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是在大街上,车夫很快就把大夫请了过来。
那大夫不敢上车,只在车外等着:“见过大夫人二夫人!”
“二夫人说她手脱臼了,劳烦大夫给看看!”苏染霜说罢,轻轻的拍了拍苏欢欢,“怎么,不敢让大夫瞧瞧么?”
“你敢害我,我就敢让大夫瞧。”苏欢欢气呼呼的走到车板上,傲然伸手:“大夫,你最好仔仔细细的给我看清楚,若是敢偏袒谁,我苏欢欢也不是好惹的。”
大夫很是沉稳,他淡然的看了苏欢欢一眼,不疾不徐的说:“在下是个大夫,只是个大夫。”
“最好是!”苏欢欢很自然的将手伸了出去。
大夫看了一眼她的手,然后又替她捏了一下骨头,而后淡声说:“夫人的手好得很。”
“你胡说,方才苏染霜明明在马车上拧断了我的胳膊,怎么可能好?”苏欢欢说话的语气,就好像那大夫跟苏染霜是一伙的。
大夫笑了笑:“二夫人既然如此不相信在下,便在去请个人看看便是了,但是我相信,不管二夫人请谁来看,结果都是一样。”
“你是说我冤枉你了是么?”苏欢欢叉腰怒骂:“我看你莫不是她的姘……”
“苏欢欢,我劝你说话之前过过脑子!”苏染霜冷幽幽的看着她,但凡她敢有任何出言不逊,苏染霜便不会饶她。
苏欢欢讪讪的闭嘴。
那大夫冷笑:“这是两位夫人的私事。二夫人还请留些口德,毕竟不管是苏家还是季家,都是风月关有头有脸的人物!”
“对啊,不管是我娘家苏家还是夫家季家,都是风月关了不起的人家,你一个小小的大夫,居然也敢教训本夫人?”苏欢欢控制不住,将自己的怒气全部发泄到了这个大夫身上。
她甩手就是一个耳光打过去,那大夫后退了一步,但是还是被苏欢欢的指甲划伤了脸。
大夫不乐意了,他道:“今日在下若是不报官处理此事,只怕这风月关都要被这位二夫人当成自己家的后花园了!”
周围的人却在这时开口了。
一个胖胖的大妈道:“二夫人,你这手不是断了么,断了还这么有劲,轻轻的抓了一下,就把人家大夫的脸抓伤了?”
“对啊对啊,二夫人你这样做,不怕人家笑话你么?”
“就是就是,毕竟是亲姐妹,争男人,争地位也就算了,你不能陷害人家大夫人吧?”
“什么都被压一头,也怪可怜的,要不然怎么会想到这样无聊的办法,想让大家同情她呢?”
众人七嘴八舌一番说,可是苏染霜这次完全没有要帮她的意思,她冷眼旁观着,还不许马车车夫去帮苏欢欢解围,也不允许驾车离开。
直到……
府衙来人,了解情况后,那人客客气气的将苏欢欢请到府衙去了。
苏染霜自然也跟着去了。
季枭寒人在军营,这是他的两位夫人,也没人敢审,何大人便与那大夫说了好话,“大夫啊,这侯爷不在府衙,这二夫人再不济也是侯爷的女眷,我们做下属的,也不好去干涉他家的事情,你看这样成不?你先回去,我一定将这件事禀告给侯爷,到时候侯爷回来定夺后,在亲自登门去给你一个交代可好?”
“她当街行凶打人,这可不是侯府家里的事!”那大夫十分气恼,他一个读书人,被一个女人当街挠脸,原本就受不了这等气,被何大人这样一说,他倒是听出了包庇的意思,更加不依不饶。
何大人好一番好话劝说,那人才看在何大人的面子上,暂时不计较这件事,回家去了。
处理完这边,已经是一个半时辰后。
苏文轩跟苏梅云在家里闲话许久,也没见两人来,苏文轩不由得得意的想,“苏染霜,你当初敢将我送到杞县去抗匪,你怎么不怕,现在倒是来害怕了!”
且说苏染霜跟苏欢欢从府衙出来后,苏欢欢在马车上,意外的没有再找苏染霜的麻烦,她乖乖的坐在一旁,幽幽的说:“我知道,你是想拖延时间,我不会上你当了!”
苏染霜笑了笑,不置可否。
苏府。
两人到的时候,三夫人正站在门口迎接。
自打苏夫人死后,这家里所有的事情都是三夫人在打理,这会儿她站在门口迎接的样子,也俨然是女主人的样子。
看到两人回来,三夫人热情的笑着迎上来道:“两位小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老爷已经在餐厅等了许久了!”
“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上不得台面的小妾当家了?”苏欢欢讽刺的道。
听到这话,三夫人冷笑回答:“贵如侯府都可以,为何苏家不行?”
这句话堵得苏欢欢没脾气。
“大小姐,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三夫人刚怼完苏欢欢,便走过来跟苏染霜说软和话。
苏染霜笑说:“我还好,多谢三夫人挂念!”
“走吧,老爷已经等了很久了!”三夫人迎着苏染霜进门,小甜跟春桃不便跟去,便在外面候着。
看到苏染霜他们进门,苏梅云当即站起身来相迎:“大姐,你来了!”
“嗯,你等久了吧?”苏染霜笑着说完后,走到苏文轩面前,屈膝福了福礼,叫道:“父亲安好!”
苏文轩抬头不屑的看了苏染霜一眼,淡声说:“哟,远安郡主的派头这么大,还用给我这个父亲行礼么?”
“那不然呢?”苏染霜笑说:“你是我父亲,便是你做过再多错事,你不也是我父亲么?”
你……
苏文轩其实也暗自庆幸,若不是苏染霜将他从风月关弄走,季枭寒回来看到他做的事情,他便是想隐藏也隐藏不了,他若是想要拿下自己,自己也没理由反驳。
可是,一想到作为父亲,却被自己的女儿用这样屈辱的方式弄到一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他心里便有气。
见苏文轩不说话,苏染霜淡笑着问:“莫非,父亲今日叫我来,就是想甩脸色给我看的么?”
“怎么可能,老爷是想你们了,特意叫你们回来过节的,来来来,都坐下吧!”三夫人再次出来圆场。
苏染霜淡然的坐在苏梅云身边,跟以往一样,完全没有因为苏文轩对自己的不上心而伤心。
苏文轩独自一人生了一会儿闷气后,冷声说:“如今你这个远安郡主,面子大得很,请你回家吃个饭,都姗姗来迟,让我们这么多人好等。”
苏染霜闷不做声,苏欢欢不敢作声,现在苏染霜不戳穿她,她已经很感激了。
一顿饭,吃的众人索然无味。
到最后,跟张庭之喝了几杯酒的苏文轩气不够,当着苏染霜的面摔了杯子。
所有人都没想到苏文轩在看似已经平息之后,会忽然发难。
大家都看着苏文轩,只有苏染霜,好似没看见苏文轩发火一样。
苏文轩见她这样傲慢无礼,更是生气,他颤抖着手指,指着苏染霜道:“苏染霜,你别以为你穿着远安郡主的朝服来见,我便不敢拿你怎么样,我告诉你,在我苏家,你是我女儿是我生的,我要打你,难道我还会畏惧那身朝服么?”
“父亲去为何要打我?我做错什么了么?我给苏家丢脸了么?”苏染霜三连问。
苏文轩冷笑:“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到底做了什么?”
“那父亲也一定很清楚,我这样做,是为什么,若是由着父亲,只怕现在苏家早已被满门……”
“你给我住口!”苏文轩听到苏染霜的话,忽然有些慌了,他走过来,一耳光甩在苏染霜的脸上,苏文轩是下了力气打的,苏染霜被打得一个踉跄,狼狈的摔在地上。
刚好苏文轩摔碎的酒杯就在不远处,可是不知怎么回事,那碎片忽然被人踢了一下,刚好踢到苏染霜落下去的地方,苏染霜的脸先着地,脸当即就被划破了,流血不止。
“这……”苏文轩原本只是想借酒装疯,教训一下苏染霜的,可他没想到,这一巴掌能将苏染霜弄成这样!
“哎呀,大姐流血了,快去请大夫!”苏梅云急切的叫道,然后立刻去扶苏染霜。
“来人,快让人打扫!”张庭之见状,也连忙站起来让人清理现场的碎片。
三夫人看苏文轩一脸菜色,连忙打圆场:“哎呀,这可怎么得了哟?老爷你喝醉了吧,你怎么这么糊涂呀?”
“我……我喝醉了!”苏文轩干巴巴的说。
苏欢欢却觉得快意,这一下子扎得这么狠,她苏染霜不破相都难。
可苏染霜却捂着脸笑:“父亲,这碎片原本不在我摔倒的地方,你说是谁将碎片踢过来的呢?”
呵!
苏梅云一边帮着苏染霜清理伤口,一边冷笑着说:“如此说来,离碎片最近的人就是踢碎片的人吧?”
“二小姐,你怎么能这样啊?大小姐可不仅仅是这家里的大小姐,便不说她远安郡主的身份,她也是侯爷夫人,是侯爷捧在手心的宝贝,如今你害她在苏家被破相,到时候侯爷若是执意要上门问罪,那我们苏家可如何担待得起,你这不是害我们么?”三夫人见状,见风使舵的帮着苏染霜跟苏梅云说话去了。
果然,苏文轩眯着眸子冷冷的看着苏欢欢。
苏欢欢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喏喏的说:“不是我!”
“苏欢欢,你要想害我苏家,那我也不介意让你去死!”苏文轩指着苏欢欢对张庭之说:“霜儿是她害的,将人抓去侯府谢罪去!”
“苏文轩!”苏欢欢厉声喊了一句:“你当真不怕我将你做过的那些事情说出来么?”
事情?
什么事情?
苏染霜与苏梅云互看了一眼,两人观察苏欢欢跟苏文轩的反应,苏染霜发现苏文轩瞳孔紧缩,明显很紧张,这样说来,那就说明,苏文轩当初帮苏欢欢设计季枭寒,不仅仅是想让她们俩嫁到侯府去给季枭寒添乱,更重要的是,他有一件不为人道的大事,能要挟苏文轩的大事,让苏文轩很忌惮,不得不每次在苏欢欢危机的时候去救她。
就如同季老夫人!
作为一个老父,被自己的女儿如此喊名字,苏文轩惊愕的张大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可是苏欢欢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迅速蔫了。
他讪讪的说:“我……我可能是真的喝醉了,那瓷片原本就在霜儿倒下的地方,是我的错,我自己会去同侯爷交代!”
说罢,苏文轩摇摇晃晃的走了。
苏梅云担心的看着苏染霜:“大姐,我送你回去吧?”
“你去父亲那里,我自己走!”苏染霜小声说完后,淡声说:“我自己走,今日的事情,我不会这样算了!”
说罢,苏染霜捂着脸就走。
小甜见苏染霜捧着脸出来,吓哭了:“夫人,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是谁?是谁欺负我家夫人,给我站出来?”
“我们先回去!”苏染霜捧着脸疾步而行。
苏欢欢不敢留在苏家,也跟着苏染霜一起走了出来,在上马车的时候,苏染霜厉声道:“我允许你与我坐一辆马车了么?”
“你想干嘛?”苏欢欢眯着眼睛看苏染霜。
苏染霜勾唇,“走回去吧?我心情好了,或许不会将你供出来!”
苏欢欢:“……”
我忍,我一定要忍!
苏欢欢告诫自己,不让自己冲上去再给苏染霜的脸上多划开几道口子。
不得已,她只能跟着苏染霜的马车,一路步行朝侯府走去。
一路上,她可是好好的表演了一番被欺负得很凄惨的小妾的样子,她很期待明日的谣言,看风月关的人,又是怎样将苏染霜推到一个万劫不复的地步。
侯府。
季枭寒从军营回来的时候,一身的酒气,他推开幽兰轩的大门,刚踏进院子,便看见小甜红着眼眶跟小芳儿在说什么,小芳儿看上去很激动,她跺着脚道:“走,我们去苏家!”
“去苏家做什么?”季枭寒问。
看到季枭寒,两人连忙躬身行礼,小甜扑通一声跪在季枭寒面前,哭着说:“侯爷,我没照顾好夫人,夫人去苏家被欺负了?”
“怎么回事?”季枭寒紧张的问。
小甜便将苏欢欢起先陷害苏染霜弄断她手臂的事情,还有苏文轩打苏染霜的事情都告诉了季枭寒。
季枭寒听后,冷声说:“苏文轩,你一再动我的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虽然生气,但是季枭寒还是没有忘记去看苏染霜。
季枭寒进院子的时候,苏染霜就知道了。
看到他进屋,苏染霜抬起头来看他。
季枭寒心疼不已的看着苏染霜已经上过药的伤口,气急败坏的说:“我就不该放你一个人去。”
“我受伤也是有好处的!”苏染霜笑说。
季枭寒心里愧疚,他蹲在苏染霜面前,仰望着苏染霜说:“我知道,苏欢欢不会无缘无故的说你断她手臂,你这样做,是为了拖延去苏家的时间,你在的等我去救你!”
可是他没去,因为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没时间去管苏染霜。
苏染霜也知道他忙,她笑着说:“才不是?我没有!”
“霜儿,我对不起你!”季枭寒将苏染霜抱在怀里,轻轻的拍了拍苏染霜的后背后,季枭寒站起来说:“我去帮你要个说法!”
“不要!”苏染霜站起来,抱住季枭寒的腰,撒娇道:“嫁给你前路坎坷,这是我们都已经预料到的事情,所以你没有对不起我,报仇的事情,一点点慢慢来,我今日发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季枭寒问。
苏染霜将苏欢欢要挟苏文轩的话原封不动的告知季枭寒,末了她道:“我觉得我父亲跟苏欢欢两个人之间,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这个秘密,对他而言,或许是致命的。”
致命的?
季枭寒冷笑,他在心里暗忖:“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只能是那件事!”
但是表面上,他却不动声色。
只说:“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但是你的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
“算,自然不能就这样算,我今日也说了,我会去讨要说法的,但是你不能在这样的状态下去,我给你创造了一个让你跟我父亲谈条件的好契机,你可不能拿着剑去谈,我不白受伤了么?”苏染霜颇有些俏皮的说。
季枭寒哭笑不得:“你能不能不要连受伤都要想着帮我创造什么条件?我不要任何条件,便是这辈子都……算了,不管怎样,我都不愿让你受伤,你懂么?”
“我懂,但是要想以后过太平日子,我们都要努力不是么?”苏染霜笑。
季枭寒真是……
他抓住苏染霜的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气急败坏的说:“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也是!”苏染霜笑。
季枭寒被气笑了,问:“疼不疼?”
“我是大夫我有好药,保证不会疼,也不会留疤!”苏染霜反过来安慰季枭寒。
季枭寒刮她鼻子:“你若是毁容了,我便将你嫁到福根家去。”
听了他的话,苏染霜羞得直跺脚,“那福根跟我一起去么?”
“去!”季福根当即点头。
两人互看对方,都被彼此逗乐了!
“气消了么?”见季枭寒真的笑开了,苏染霜这才安心了些。
季枭寒被苏染霜弄得真是没脾气了,无奈的道:“今日也晚了,先休息,明日再说!”
“好!”苏染霜主动伸手要抱抱。
季枭寒将人提起来,抱在怀里,幽幽的问:“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故意被刺伤的。”
苏染霜:“……”
这两人倒是温馨幸福一夜好梦,可怜的苏文轩,动手的时候,他只想着以醉酒的名义吓唬吓唬苏染霜,让她以后对自己尊敬点,自己作为父亲,便是甩了她一耳光,打了她一下,那也是父女之间的事情,不会闹大。
可谁知,那碎瓷片居然让他失算了,苏染霜穿着郡主的朝服在苏家被人刺伤,若是季枭寒非要拿这件事做文章,那苏文轩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为此,他一夜未眠。
三夫人这朵左右逢源的解语花,也被他赶出房间。
不管他怎么担忧,这一夜还是要过去,该来的还是要来。
翌日清晨,苏文轩称病不去府衙。
季枭寒去到府衙后,何大人便将昨日发生的时候跟季枭寒说了一遍,他让季枭寒自己定夺。
季枭寒听后,淡声说:“让苏欢欢去给人家大夫道歉,赔偿医药费,还有当时请大夫看病的诊金。”
何大人:“……”
不过,看季枭寒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只能为难的说:“可是二夫人稍微有些跋扈,属下担心……衙役去请,她会不从!”
“将公文送到侯府,让小芳儿去执行。”若说侯府谁最适合执行这个任务,那一定是小芳儿,再也没有别人!
何大人一听不用为难他,当即屁颠颠的走了。
季枭寒见不到苏文轩,便问:“苏大人呢?”
“告假了!”张庭之道。
季枭寒冷冷勾唇,“既然我的岳父大人告假,那我这个做女婿的,得去看望一下!”
嘶!
侯爷明明说得如此和蔼,为何会感觉到一股寒气逼人?
众人搓了搓手臂,不解的看张庭之。
张庭之看天,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从府衙出来后,季枭寒带着季小马去了苏家。
季小马一路嘀咕:“侯爷,你说他要是打死不承认,那该怎么办?”
“他敢不认么?”季枭寒冷笑。
好吧!
侯爷杀气重的时候,还是躲远点好,免得被误伤。
苏家。
季枭寒到的时候,三夫人正在检查下人打扫,见到季枭寒,她本能的腿一软,像她这样的人,最不敢见的,便是季枭寒这样的聪明人。
可是,人已经来了,她也不敢不接待,连忙走过去行礼:“侯爷安好!”
“三夫人客气了!”季枭寒睨了一眼厅堂,淡声说:“岳丈大人不在家么?”
“……在的,只是昨夜喝醉了酒,到这时候都还没完全缓过来,头疼的紧,不知侯爷此来,是有何事呢?”三夫人怯生生的问。
季枭寒笑:“我来探病!”
“鬼才信!”三夫人在心里反驳季枭寒,表面上却丝毫不敢有任何不满,她陪着笑脸说:“侯爷有心了!”
季枭寒继续笑:“就是不知,是要我去请苏大人,还是苏大人自己来见我?”
这……
“我这就去请老爷!”在别人面前,三夫人或许乐意巧言令色的帮苏文轩拖延一下,可是在这季枭寒的面前,她一点都不敢。
季枭寒潇洒得很,找了个地方坐下,便不再说话。
三夫人去正房敲门,听见敲门声,苏文轩气恼的道:“干什么?”
“老爷,季侯爷来了,在厅堂等着!”三夫人淡声陈述。
苏文轩听说季枭寒上门,吓得连忙打开大门,将三夫人拉进去,急切的问;“他什么反应,有没有说什么话?”
“他一直在笑,可是……可是我觉得他杀气好重!”三夫人喏喏的说。
苏文轩:“……完蛋了!”
“要我说,这件事还得怪二小姐,她怎么这么没有分寸,在苏家对大小姐下手,这不就是在害苏家么?”三夫人不满的道。
现在苏文轩没心思追究苏欢欢,他捻着眉心问:“那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就说老爷宿醉头疼,现在还没醒酒。”三夫人看着苏文轩,也有些担心苏文轩躲不过这次。
苏文轩嘶嘶嘶的捶了自己的额头几下,“我当时怎么就会想着在家里跟苏染霜耍这个威风呢,那死丫头跟狐狸似的,早就算计好了我要对付她,我还往她的陷阱里面钻!”
“老爷,季侯爷还在厅堂等着,你看这……”三夫人为难的看着苏文轩。
苏文轩道:“你去取酒来,我再喝两杯。”
“啊?”三夫人蒙圈的看着苏文轩,不知他这是何意。
苏文轩心情不好,说话的语气也重:“让你去就去,多事!”
“是!”三夫人不敢再多话,连忙去办事去了。
季枭寒等了差不多一刻半钟,苏文轩才姗姗来迟。
他一进厅堂,季枭寒跟季小马便闻到了浓浓的酒味,季枭寒似有似无的勾了勾唇,显然很不齿苏文轩这种行为,但是他也不说什么,只冷眼旁观。
苏文轩走过来,面色纠结成一团的跟季枭寒行礼:“侯爷安好!”
“哟,苏大人这一身的酒味,是刚泼上去的么?”季枭寒冷笑着说:“苏大人是以为这样就能躲过这一劫么?”
“侯爷……我不懂侯爷的意思!”苏文轩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子,不敢看季枭寒的眼睛。
季枭寒淡然伸手,季小马便连忙将一只酒葫芦递给季枭寒。
季枭寒当着苏文轩的面,喝了几口酒,然后笑着说:“我现在也喝醉了,我若是挑断你的手脚筋,应该也不算什么大罪过吧?”
“你……我是朝廷命官,你这般折辱我,难道你就不怕我上京告你么?”苏文轩没想到,季枭寒居然用这样的办法来对付他。
呵呵!
季枭寒笑:“那霜儿还是朝廷的郡主呢,她当时穿着朝服,苏大人尚且能下手打她,导致她容貌被毁,为何本侯打一个居心不良的昏官,却害怕你上京告我?”
“你……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我当时是真的喝醉了!”苏文轩狡辩道。
季枭寒耸肩:“可我现在也喝醉了也,我也不是故意的!”
说罢,他快速走过来,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匕首。
三夫人见状,尖叫着要跑。
季小马一记手刀将其打晕,往桌子下面一塞,完事。
苏文轩见状,义正辞严的说:“季枭寒,你虽然是风月关的侯爷,但我苏家有先皇御赐的免罪诏,你若是敢对我下手,就是对先皇不敬。”
“我知道你家有什么,但是我现在都喝醉了,你能与我讲这么多道理么?你家有先皇的免罪诏,我家却有将帝后养大的国丈大人,要不我们就赌一把,我将你打成残废,你去上京告我?”季枭寒好心提议道。
苏文轩哭笑不得的看着季枭寒:“你别乱来啊!”
“酒后失德,所有男人的通病而已。”季枭寒有恃无恐的看着苏文轩。
苏文轩知道,自己今日算是躲不过了,季枭寒若是将他打成残废,便是他有再多的抱负,也实现不了了。
而季枭寒,这个人在风月关人的心里如此的神圣,只怕到时候便是陛下要怪罪,他也有的是办法脱罪,苏文轩不敢用自己的未来去赌。
所以,他妥协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苏文轩也不装醉了,只冷眼看着季枭寒。
季枭寒笑问:“不醉了?”
“侯爷到底想要什么?”苏文轩问。
季枭寒无所谓的在厅堂里面绕了一圈,却没有开口说话。
可他每踱一步,都像是踩在苏文轩心口的刀子,让苏文轩害怕又难受,他不敢看季枭寒的眼睛,但是他很清楚,在这件事上,季枭寒是真的认真了。
过了良久,季枭寒开口道:“我要你写认罪书!”
“什么认罪书?”苏文轩心里一沉,他就知道,季枭寒不会这样简单。
季枭寒冷然道:“承认你蓄意报复霜儿,只因在风月关危难之际,她将你调离风月关,去杞县抗匪,证明你让她回来,却将她打伤,要将事情原原本本的给我写出来,不得有半句虚言。”
“你,你要拿这个去陛下面前告我?”苏文轩没想到,季枭寒居然能为了苏染霜,跟他撕破脸到这个程度。
季枭寒冷笑:“不,我不会的,我只是需要留个把柄,就如同……岳父大人你有把柄落在苏欢欢手上一样。”
听到“岳父你有把柄落在苏欢欢手上”这句话的时候,苏文轩的瞳孔骤然一缩,浑身僵直。
季枭寒很满意他的反应,接着说:“不过我不是女人,我不会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为难岳父,不过岳父若是想要为难我跟霜儿,那就怪我不客气了。”
苏文轩觉得屈辱,可是现在他势弱,也不敢反驳。
他只在心里冷冷的想:“季枭寒,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
“所以,岳父是写还是不写呢?”季枭寒问。
苏文轩冷冷的咬牙:“我写!”
拿到认罪书,季枭寒马上离开,只留苏文轩在原地气的牙痒痒。
与此同时,镇远侯府。
府衙将公文送到府上后,衙役当即开溜,连小芳儿的面都不见一下。
管家被苏欢欢剥削得惨,也没帮着她将那文书私藏或是先交给苏欢欢,而是直接将文书交到幽兰轩去,并且将季枭寒想让小芳儿做的事情,也一并告诉了苏染霜。
“既然是让小芳儿去做的事情,管家只管告诉小芳儿便是,她人去了老夫人院子,你去老夫人那里寻她去吧!”苏染霜道。
管家:“……”
原本想快些将这烫手的山芋丢出去,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在自己手里。
苏染霜看似温和,但是管家见过的人多了,他很清楚苏染霜这样的人,反而是最不能招惹的人,便不敢多言,去老夫人院子去了。
“夫人,管家不是有问题么,你就不怕他拿着信去找苏欢欢么?”看着管家走后,小甜才着急的问。
苏染霜笑说:“他不会!”
“为什么?”小甜不懂。
苏染霜笑说:“因为他恨苏欢欢,若是他有心将公文交给苏欢欢,就一定不会来我这里,他希望我去做这个恶人,可即便我不做,他已经先来我这里了,他便不敢隐瞒,再说了,这是府衙的公文,他便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藏匿不报。”
“到时候他可以推脱啊,说已经给了苏欢欢就好了?”小甜还是觉得不太理解。
苏染霜耐心的解释道:“下毒的事情,他看得清清楚楚,苏欢欢是什么性子的人,整个侯府没有人不知道,他不敢去跟苏欢欢合作,因为他怕!”
“这倒也是!”小甜终于理解了。
见她这一段学什么都认真,苏染霜也很欣慰,便笑问她:“我师父呢,说去凤凰村玩几天就回来,怎么还没见回来?”
“不知道,要差人去请么?”小甜问。
苏染霜顿了一下,淡声说:“他不适合这些地方,或许在凤凰村更自在一些,随他去吧,等他哪天想回来,自己就回来了。”
“是!”
老夫人院子。
管家去到的时候,不仅小芳儿在,苏欢欢也在。
看到管家,老夫人问:“怎么回事,有事么?”
“老夫人,府衙送来公文,小的不知如何处理?”管家看了苏欢欢一眼,算是给她提醒了。
苏欢欢却不理解管家的意思,她方才跟小芳儿斗气输了,眼下心情正不好。
季老夫人却疑惑:“官府怎么会将公文送到侯府来了?”
“有个衙役小哥说,是给小芳儿姑娘的。”
“给我?”小芳儿诧异的指着自己:“我没听错吧?”
哼!
苏欢欢在心里冷笑,“贱人,犯事了吧?”
管家将公文交给小芳儿,小芳儿看完后,却心情飞扬。
她将公文递给老夫人,摩拳擦掌的道:“老夫人,这可是侯爷吩咐的,我也是奉命行事哟?”
季老夫人:“……”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疯丫头。
“怎么了祖母?”苏欢欢还完全不知情。
见她发问,季老夫人便将公文递给她,且幽冷的问:“你昨日当街打了一个大夫的脸?”
“这……当时他处处帮着苏染霜,我一时生气,就……”苏欢欢没敢隐瞒。
原本她以为,自己坦诚了,季老夫人便会帮帮她,去季枭寒面前求个情什么的,可是没想想到的是,季老夫人听后,淡声说:“既然你确实动手了,便自己去赔偿,去给人道歉去吧”
“可是祖母,人家可是侯府的二夫人,去给一个平民道歉,这说出去人家都要笑话侯府了!”苏欢欢跺着脚说。
季老夫人冷笑以对:“有句话听过没有?”
“什么?”苏欢欢问。
季老夫人笑着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记得么,夜白年幼的时候,曾经在街上纵马,被他父亲罚一家家去道歉去赔偿的事情?”
苏欢欢:“……”完全笑不出来。
“二夫人,咱们这就走吧?”小芳儿得意的推了推苏欢欢。
苏欢欢不悦的耸了耸肩,马上又转变了态度,她故作无所谓的说:“既然侯爷犯错,都能去道歉,作为他的女人,我自然也不能落于我夫君后面,我去!”
“嗯,乖!”小芳儿嫌不够一般。
苏欢欢气的心口疼,但是却完全不敢有任何不满。
约莫半个时辰后,季枭寒回府。
苏染霜坐在院子里面给自己配药,看到季枭寒回来,她柔声问:“相公吃过饭了么,要不我去给你做些吃的来?”
“不用!”季枭寒走过来,在苏染霜面前坐下,看着苏染霜笑。
苏染霜鼻子很好使,她嗅了嗅身边,蹙眉问:“相公你喝酒了么?”
季枭寒这人并不嗜酒,更不可能大早上去喝酒,所以苏染霜很惊讶。
季枭寒笑说;“对啊,喝了酒,还拿回来这样一件东西!”
他将苏文轩的认罪书交给苏染霜,满脸的得意。
苏染霜疑惑的打开看了一眼,却笑说:“他如此甘愿写这认罪书?”
“没有,我问他是要一辈子瘫痪在床,还是要乖乖的写认罪书,他选择的认罪书!”季枭寒轻描淡写。
聪明如苏染霜,她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
“所以你喝酒装醉,用他的办法对付了他是么?”苏染霜哭笑不得的问。
季枭寒冷笑:“你那个爹,对他真的是要无所不用其极。”
好吧!
苏染霜是服气的。
她道:“我去给你煮一碗醒酒汤!”
“没必要,我就喝了一两杯酒,不需要醒酒,不过有件事,我今日证实了一下。”季枭寒忽然严肃的看着苏染霜。
苏染霜心头一紧,不知季枭寒为何忽然变得这么严肃。
一盏风存 说:
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