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枯藤花⑧ 送你离开
?????警局外,夜色里,无数双幽幽的眼睛。
莫愁赶到的时候,已是来不及阻止。
几乎所有潜伏在人间的狼族,都已从四面八方汇集到了警局外!
莫愁劈手扯过为首的春衫冷的脖领子来,“谁让你们来的,嗯?”
莫愁从前陪在莫邪身边,总是粉面桃花的小跟班,一向都是帮着说软话的,春衫冷也吓了一跳,“三爷,您为何这样动怒?主上被人类的警方扣押,三爷难道不知道?我们不来救主上,那又有谁来救?膈”
莫愁一改从前温柔,长眸闪起寒光,“只要不是小爷的手令,你们所有人便都不得擅动,你们忘了!”
“三爷说得好,小爷的原话是‘不得擅动’。”春衫冷后头闪出春家的另一匹公狼来,“可是现在是主上有性命危险,我们这样便不是擅动!”
莫愁闭上眼睛,“小爷一向有小爷的打算,你们这样反倒会让小爷为难!蜘”
隐在夜色中的群狼也都怒了,“三爷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如果不救主上,难道看着主上遇险,我们就是不让主上为难了?”
莫愁厉声呵斥,“你们懂什么!主上这多年苦心孤诣,小心经营,为的就是要避免与人类正面冲突!一旦人与狼之间爆发公开冲突,那么我们的存在便再也掩盖不住;而我们与人类小心翼翼维持了千年的平静,便又要再度被打破!”
千年前的那一场人与狼的大战,如今回想起来依旧让莫愁不寒而栗。
人与狼,当年都是伤亡惨重。大批大批的死去,血流成河……
最终,莫邪再也无法坐视这样的悲惨,不得不忍痛杀死舞雩,再用他自己的性命与舞雩做下人与狼停战的承诺,才让那场大战停止。
而从那以后的千年,小爷将自己囚禁在疼痛的梦境里;而舞雩则魂飞魄散……
如果如今人与狼大战再起,那么难道要舞雩再死一次,而小爷这一次难道还能再活得下来么?
莫愁狠下心来,狼啸而怒斥,“都回去!不得小爷手令,再有人擅自煽.动者,我必亲自动手,格杀勿论!”
“三爷!”春衫冷也急了,“三爷这是糊涂了么?”
莫愁回手便给了春衫冷一记耳光,“亏你在小爷身边跟了这么久,怎么一点都没看明白!”
“眼前这根本是有人在做局,以小爷的性命安危引得你们来救,就此再度掀开人与狼之间的大战!你们若是此时动手,小爷千年来的一番心血,小爷多年来的自苦,便都白费了!”
春衫冷一怔,“是有人在利用此事。”
莫愁点头。
“是谁?!”春衫冷咬牙,“难道,又是那个舞雩?”
莫愁也微微茫然。如果不是她,又该是谁?
春衫冷狼牙一现,“好,我们走!我们先去杀了那个J人!”
蓝影镇的夜色里,莫言有点不敢面对沫蝉的目光。
“虫,那都是很久远的事了。”
“我想知道。”沫蝉泫然欲泣,“我也有权利知道!”
“没关系,莫言你说吧。我早已没事了。”
莫言怔忡了一下,“那你答应让我背你去。如果你肯的话,那我就讲给你听。”
“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适合用来熬过从这里到布里斯班之间,漫长的路程。”
沫蝉叹了口气,“不。对不起莫言,我答应过小邪。”
她遥望远处漫漫黑夜,“那个故事,早晚,我自己都会知道。”
电.话在此时突然响起来。沫蝉忙接起来,是莫愁。
莫愁将警局外发生的事情讲给沫蝉。
沫蝉听后便一皱眉,“师太你做得对,千万拦住他们!那是个圈套,你们绝对不能上当!”
莫愁这才放心点头,“沫蝉,谢谢你。放心,他们已经被我劝走了。”
沫蝉的心又提起来,“他们现在去哪里了?”
莫愁皱眉,“怕是去找纨素了。”
“糟了!”沫蝉急得喊出来,“师太,找人去保护纨素!”
“你开什么玩笑?”莫言和电.话那端的莫愁同时喊出来,“你要保护她?”
“别废话,快派人去啊!”沫蝉急得大喊出来。
莫愁一怔,“好,沫蝉我听你的,你先别激动。可是问题是,现在我能派谁去保护纨素?小爷在警局里,二爷和你又都在澳大利亚,我自己还要守在警局外……小红他们,又哪里有能力独自对抗狼族,而保护纨素?”
沫蝉闭上眼睛,“师太,去找关心。能不能请得动她,就都看你了。师太,你快点去啊!”
莫愁在电.话那边愣了两秒,“沫蝉,你猜到了?”
沫蝉急喊,“绝对不能让狼族杀死纨素,你记住!能不能请动关心,就都看你的了——师太,拿出你所有的魅力和手腕来,别让我失望!”
一个关心,也许还能抵挡一阵,可是一个关心绝对不足以保护住纨素。
沫蝉微微犹豫了下,还是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遥远的声音,带着亲切的鼓励,从听筒里传来,“沫蝉?沫蝉你怎么了?爸爸在这里,别哭,啊。”
“爸!”沫蝉哇地一声哭出来,“爸,他们要去杀舞雩了。你去帮帮舞雩,好不好?”
夏子然在电.话里微微一怔,随即便答应,“好,我这就去。沫蝉你别哭,还有爸爸在。”
电.话挂断,沫蝉立在夜色里,绝望地仰头望向漆黑的夜空。
莫言仿佛从没见过沫蝉这样的绝望。就算知道舞雩复生的那一刻,都没有这样绝望过。
他小心地问,“究竟,怎么了?”
沫蝉咬牙,伸手抓过他,“快变身,我们去机场!”
莫言有些没反应过来,“你不是不骑我么?”
“少废话,快走!”沫蝉急得照着莫言的P股就踹了一脚。
莫言无奈,只能仰天望月,引颈而啸,伏地化身成为血瞳黑狼!
莫言拼尽全力,在陌生的国土上,撒开四足狂奔。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莫言问,“虫,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先告诉我!”
沫蝉这一次为了方便莫言奔跑,而放下了身段,主动伏在莫言背上,伸手抱着莫言的颈子。
“莫言,难道你不觉得这一次的澳洲鼠患,来得很奇怪么?因为这件事一来,我会到这边来,而你也自然会跟着我来……仿佛是有人故意算好了这一切,将你我一同调虎离山,就等着你我离开,好去策动那边的计划。”
莫言也一怔,“难道不是莫邪么?他一再地想要赶我过来,原本我并不想来。”
沫蝉闭上了眼睛,“果然是他,那个混蛋狼崽子……”
“不过莫言,虽然是他想办法让你我到澳洲来,不过他只是将计就计;他不是那个真正策动这一切的人。而他之所以想要赶你我过来,为的不过是保护你我。”
沫蝉的心空,缓缓升起一轮明月。她腾出一只手来抚上耳垂,那枚月光石耳珰在她指尖绽放出熠熠月华,“原本,这个局里,该死的人是我;而莫言你,也将成为牺牲品。”
“可是现在他代替了我,而纨素将成为牺牲品……”
“什么?!”莫言也是一震。
“别慌。”沫蝉轻轻拍拍莫言的颈子,“幸好我们还来得及,我们现在就去会会那个人吧。”
如果不是她这次幸运地看破了鼠患背后藏着的人祸,如果不是幸好能这样快地猜破威尔、杰克和珍的犯罪,如果她被鼠患和连环杀人案绊住很久的话,那她就会耽搁在这里,失去了这次面对那个人的机会了。
这是一次考验么?幸好,她成功通关。
“那个人,是谁?”
布里斯班国际机场,大楼灯火通明。莫言在外面的黑暗里变身成人,审慎凝望沫蝉的眼睛,“你说你要这里见的那个人,是谁?”
沫蝉摇头,“我也不知道。要见过了,才知道。”
沫蝉奔进航站楼去,跟工作人员打听,当日她到达这里的那天,航站楼里是否还留存当日的监控录像。她向他们打听一个出现在镜头当中的,华人老人。
他是否购买了机票?那他应该在购票系统中留下了个人信息。他是谁?
他在机场是刚坐飞机到达这里,还是刚要从这里要到别的地方去?
世界纵大,机场却是人与人之前的一个小小交叉点。幸好凡是在这里乘坐过飞机的人,都无一例外需要留下一些痕迹。即便名字有可能作假,但是航线的方向却不能作假。
沫蝉心跳得激烈:会不会真的如她猜测,就是那个人?
打听的结果却是:没人知道那个老人是谁。
票务系统里也没有老人订票留下的信息。
不知道老人姓名,不知道他从哪里来,或者要到哪里去。
不知道他当晚是为什么会恰好在航站楼里,更不知道老人是怎么联系上杰克的!
沫蝉咬牙,现在唯一的线索,只剩下杰克。
因为杰克当晚跟她说过,他认得那位老人,还说那老人可能是当地一位黑道大佬,当年杀过很多人的……
眼前正有一班飞往中国的飞机,沫蝉咬着指头,几乎要将指甲咬断。
莫言看懂她的神情,“想回国去?”
沫蝉点头,泪猛地跌落下来,“是。我想回去,见见他。他需要我,我知道。”
莫言失神,却极快控制住,“那就回去,现在买机票还来得及。”
沫蝉急得哭出来,“可是我现在也应该赶回蓝影镇,我需要去跟杰克求证一件事。这件事非常非常重要!”
莫言叹了口气,伸手将那有些狂乱了的小身子搂入怀中来,“还有我呢。你回去,我到蓝影镇去,找杰克谈。”
“不行。”沫蝉摇头,“有些情况,我连你都瞒着了。所以你不知道跟杰克问什么,而杰克也不会相信你。”
莫言伸出手指,按在沫蝉唇上,“嘘,放心交给我。我知道我也许做得不会赶上你那么好,但是既然这件事关乎那个人想要杀掉你的图谋——我就一定会问出来!”
“虫,你有你的办法,我也有我的办法。放心,我一定会问出来。”
莫言的坚定给了沫蝉鼓励,她用力地笑,“如果他不说,你会吸干他的血么?”
莫言挑眉,“我会让那数百万只老鼠,一起去吸干他的血。”
“哦,好惊悚!”沫蝉都吓了一跳。
莫言迅雷不及掩耳落下唇,狠狠吻了沫蝉唇一下,“放心去吧,我的小傻瓜。趁我没反悔放你回他身边,你赶紧走!”
沫蝉也落下泪来,踮起脚尖回吻了莫言的额头,“我走了,你也保重。”
莫言望着她奔跑而去的背影,失神地抬手抚上额头,喃喃自语,“太过分了,你竟然吻我额头……该死的,为什么,我现在就已经后悔放开你的手?虫,我如果现在喊你回来,你还肯不肯?”
偌大航站楼,灯光明亮却寂寞。灯光永远无法攀上他黑色的衣袂。
终于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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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失去了信任,活着的心也会枯萎;可是如果信任不灭,纵然枯藤,也还会重新绽放鲜活的花朵……更新完毕,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