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有三人终于到达临尤国。
少年眸中全是冷芒,赶了近半月的路眼中却没有丝毫疲惫之色,一直以来桀骜不驯的姿态被收敛起来,倒是带了些罕见的紧张之色。
正是朴辞之。
他回头看了眼卫俞和御峰,眼神冷明清澈:“这时你们能找到路了吧。”
卫俞和御峰已是面色煞白,气喘吁吁。
他们的双腿仿佛已不属于自己,每一步都沉重如同铅注。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喉咙里仿佛着了火,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噬着热炭。
“呼......是...的,尊主......”
两人感觉自己终于解脱了,若是知道此行那么累,他们俩打死也不跟着尊主过去凑热闹。
若不是尊主负责任,早就把他们扔到那个地方不管了。想及此,两人心中颇有愧疚。
若不是他们俩,尊主估计早就回来了。
尊主好不容易有个心系之人,希望夙姑娘千万千万别死!
黑暗的天幕遮盖之下,只有一轮月亮挂在上面散发淡淡的微光。
一道纤细的身影静静地盘腿坐在屋顶之上,在她周围,可以看到淡淡的灵气漩涡,随着她呼吸的节奏,缓缓地环绕着她的身体旋转。
一阵微风吹过,夙九晴瀑布般的墨色长发轻轻飘动。
她睫毛微动,睁开双眼:“朴三少主,大半夜的来到小女子这里,有些不好吧。”
夙九晴回过头,墨色双眸显得清浅,清冷冷的带了些疏离,唇角间勾起笑意,抬眸看他。
可就这么一抬眼,便撞上少年映着淡光的深邃眼眸,像一汪寒潭。
她愣了一瞬,下意识地别开眼睛。
“你......丹田中的异火之力又乱了?”
夙九晴垂下眸子,心中有些嘲讽。
朴辞之没有回答,某一瞬间,如鬼使神差般。他伸出修长的指尖,轻轻替少女撩开脸侧的碎发。
接着想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动作一顿,收回手轻咳的两声。
“咳,本少只是...路过。”
夙九晴身体僵住,本想躲过他的动作,但他太快了。或者说她压根没有想到朴辞之会突然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动作。
她睫毛颤了颤,扫了眼这张近在咫尺的俊脸,有些失神。
月光之下,两张绝色容颜相视而对,气氛有些旖旎。
片刻后,朴辞之的目光不自觉地撇开,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似乎有些慌乱,稍稍后退了半步。
谁料原本盘坐在地的少女突然站起身,伸手扯住他的衣领,目光幽深地看着他,声音冷清。
“你有什么目的?”
朴辞之的衣领被她扯开了一些,斜斜地敞开着,一侧修长的脖颈与锁骨尽显。
他一怔,眼眸微微垂下看她,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猛然靠近夙九晴,两人只有寥寥几厘米之隔,他低低地笑了。
“大小姐,你觉得我有什么目的?”
这么近的距离,夙九晴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清冷的薄荷味道,她呼吸微微有些乱,松开抓住他衣领的手转过身去。
这个少年一直都给她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并不觉得他只是路过那么简单。
“怎么?难不成你爱上我了?”夙九晴挑起眉头,眸中波光流转,晦暗不明。
朴辞之自觉理亏,夜间那么突然的到来确实显得别有用心。
他回想起卫俞和御峰两人的讨论和自己这莫名其妙的反应,眼神幽暗,有些疑惑她在自己这里的定位了。
“指不定是呢。”
话一出口,朴辞之便有些后悔了,感觉自己真像是中毒颇深了。
离开之前,他补充了一句:“别死了。”
夙九晴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的背影,轻轻从口中吐出一句。
“精神病嘛这不是。”
这句话不出意外地又被朴辞之听了去,他离开的步伐踉跄了一下。
精神病?
那是什么?
不过听起来就不像是好东西。
————
沈城城主府。
南铜被时瑶瑶推着走进去,他面色难看至极,如丧考妣。
城主夫人一听说自己的宝贝儿子回来了,眼底满是欢喜,哼着小区率先从屋里跑出来迎接。
在见到南铜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容僵住,转而变得焦急。
“哎呦我的宝贝儿子,这是怎么回事!”
南铜一见是她,心中更加烦闷:“我爹呢,你让我爹出来!”
“我这就去找你爹!”城主夫人眼里含着泪水,满是心疼,边跑边哭丧着喊:“哎呦,我的宝贝儿子,老银,你儿子被欺负了!”
片刻后,一身赤金襄缵藩竹长袍的中年男子走出,大腹便便的,走起路来都能感受到轻微的地动山摇,脸上的络腮胡显得有些凶恶强悍。
那略带猥琐的小眼睛与他的儿子简直一模一样。
“是谁敢欺负我儿子!”
南银目光扫了一圈,没有看到南铜的身影,眉头紧锁,隐隐有着愠色:“我儿子呢!”
“爹!”
南铜坐在轮椅之上对着他摆了摆手,那泪水哗地就掉了下来,看起来委屈至极。
南银面色一凝,惊了一惊,愤怒道:“儿子,你腿怎么了!”
“爹!我的腿废了!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南铜瘫坐在轮椅上,脸色像焉掉的茄子皱巴在一起。
时瑶瑶在后面都看呆了,明明刚才还对她非打即骂的,现在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告诉爹发生了什么!”南银悲愤交加,恨不得把自己的腿接给他。
“浩铭宗的一名叫夙九晴的弟子在外面惹到了强者,结果那强者来到宗门报复将我打得昏迷了半月!”
“我醒了之后去找宗主,结果宗主态度很差,说拒不负责!爹,孩儿废了!不能尽孝了!”
时瑶瑶听着他的说辞,眸光闪动。
这可不止是添了一点油加了一点醋,这是直接将白的描成黑的了。
南银确实完完全全地信了,他气得浑身发抖,脚下猛然一垛,地面都开裂了:“岂有此理!走!跟我去一趟浩铭宗!”
他皱起眉头,才发现时瑶瑶的存在,指着他大骂:“你个臭丫鬟怎么还待在这!”
时瑶瑶懵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着,这可是她精心打扮后才过来的,怎么就像丫鬟了。
她干笑一声,对着南银行了个礼:“伯伯您好,我是南铜的…师姐。”
“南铜昏迷的那几日都是我在照顾。”
南银一听,脸色稍微缓和:“谢谢你啊,不过照顾我的宝贝儿子,都是你们这群弟子应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