让她远离霜儿跟芷儿,可是就在我带着她飞离,引线即将燃尽的时候,她忽然松开了我,她说她放过我,只求霜儿救救凌霄公子。”
“这话不能告诉苏姐姐。”季小马跟小芳儿一起开口,阻止季枭寒。
季枭寒自然知道这话不能告诉苏染霜,要不然他早就说了。
他的腿伤还是疼得厉害,季枭寒说完这些话,便无力的靠回去,双眼无神的看着帐顶,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季小马推了推小芳儿说:“我晚上要去做件事情,你给我帮帮忙?”
“干什么?”小芳儿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看着季小马,兴致高的很。
季小马道:“我要去吓唬苏欢欢,之前已经定下来的,后来因为很多事情耽搁了,这不我都已经来侯府了,若是再不去吓唬吓唬她,我心里过意不去。”
“我也是,每天不去戳戳她的伤口,看她大喊大叫一番,我心里也怪不好意思的。”小芳儿很慎重的同意了季小马的观点,顺便表示自己的感同身受。
这俩怕是魔鬼吧?
季枭寒张开眼,在两人脸上来回巡视。
“侯爷舍不得?”小芳儿挑眉问。
季枭寒张嘴,两人的心提到嗓子眼,都害怕他点头之后,两人一怒之下会杀了他。
小芳儿紧张的抓住季小马的衣襟:“小马,我要是动手,你一定要拦着我。”
“你放心,我会给你递刀子!”季小马冷幽幽的看着季枭寒。
却听季枭寒冷幽幽的说:“顺便问问她,她豢养的母虫在何处。”
啊哈哈哈哈!
小芳儿放肆大笑。
季小马矜持着,不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很欢乐的样子。
另一边。
苏染霜带着温白芷上山采药,旱魃带着芊妤跟着,因为小五的死亡,二十深受打击,一直都躲在屋里,谁也不见,所以旱魃只能带着功夫最弱的芊妤。
芊妤只认毒药,这等救人的药,她是完全不会的,她就跟着温白芷,由小温大夫教她认识药草,小温大夫一本正经道:“芊姨姨,以后您可要好好的听小温大夫的话,学学怎么治病救人,能赚钱的。”
说到赚钱,温白芷就两眼放光。
旱魃站在大树上,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不是那么害怕软糯糯的小东西,见温白芷那样子,他反而觉得可爱,居然插嘴道:“你个小人儿,怎么就这么喜欢钱?”
“娘亲同我说过,她小时候也是这样赚钱养家的。”温白芷叉着小胖腰道:“人家也是要养家的人呢。”
嘁!
旱魃冷笑:“果然是一家人!”
苏染霜但笑不语,温白芷这一点……嗯……确实是跟她小时候一样,不过她赚的都是小钱,不如温白芷有钱。
“那芊姨姨要是赚不到钱怎么办?”芊妤逗温白芷。
哎!
温白芷老成的叹息:“养着呗,还能怎办?”
她板着手指数:“师公、娘亲、二十叔叔、芊姨姨、小叔叔、画心姨姨、芳姨姨、大块头叔叔、韩叔叔……好看……好看叔叔,我得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钱养你们。”
说到季枭寒的时候,温白芷特意去看苏染霜的反应,见她没有不高兴,她才敢接着说的。
旱魃抱手:“你养我?”
“对啊,娘亲说了,你们都是她的亲人,对我对娘亲都好,所以我要养所有对我好的人。”温白芷说罢,叹息一声道:“我得去采药了,当大人可真累。”
旱魃那颗坚若磐石的心,被温白芷这一通胡诌,居然软成了一团棉花糖。
他眼眶微微发热,从未有过的感觉,几乎要冲破他的眼眶,变成眼泪下来。
不过,旱魃很快便稳定了自己的情绪,且十分傲娇的说:“那敢情好,我就可以安心休息了,反正有人养我。”
温白芷眯眯眼笑,“大块头叔叔你乖乖休息,芷儿可喜欢喜欢你了!”
“我也喜欢你。”芊妤一把将温白芷抱起来,“我们去那边看看。”
“不要走远。”苏染霜笑着嘱咐。
温白芷走后,旱魃看着苏染霜说:“你将她教的很好。”
“那你也不能光明正大偷懒,该自己生孩子还是要生的,小芳儿不小了。”苏染霜笑道。
旱魃的脸诡异的红了一下,然后藏匿起来,不与苏染霜说话。
大约过了一刻钟,苏染霜已经挖够草药。
可是,忽然之间,树林里面一道诡异的阴风吹过,躲在树上的旱魃飞速出手,朝温白芷的身边扑去。
他抱着温白芷快速回到苏染霜身边,整个过程快到苏染霜毫无察觉。
芊妤见旱魃动作,也连忙朝苏染霜奔来。
哈哈!
一道诡异的冷笑声响起。
“是你?”苏染霜认得这个笑声,是那个杀手少年。
果然,那人出现在方才温白芷站立的地方,他冷冷的看着苏染霜身边的旱魃,嘲讽道:“苏染霜,你可真是有本事,季枭寒不要你了,你还是能让我师叔甘愿守在你身边。”
“既然知道我在,还不滚?”旱魃冷冷的看着那人。
四年时间,足够让一个少年长成了男人的样子。
他微微歪着头看温白芷,眼里闪过一抹嗜血的阴冷。
苏染霜将温白芷藏到身后,冷冷的看着他。
“我长大了。”那人道。
苏染霜看了他一眼,淡声说:“不管你长成什么样,与我都没有任何关系。”
“我杀了我爹,将杀手组织再次强大成了以前的样子,我有足够的能力去与季枭寒匹敌,你说过我要得到你的苏染霜。”那人信誓旦旦的说。
苏染霜笑了,她道:“你想要得到我,不过就是想证明你自己足够强大,你这样的人谁也不会爱,你爱的永远只可能是你自己,都已经沦落到要杀你爹来证明自己,你就该好好的缩在你的壳里,毕竟你费了好大的力气有如今的成效,若不低调点,只怕不能长久。”
“你觉得季枭寒还能为了你再算计我一次?还是你觉得现在的我还能再被他算计?”那人冷笑以对。
苏染霜笑而不语。
旱魃却道:“不需要季枭寒,我一个人即可。”
“你?”
“对,我!”旱魃冷笑道:“你口口声声叫我师叔,若不清理一下门户,我都对不起师叔这两个字!”
噗!
苏染霜跟芊妤都忍不住笑了,最近这些人说话都这么不含蓄的么?
那人咬牙看着旱魃,“你与我爹的恩怨已经在我爹那里完结,你与我没任何关系。”
“首先,我并不愿与你有关系,是你自己非要叫我师叔,其次你要对苏染霜不利,就是要让我们家芷儿伤心,谁敢让要给我养老的芷儿不开心,谁就是我的敌人,非杀不可。”旱魃说完就出手了。
那人不敢跟旱魃硬碰硬,他道:“我不会放弃的。”
说不会放弃,却跑的飞快。
“这人留不得了。”旱魃道。
苏染霜疑惑的说:“我到现在都看不懂这个人。”
“他就是个小疯子,被他爹养坏了,回去吧!”旱魃道。
城中。
二十一个人独坐到下午后,终于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去到之前找到凌霄公子的地方,凌霄公子还在那里,并未搬走。
看到他来,凌霄公子抬头看了一眼,从他的表情来看,想来他也已经知道小五出事了。
“你满意了么?”二十问凌霄公子。
咳咳咳咳!
凌霄公子狠狠的咳,咳到气都喘不上来,他才停下来,幽幽的看着二十说:“她一点都没留下么?”
“据说是留下了,季枭寒说,要当成大礼给你送来,只是他摔断了腿,现在没时间。”二十坐下来,他捧着自己的头,崩溃的说:“我看着季枭寒的箭刺穿了她的脖子,又看着她被季枭寒带走,看着爆炸声传来,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凌霄公子坐直了身体,他伸出颤抖的手,轻轻的摸了一下二十的头。
“她是为我死的。”凌霄公子眼眶里的泪,终于在说出这句话后,再也忍不住,成串的落下来。
二十愤然的看着他:“若是放弃报仇,跟小五姐姐成亲,你在风月关日进斗金,你们过的就是神仙日子,可是你没有,你们都没有,我也没有,我们都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以至于错过了身边的美好,现在小五姐姐没了,日后再也不会有一个人这样爱你了,没有了。”
凌霄公子将头埋在膝盖里面,浑身颤抖。
“你停止这一切,我去杀了皇帝跟皇后,只要他们死了,我们的仇就算报了。”二十站起身来,一身孤勇的看着凌霄公子。
“等等!”凌霄公子叫住二十:“这件事不用你管,我说过,以后报仇的事情都不用你管,二十你听话,现在只有你能让季枭寒将小五还给我,你去找苏染霜,让她去帮我把小五带回来,求你了。”
“我会把小五姐姐给你送回来。”但是,杀皇帝皇后,他也一样会去。
二十走了,他走出去后,跪在院子里面,对着凌霄公子的房间磕头:“公子,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日后我们不会再见了,还有你也不许再害苏姐姐,这世界上对我最好的就是小五姐姐跟苏姐姐,我没了小五姐姐,我不能没有苏姐姐。”
说完,二十离开。
凌霄公子无力的倒下,一个黑衣人出现,担忧的看着他问:“公子,你没事吧?”
“你去告诉苏染霜,二十想要去刺杀皇帝皇后,让她拦着他。”凌霄公子说罢,沉沉的闭上眼睛,他也就小五跟二十两个亲人,他们若是都死了,他也什么都没了。
侯府门前。
苏染霜坐在马车里面,她对芊妤说:“你将药送进去,告诉小芳儿,我分好的药,每一次都用药钵将药加烈酒捣烂,然后包裹在他骨头断裂的地方,一天换一次药,我隔三天会送一次药来。”
“好!”芊妤抱着药篓子去侯府门前。
门房拦住芊妤:“干什么的?”
“送药的!”芊妤冷声回答。
门房看了芊妤一眼,淡声说:“我们侯府没请你给我家侯爷治病,请回!”
“怎么?你们是不需要我给你们家侯爷治病了是么?”苏染霜撩开车帘子,冷冷的看着门房。
见是苏染霜,门房连忙下跪:“夫人……我们不知道是您给侯爷送药。”
“我不是你家夫人,以后每隔三天,这位姑娘便会来这里送一次药,你们若是不想让我给你家侯爷治病,只管拦着她,但以后我便再也不会管他。”说完,苏染霜放下车帘子。
门房连忙客客气气的将芊妤请了进去。
门房带着芊妤去到季老夫人的院子,见小芳儿跟季老夫人都在,门房恭敬的道:“老夫人,这位姑娘是大夫人……苏家大小姐请来给侯爷送药的,她说要见小芳儿姑娘。”
“芊妤!”小芳儿欢快的走过来问:“苏姐姐呢?”
“苏姐姐在门外等着我,这药是给季枭寒接骨用的,苏姐姐已经分成三份,让你用裂解捣烂,敷在患处,以后她三天会让我送一次药来,让你记得给他换药。”芊妤将药交给小芳儿后,冷冷的看了季老夫人一眼,转身便走。
哼!
季老夫人冷冷的看着离开的芊妤道:“果然是苏染霜教出来的,跟她一样粗俗无礼。”
听了季老夫人的话,芊妤一回头一抬手,季老夫人的发髻上便密密麻麻的插满了毒针。
“这次给你警告,下次直接将你扎成马蜂窝,让你嘴巴生脓疮,一辈子都开不了口。”芊妤拍拍手走了。
季老夫人吓得浑身颤抖。
小芳儿对季老夫人真是一点同情不起来,她道:“老夫人,她若想杀你,您真是没法活。”
说完,小芳儿带着药去季枭寒屋里去了。
看到药,季枭寒满心期待的看向门口。
“别看了,苏姐姐不会来的!”小芳儿将药拿出来,见药篓子里面有药钵,她对房梁上的季小马道:“去弄些烈酒来?”
“酒王可以不?”小马存心想让季枭寒疼死。
噗!
小芳儿感叹道:“那时候侯爷跟苏姐姐多幸福啊。”
“什么意思?”季枭寒道:“难道……那酒王真是我找来给她喝的?”
“对啊,苏姐姐千杯不醉,侯爷喝不过她,便找来酒王算计苏姐姐,那时候苏姐姐对你是真宽容,不管你怎么闹,怎么怀疑她,她都顺着你让着你想着你。”小芳儿一边捣药,一边问季枭寒:“你可曾后悔这样对她?”
“每时每刻!”从确定自己跟苏染霜真的相爱过,知道自己对她做过的每件事,季枭寒都无比的后悔。
可惜,后悔无用。
是夜。
小芳儿跟季小马以季枭寒的房间为基地,小芳儿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碗鸡血,帮小马画好妆好后,还弄了好些鸡血在季小马身上,弄得很逼真。
小芳儿说:“把头发散下来,更加逼真。”
“不要,这是苏姐姐给我束的头发!”季小马宝贝得很。
季枭寒磨牙,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掐死季小马算了。
“啊哟,苏姐姐手艺真好,这头发束得不错,不过你也别心疼了,苏姐姐又不恨你,你头发散了,回去她一样给你束。”小芳儿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季枭寒的脸色。
果然,听了小芳儿的话,季枭寒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一口钢牙都要咬碎了。
“也是,反正我又不讨人嫌。”季小马潇洒的将头发散开,还得意的说:“等下就回去找苏姐姐束发。”
“你自己没手么?”季枭寒终于开口了。
季小马扒开头发看笑出一口大白牙:“我有手啊,可是我就喜欢同苏姐姐撒娇,让她给我束发,苏姐姐对我好着呢,每次她都心疼我以前受的苦,都不让我自己束发,我能怎么办?”
季枭寒:“都滚!”
于是,两人愉快的滚了。
苏欢欢之前被小芳儿算计,脸上身上严重抓伤,这几日好不容易肿成猪头的脸消了些,身上也没那么疼了,所以今晚她睡得格外早,也格外香。
忽然,一阵阴风吹灭了她房间的蜡烛,屋里只剩下外间朦胧透过来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