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夫人见自己太过激动,怕季枭寒生疑,便说:“你自己要办苏家,那苏染霜与苏文轩即便关系再不好,可她终究还是苏家的女儿,到时候你亲手杀了她父亲,便是她不想与你计较,她如何堵得住悠悠众口?”
“祖母既然知道这些,当初为何要帮苏欢欢,您若不帮她,现在我与霜儿或许早已分道扬镳,各自安好,既然我们已经被捆绑在一起,那我就要拿出我男人该有的态度,我会保护她的。”提起这件事,季枭寒便生气,语气十分不好。
季老夫人讪讪的看着季枭寒说:“你们真是是打算分道扬镳了的么?”
“在您跟苏欢欢算计我的时候,霜儿在分她手里的产业,她给画心留了一些,其他的都打算赠送给我,然后自己离开……虽然她没跟我说,但是我知道。”季枭寒无力的看着季老夫人。
季老夫人如遭电击,她万万没想到,原来苏染霜说要走,是真的要走。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季老夫人问季枭寒。
季枭寒没说话,季老夫人心头一颤,她厉声说:“你不会打算不报仇了吧?”
“我不知道!”事实上,季枭寒是有这样的打算的。
季老夫人绝望的摇着头说:“夜白,祖母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看着你给你父亲报仇,你不能为了一个苏染霜,连仇都不报了吧?”
“祖母为何如此笃定,父亲的死,跟苏家有关?”季枭寒冷静的看着季老夫人,他一直没忘记,祖母方才的样子,很显然是有问题的。
季老夫人:“……”
原本以为已经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没想到他在这里等着。
“没有的事,我只是看你处处跟苏文轩对抗,就自己联想或许跟那件事有关。”季老夫人有些疲倦,要对付季枭寒,比对付任何一个人都要难。
见她状态不好,又一脸的恐慌,季枭寒终归不忍。
“祖母休息吧。”季枭寒转身要走。
季老夫人看着季枭寒的背影,喃喃的说:“祖母做什么,都是希望你好,希望你开心,希望你的人生没有凄凉,你相信祖母么?”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祖母对孙儿的好,只是孙儿想要的,不过就是这后院岁月静好,不管谁对谁错,霜儿都已经嫁给我,这是我仅有的,唯一能感觉到开心的事情,不管以后会怎么样,至少现在,我们俩在一起,孙儿只想现在对她好,让她开心,看她开心,孙儿就开心。”说完,季枭寒真的走了。
季老夫人气急败坏的说:“你永远不知道,一段不正确的感情,对一个人是多大的毁灭,我不能让这件事再发生在你身上,绝对不能!”
季枭寒回到幽兰轩的时候,苏染霜已经梳洗好,乖乖的坐在屋里等着季枭寒。
她面前放着一壶酒,摆着几道小菜。
季枭寒看到她便笑:“怎么,你今天是要打算灌醉我么?”
“心情不好的时候,喝点酒容易入睡!”苏染霜说罢,给他倒了一杯酒。
季枭寒挑眉看她:“你想灌醉我,对我做什么?”
“我又不是你,哪里来这么多的花花肠子?”苏染霜啐他。
季枭寒笑:“你若是男人……”
“你若再胡说,我便不理你了!”苏染霜发现,季枭寒这人,在外面各种矜持高贵,不愿与人为伍,可一旦到了闺房,便各种不正经,若是由着他说下去,还不知会说出什么话来。
季枭寒知道她脸皮薄,便笑说:“不说,喝酒!”
反正,他喝醉了也能做什么!
带着这样的目的,季枭寒积极主动的喝酒。
喝到一定状态的时候,他忽然抓着苏染霜的手说:“霜儿,心情不好!”
“你想聊聊天么?”苏染霜知道,季枭寒有太多他不愿让自己知道的秘密,她不想去窥探。
季枭寒看着她说:“有时候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一边是相依为命的祖母,一边是我的女人,我不停的劝告祖母,可她似乎……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为了你,我可以不与她计较,不管她怎么做,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原谅她。”苏染霜道。
季枭寒冷笑:“可即便是你这样温柔体贴,她也一样不知足,我不想太委屈你!”
“我不知祖母她为什么要如此争对我,但是相公你不必担心,内院的事情,我会处理得很好,不管是祖母还是苏欢欢,我都不会让我们成为你的负担,你不愿我被欺负,我也不愿你活得太辛苦。”他们都心疼彼此。
季枭寒将苏染霜拉到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咬着牙说:“我要快些办了苏欢欢,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一定会尽快处理她,然后让你给我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哪里能生很多很多的孩子?”苏染霜哭笑不得,
季枭寒任性的掐着苏染霜的腰说:“就要生很多很多,三个儿子,七个女儿!”
噗!
苏染霜被逗笑了,她转过身来,捏季枭寒的脸:“那你还是再纳几个小妾吧,我一个人可生不了这么多!”
“不要小妾,就要你!”季枭寒紧紧的抱着苏染霜说,“孩子多了,你就不敢轻易离开我。”
不知为何,听到季枭寒这句喃呢,苏染霜只觉得心疼不已。
他这是怎么了?
为何想到用这样卑微的方法来挽留?
“生孩子!”季枭寒喝醉了,脑子也跟进水了一般,不管不顾就要……
哎呀!
苏染霜被他忽然的举动吓到了,她推开季枭寒的脑袋,温柔的哄道:“我们说好的……”
“不好,不好,我就要生孩子,就现在!”季枭寒使了蛮力,将苏染霜抱到桌案上,然后人也跟着压上来。
苏染霜被他吓到了,不得不哄着他说:“可是我现在好困又好饿!”
“饿?”季枭寒邪肆的笑着弯腰下来,在苏染霜耳边说:“相公这就喂饱你!”
苏染霜:“……”
翌日清晨,苏染霜醒来后,就双目无神的看着帐顶发呆。
神清气爽的季枭寒一边整理衣冠,一边衣冠禽兽的说:“你休息,祖母那边我已经让人去打了招呼,说你今日不过去请安,要跟我一起出门。”
“你走开!”苏染霜累得连抬手推他一把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这样较软无力的样子,真真是取悦了季枭寒,他邪肆的挑眉笑说:“相公这就走开,你在家好好休息,医馆这边今日也歇业,我已经让季小马去办。”
“那你呢?”虽然季枭寒表现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可苏染霜总觉得他杀气腾腾,像是要去做什么事情。
季枭寒的手正放在衣领上,听了苏染霜的话,他淡声说:“我去府衙!”
“你少骗我,我也要跟你去!”苏染霜气呼呼的说。
季枭寒:“……”
“你若不带我去,下次你再借酒装疯欺负我,我就……我就给你下毒!”苏染霜咬牙道。
哈哈!
季枭寒大笑:“好好好,带你去!”
于是,两人一起出门去了。
城外别庄。
苏染霜看着这地方,淡声说:“这地方对真正精心的人来说,或许是个清修的好地方,可是苏欢欢那样的人,被关在这里三个月,她会不做点什么么?”
“不管她做什么,在这里,她都做不成!”季枭寒笃定的很。
苏染霜了然:“这里是你早就替她准备好的归宿?”
“不,我季枭寒的地方,永远不可能是她的归宿,我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她好过!”季枭寒回答得理直气壮。
苏染霜:“……”
“侯爷,您来了?”那个苏欢欢买通不成的嬷嬷迎了上来,看到季枭寒身边的苏染霜后,她屈膝行礼道:“奴婢见过夫人。”
“嬷嬷不必多礼!”苏染霜温柔的笑。
那嬷嬷也笑了笑,然后规规矩矩的站在季枭寒身后。
“昨夜她可老实?”季枭寒问。
嬷嬷便将苏欢欢试图贿赂她的事情跟季枭寒说了一遍,然后她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便说:“对了,还有一件事,昨夜暗哨全部被人用药迷晕了,我怀疑苏欢欢背后有人。”
“昨晚上凌霄公子人昏迷成那个样子,断然不会是他,可是这风月关,还有谁会跟苏欢欢有联系?”苏染霜疑惑的问。
季枭寒说:“既然有这样一个人,那就一定是冲着我来的。”
“若是那边的人呢?”苏染霜问的含蓄。
但是季枭寒知道,她说的是苏家,便摇头说:“不太可能。”
“那……”苏染霜知道,若是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苏欢欢死了,他还会去找别人,昨日若不是这位嬷嬷发现,他们断然不能知道苏欢欢背后还有这样一个高人,苏欢欢若是死了,他们要找这个人出来,可就难了。
季枭寒也为难的看着苏染霜,他原本是打定主意今日要弄死苏欢欢的,可从眼下的局势看来,并不很容易。
“那就再等等吧!”苏染霜说:“反正她不可能老老实实的待着,我们有的是机会!”
“可是,我不想你一直这样提心吊胆的生活下去。”相对而言,季枭寒更希望让苏染霜安心。
苏染霜笑了,她拉着季枭寒的手说:“相公你别犹豫了,我真的没事,若是不将那幕后之人找出来,我们大家也都很难安心,你说是不是?”
“……”季枭寒左右为难的看着苏染霜。
苏染霜拉着季枭寒往回走,“我们去玩吧!”
“等等,即便是不入罪,我也要告诉她,让她日后少再生事端。”季枭寒能为苏染霜做的事情少之又少,所以能做一件,一定就要做一件。
苏染霜耐心的哄他:“苏欢欢那样的人,你难道现在都还不懂么,她就是有那种越挫越勇的劲,今日你若是为了我去责骂她一顿,她一定会更加想要对付我,你若是晾她三个月,完全不理不睬,她或许就自己就会醒悟,知道跟你之间已经没有可能,而选择退让。”
虽然,退让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季枭寒如何不知,让苏欢欢退让,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好像也由不得他了。
两人在别庄转了个圈,就又走了。
那嬷嬷虽然不知季枭寒何意,但是只要季枭寒这样说,那她就这样觉得,反正在她心里,季枭寒就不会出错。
苏染霜跟季枭寒离开别庄后,并没有马上回城,他知道苏染霜更喜欢乡下清静的生活,便带着苏染霜去了他家田庄。
这处田庄不大,但是侯府吃的鱼虾跟螃蟹,几乎都来自这里。
自然,这里的螃蟹比不上凤凰村的螃蟹那么肥美。
苏染霜却很喜欢,撩开车帘子看到到处都是农田的时候,苏染霜明显是惊喜大过意外的,她惊讶的问:“相公你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了,风月关还有这么多事情要处理呢?”
“无妨,风月关离了我一天,也不至于就转不动了,这几日螃蟹就要上市了,我先带你来尝尝这里的螃蟹!”季枭寒说。
苏染霜看着农田,有些感伤的说:“以前在凤凰村的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季节了,王嬷嬷总是给能给我做出各种各样的好吃的螃蟹出来,可自打凤凰村出事后,我便再也没吃过螃蟹了。”
“王嬷嬷的事,我没法扭转时间去阻止,但是你未来的生活,我保证再也不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季枭寒将苏染霜搂入怀中,深情款款的说。
苏染霜笑:“我知道,相公一直都很努力,我也很开心!”
两人看着对方笑,然后一起手拉手进入田庄。
田庄的人不知道季枭寒会来,看见他,大家都手忙脚乱,不知该做什么。
苏染霜温和的说:“你们该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去吧,我们不用你们担心,我们自己可以!”
“侯爷……”那些人看季枭寒。
季枭寒挥挥手说:“都忙去吧,我们夫妻两人自己会照顾自己!”
那群人听了季枭寒的话,连忙去忙自己的农活去了。
苏染霜找到一个鱼篓,笑着说:“我带你去抓螃蟹,等下我做好吃的螃蟹给你吃!”
“要喝姜茶么?”季枭寒问。
苏染霜抿着嘴笑:“第一次让你喝姜茶的时候,你不是很痛快的么?”
“你不知道,那天喝了姜茶后,我好几日都吃不下饭,当时若是知道你现在会是我妻子,我就该拿你解一解嘴里的腥味。”季枭寒口没遮拦的胡说八道。
苏染霜回头恨恨的看季枭寒:“你这人不管在哪里,都喜欢胡说!”
季枭寒笑而不语,拉着苏染霜抓螃蟹去了。
到了养螃蟹的水塘,季枭寒看着那一池绿茵茵的水,为难的说:“这要怎么抓螃蟹?”
“我看着天色将晚,又有些闷,相信要不了多久,螃蟹自己就会出来了,到时候我们只管拿东西钓,螃蟹就会自己跟上来了!”果不其然,苏染霜的话音刚落,便有闷雷声划破天际而来。
苏染霜沿着边缘到处走动,终于让她看到了一只大螃蟹,举着钳子从水里探出头来。
她二话不说,拿了一根棍子去弄螃蟹的大钳子,螃蟹一生气,便举着大钳子去夹苏染霜手里的树枝,等他夹住后,苏染霜连螃蟹带树枝一起往鱼篓子里面放,见大螃蟹松开钳子,她将树枝拿出来,然后继续去寻找下一只。
季枭寒眼睁睁的看着苏染霜不费吹灰之力便钓到一只螃蟹,连忙学着她的样子去钓,可苏染霜做起来看似简单的事情,季枭寒却总是不能成功。
要么,就是他太用力,把钳子弄断了,要么就是钓起来了,他举起来想要往鱼篓子里面放的时候,螃蟹中途松开钳子,让季枭寒白费力气。
季枭寒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眼前的这些螃蟹,不服输的说:“我就不信,我还拿不下你?”
“哎呀,你们快来看,侯爷还没夫人会钓螃蟹!”不知是田庄里面哪家的孩子喊了一嗓子,那些孩子们都被吸引过来,都想看看他们举世无双的侯爷,为什么就拿不下一个螃蟹。
季枭寒:“……”
他走到苏染霜面前来,专心的学习苏染霜钓螃蟹的手法,深怕被那些孩子们看不起。
苏染霜被他认真学习的样子逗乐了,“相公不必在意,你原本就不是农民家的孩子,这些东西不会很正常,他们都是孩子,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我就要一般见识!”季枭寒咬牙切齿的道。
噗!
见季枭寒是认真的,苏染霜没办法了,只能笑着说:“那既然如此,相公你且看我是怎么钓螃蟹的,螃蟹咬了你的树枝之后,你要记得,轻轻的拿起来,不要惊动它,让它察觉,若是被它察觉,他松开钳子逃命,你自然是抓不到的。”
苏染霜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翼翼的钓起来一只螃蟹,放到鱼篓子里面。
季枭寒一看就会。
可真的到做事的时候,他却一做就废。
围观的小孩越来越多,大家争相奔走相告,整个田庄都知道了,他们的夫人会抓螃蟹,而侯爷完全不会。
有些大人都被吸引了过来,就想看看季枭寒是怎么不会抓螃蟹的。
起先季枭寒还有些急躁,可是现在他一点都不急躁了,对他而言,肯定苏染霜,比肯定他自己还让他开心。
只是,苏染霜以为他失了面子,便连忙对季枭寒说:“相公我再教你一次吧?”
“不必,我看着和鱼篓子里面螃蟹也差不多够了,该回去做饭了!”季枭寒看了看苏染霜钓回来的螃蟹,笑着说。
“好!”见季枭寒心情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苏染霜很开心。
两人走出水塘,便听见有个稚童天真的扬起笑脸问:“侯爷你不会抓螃蟹么?”
“你会么?”季枭寒停下来,睥睨着小孩子问。
那小孩摇头:“我是小孩子,我不会很正常呀!”
“我媳妇会,我不会也很正常!”季枭寒得意的呲牙。
那些围观的小孩便炸锅了,“侯爷不会抓螃蟹,全靠小媳妇才吃上大螃蟹!”
见那些小孩子围观起哄,大人深怕引起季枭寒不快,便吼道:“你们这群兔崽子,怎么可以这样说侯爷呢?人家侯爷是治国的良将,不是做农民的。”
“羞羞羞,侯爷羞羞脸!”那些孩子哪里懂得治国是什么道理,他们只知道,侯爷这么大的人了,居然不会抓螃蟹。
那大人又要阻止,苏染霜见状,站出来指着那里面的孩子问:“你最擅长做什么?”
“我摸鱼摸得最好!”那个稍微大点的孩子指着不远处的稻田说。
苏染霜笑:“我不信,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去给我抓一条大鱼回来!”
“马上!”那小孩说罢,朝稻田奔去。
苏染霜又指着另外一个孩子问:“那你擅长做什么?”
“我跑步飞快!”那小孩得意的说。
苏染霜笑:“那你跑去你家菜地里面,给我弄些香葱回来可好?”
“一炷香!”那孩子说完,便跑走了。
其他的孩子看着苏染霜,苏染霜指着其中一个比较机灵的孩子问:“你擅长做什么?”
“掏鸟窝!”那孩子回答。
苏染霜看了看对面大树上的鸟窝,笑着说:“那你跟侯爷比赛,看谁先拿到鸟窝可好?”
那孩子听后,桀骜的说:“像侯爷这等细皮嫩肉的人,我可以让侯爷先走一步……”
他话音刚落,季枭寒已经一阵风似的离开,等大家反映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捧着鸟窝回到苏染霜面前。
“让会抓鱼的去抓鱼,让跑得快的去家里要香葱,这鸟蛋你有何用途?”季枭寒举着鸟窝问。
苏染霜笑说:“就想证明一下而已!”
那些孩子看季枭寒的眼神都变了,那个一直嘲笑季枭寒的孩子跑过来抱住季枭寒的大腿问:“侯爷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太快了!”
“每个人所擅长的东西不一样,侯爷擅长的,刚好是我不擅长的,而我擅长的,侯爷未必擅长。”苏染霜如此笑说。
那些人这才懂了,原来苏染霜是为了证明季枭寒。
季枭寒心里美滋滋,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说不出的快乐。
两人被众星捧月的回到后厨,大家各自散去之后,苏染霜便拿了想成的鱼跟香料,做起两人的晚饭来。
季枭寒被苏染霜安排在一旁生火。
因为在偏桥的时候,季枭寒帮过苏染霜生火,所以生火这件事,他倒不至于生疏,三两下便将火升起来了。
苏染霜一边处理螃蟹跟鱼,一边问季枭寒:“相公,我们今夜要留宿这里么?”
“嗯,今夜留宿,这个天气已经接近秋天,白天秋高清爽,夜里薄凉如水,但是星空却是最好看最好看的,稍后我带你去看星星!”季枭寒道。
苏染霜开心的点头:“好呀,我已经好久没看过星星了。”
两人一边做事一边聊天,气氛好得很,以至于季枭寒的疏忽了,外面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将他们的话全都听了进去。
苏染霜做了香辣蟹,清蒸鱼,炖了一只老母鸡,炒了一碟小青菜,两个人吃,晚餐已经十分丰盛。
吃完后,季枭寒被苏染霜逼着喝了一碗姜汤,然后拉着苏染霜出门看月色去了。
正如季枭寒所言,这个季节的夜空,简直美的让人不敢眨眼。
两人选了一个空旷的地方,季枭寒坐在石头上,苏染霜便躺在他怀里,季枭寒担心苏染霜会冷,还用披风将苏染霜包裹起来。
苏染霜窝在季枭寒怀里,十分安心。
她说:“相公,若是我早些遇见你,你说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我不知道,但是想必那时候的你是最开心的,我遇见的是最开心的你,那一定是最美好的时候!”季枭寒感叹道。
苏染霜笑说:“我觉得若是那时候的我,可能不会喜欢你!”
“为什么?”季枭寒低头,凶巴巴的看着苏染霜。
苏染霜忍笑:“那个……就……我以前听过太多大宅院的事情,我一直都不喜欢大宅院,在我眼里,最幸福的日子,莫过于跟王嬷嬷一起早上炊烟起,夜里披星回。”
“所以,当初将玉佩塞在我怀里的时候,你就已经在退婚了是么?”季枭寒倒是没想到,一开始苏染霜就没打算要利用他的身份帮助自己回到苏家。
苏染霜笑说:“嗯,当时是有这样的打算的,还有一点就是,我不愿让玉佩落入苏家人的手里!”
“那你见我第一眼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季枭寒问。
苏染霜:“……”
当时只顾着逃命,只顾着伤心王嬷嬷的离世,哪里顾得上看季枭寒?
“可我看你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你跟一般的乡下姑娘不一样,你身上的气质,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女子,那是我第一次觉得,女人原来是真的好看!”季枭寒回忆道。
苏染霜羞涩的低下头说:“当时我如此狼狈,相公哪里看出美来了?”
“看出来了,绝望又哀伤,但是却保持着遗世独立的美好,这就是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季枭寒说。
苏染霜嘟嘴:“可是我看当时相公那不耐烦的样子,可不像是欣赏我的样子!”
“……嗯……我这个人一向内敛,对感情的事又开窍得晚,不过都为你让韩天佑滚蛋了,你还要我怎样?”季枭寒傲娇的问。
苏染霜:“……”
季枭寒用期待的眼神看苏染霜:“那你对我呢?”
“第一次见相公的时候,相公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官员,一个我穷其一生都不可能会有接触的官员,那时候刚刚经历生死,听说你是季枭寒,我只看了一眼,当时只觉得你如此好看,但是你那拒人千里的态度,让我没半分想法,只想着能活着去到风月关,可是在马背上,你给了我温度,那种坚定的,让我有力气再走下去的温度,温暖了我当时的心。”苏染霜永远也忘不了,自己是怎么在季枭寒怀里的。
听到苏染霜如此说话,季枭寒可算是开心了些,他圈住苏染霜说:“若是那时候便知道你是我要一辈子呵护的人,我定会带着你杀去苏家。”
“不,你带着我杀到苏家去没有任何用,你给了新生,这才是最大的恩赐!”苏染霜说。
季枭寒捏了捏苏染霜的手,把玩道:“你也是老天给我最大的恩赐!”
苏染霜笑而不语。
是不是恩赐,到了那天才能算。
田庄。
管事找人铺设好了床铺,整理好了屋子后,便留了灯火便走了。
屋子虽然简单,但是好在温馨。
可是就在这时,不知谁打开了一扇窗户,然后一只竹篓子从窗口鬼鬼祟祟的伸进来,之后静止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一条通体发红的小蛇悄悄的从竹篓子里面爬出来,接着又是一条青蛇趴了进来……
整个过程,一共爬进屋五条小蛇。
眼看着小蛇爬进屋里的各个角落,一个脑袋探进来,他四处张望,确定肉眼看不到那些小蛇,方才得意的笑。
那狰狞的笑容下,有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是……平安村的管事!
那个平安村管事,当初被苏染霜发现他贪墨后,苏染霜告诉了季枭寒,季枭寒仅用了两天的时间,便将他贪墨的数量还有脏银的去处查了个水落石出。
只是,当初季枭寒已经勒令侯府的人,谁也不许再收留他。
他又是怎么出现在田庄的呢?
那人确定屋里一切看上去没有任何破绽之后,他冷笑着自言自语道:“苏染霜,季枭寒,你们不是要赶尽杀绝么,那我就让你们尝尝赶尽杀绝的滋味。”
说罢,那人悄然离开。
两人在外面赏月赏星到很晚才回,回到屋里,苏染霜便去收拾床铺,季枭寒站在苏染霜身后,看着苏染霜窈窕的身段,有些心猿意马。
苏染霜打开被子的时候,没发现被子里面藏了一条小赤练蛇,她将被子铺平后,对季枭寒说:“今夜只能如此了,相公快过来休息了!”
“嗯!”季枭寒坏笑着欺身上来,贴在苏染霜身上,搂着她的腰撒娇:“霜儿……”
“不要胡闹!”苏染霜羞红了脸,“村子里面民风淳朴,你休要胡来,要不然我会生气的!”
“我不胡来!”我好好的来。
苏染霜很了解季枭寒,她知道季枭寒一定会胡闹,便气急败坏的说:“你快睡觉,明日我们还要赶路,早些回去!”
说罢,她将人一把推到**。
那条藏在被子里面的赤练蛇被巨大的力道弹起来,刚好弹到季枭寒的脖子上贴着,那蛇张口便咬。
季枭寒摸着脖子,惊叫:“什么东西咬我?”
苏染霜顺着看过去,就看到那条赤练蛇还咬在季枭寒的脖子上。
苏染霜二话没说,抓住那条赤练蛇往地上一掼,然后一脚踩中那毒蛇的头部,将其踩死在地上后,连忙取银针封住季枭寒的穴道。
季枭寒刚刚中毒,便已经不能动弹。
苏染霜不敢大意,取了那赤练蛇的蛇胆先是敷了些在季枭寒的伤口上,然后又将蛇胆给季枭寒吞了下去。
“来人,快来人!”苏染霜道。
不一会儿,田庄的管事跑过来问:“夫人,您有事么?”
“这屋里有毒蛇,侯爷被毒蛇咬伤了,你赶紧派人拿雄黄来熏屋里,然后找人带我上山去采草药,我要给侯爷治伤!”苏染霜说完,便站起身来,开始在屋里翻找。
那管事的听说季枭寒中毒,连忙去找人去了。
来人后,苏染霜跟那些人兵分两路,一些在屋里检查到底还有没有毒蛇,另外有两个人跟着苏染霜一起上山去找草药。
管事的带着人在屋里拿着雄黄找蛇,有个年轻人还说:“我们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还从没见过毒蛇,即便是有毒蛇,也不过就是一条,家里总不会还有吧?”
“你多嘴什么,既然夫人说有,那就一定是有,好好找……”那管事的教训的话没说完,便听到另外一个年轻人说:“这里有一条青蛇!”
管事的一震:“屋里忽然出现一条毒蛇,这已经很奇怪,可还有另外一种蛇,那就说明这一切不是意外,继续找,这屋里一定还有其他的毒蛇!”
众人将但凡能藏东西的地方都翻找了一遍,然后又加大了雄黄的数量,将其余四条蛇都熏了出来。
看着那些被丢在地上的蛇,管事的脚下一软:“这是谁啊,他这是要害死我们啊?”
“管事的,这蛇既然是人为放的,那夫人……”那人话没说完,管事的已经跳了起来:“糟糕,快带人去找夫人,夫人带去的那两个人,都有谁?”
“一个是富贵,一个是……是那个刚来的!”那人道。
管事的与管事的之间即便互相不认识,但是作为管事,也多少听说过平安村的管事贪墨的事情,那管事的一拍大腿说:“遭了,那人莫不是平安村那管事?如今看到侯爷跟夫人在我们这里,便起了杀心?”
“那怎么办啊?”有人急切的问。
管事的说:“留几个精干的小伙子守着侯爷,其他人跟着我去找夫人。”
随后,管事的带着人去寻苏染霜去了。
且说苏染霜,她带着这两个人从田庄出来后,便去了后山寻找能给季枭寒治疗蛇毒的药。
她走到最前面,那两人一人拿着一把火把走到后面。
苏染霜担心季枭寒的病情,便跟其中一人要了火把,她对那人说:“你们俩用一个火把,我自己要一个,夜深了,我没有火把看不清。”
那人连忙将火把递给苏染霜,然后自己跟同伴守在后面,看着苏染霜做事。
那两人之中,赫然有一人便是那平安村的管事。
他放完毒蛇后,原本是想要逃走的,可是他想着自己做了这件事,不管逃到哪里,季枭寒都能查出来是他干的,他死了不要紧,若是季枭寒找不到他,去为难他家人,他可舍不得家里人死,于是他藏在暗处,等着看有没有机会杀了两人。
听说季枭寒被蛇咬伤后,这人十分开心,对他而言,季枭寒比苏染霜难对付,只要季枭寒死了,苏染霜必死无疑。
他便伺机要来杀苏染霜,可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就被拉着去帮苏染霜寻药,他不动声色的跟着人走,对他而言,只要苏染霜死,季枭寒必死无疑,到时候即便是老夫人发现是他杀的人,那他杀死了季枭寒跟苏染霜,他一家人死得也值了。
抱着鱼死网破的想法,那管事的便跟着来了。
苏染拿着火把往里面走,这管事的拉住同伴说:“夫人去找药,咱又不认识,跟过去也没用啊?”
“那夫人一个文弱女子,你让她自己一个人去找药,不得给她照明,不得给她指路么?”那人一把推开平安村管事,要去帮助苏染霜。
平安村管事见对方完全不领情,蹲下身去,捡起地上的一块大石头,狠狠的砸到那人脑袋上,那人还来不及反应,便直接倒在地上。
那管事的杀了同伴后,将大石头藏在身后,打算再给苏染霜来这么两下子。
可是他杀完同伴进入树林的时候,树林里面已经没有人的踪影,火把也不见了。
苏染霜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他疑惑不已的朝里面走,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跌了一个狗吃屎掉在地上,好巧不巧的,那地上有一处尖锐的木桩,狠狠的插进他的肚腹,让他动弹不得。
“苏染霜……”那管事咬牙切齿的叫苏染霜的名字。
已然消失的苏染霜站出来,幽幽的看着那人道:“没想到,你居然还能留在季家?”
“你怎么知道我要杀你的?”那人不甘心的问。
苏染霜道:“毒蛇也好,毒虫也好,都不会主动进入屋子,并且做出攻击人的事情,除了人为,我想不到其他,加上出门的时候,我刚好看见了你。”
一盏风存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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