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挽帝心
青梅眼晴一亮,握拳道:“请娘娘吩咐,只要能为家兄家父报仇,奴婢就是拼了性命也愿意。”
“皇后显然对太后的死因也有疑心,你只消告诉皇后你知道太后生前的一些事情,愿意效忠于她,她必然心动。然后再在守灵的时候以死明志,让众人知道你对太后的忠心,皇后一定会救你。这样,你便轻易地成为了皇后的心腹。而皇上,不但怕皇后联络长孙家的人,还怕她手中的长孙令。”我一字一句地说。
“长孙令,是什么东西?”青梅好奇地问。
“长孙令是长孙家暗养的一批杀手,他们混迹于市井,军队,宫殿,羽林郎,甚至太监宫女之中。来无影,去无踪,杀人于无形,一旦有人亮出长孙令,他们必须去执行命令,保护拿令的人。而长孙令自古便落在长孙氏女子手中,非皇后不能掌令。皇后如果一旦发令,只怕不须通知长孙丞相,宫内也会血流成河!所以,你的任务是接近皇后,拿到长孙令,至于报仇,可以日后从长计议。”
说完之后心中暗叹,澹台谨,虽然你冷淡对我,但我,也算为你分忧解难了,只是这份心,你能领会到吗?
青梅点头,于是,在那一日的灵堂上,她便自己撞向柱子,血溅满地,成功地打入了凤仪宫中。
我抬头,看着辛兰月道:“妹妹要的,是一个清白,夫人要的,是地位,妹妹明白。此事不管成败,绝对和夫人无半点关系。”
辛兰月满意地点点头道:“白兰这奴才自以为做事机警,无人知晓她是皇后的眼线。但本宫的眼线早已知道她收了皇后的金银。这支珠钗赠于你,望你善加利用。这珠钗内装入萤粉,她一路走便一路留下标记。一到晚上,萤粉自然会发光,到时候她想不认也不行。况且她藏金银的地方就在后花园第三颗香樟树下,到时候醉妃只需命人去挖便知。她为了保命,自然会供出幕后主使之人。”
我想起百合相宜二人的惨死不由得担忧:“若她也突然暴毙怎么办?”
辛兰月淡淡一笑:“她死不了,本宫知道她与一个羽林郎有私,想存点金银等出宫后便和他成亲,以此人为挟,保管她有问必答。”
我不禁感叹辛兰月手段狠辣,宫女乃是皇帝的女人,除非放出宫方可婚配,白兰这样做,已经犯了禁条,为了不连累情郎,只怕招认得多。不过如此,事情便加了三分胜算在内。
待辛兰月离开后,小蝶道:“主子,这次的事,一定要一击即中,不知道刘碧巧会不会合作?她会不会得了皇上的恩宠,便过河拆桥?”
我抿了一口茶水,感觉那热气一丝丝地从喉到腹,温暖我冰冷的身心。
“我们就当是打了一个赌,赌她会和我们合作。”我轻轻地说。
语音末落,已经听到秋菊道:“主子,刘贵嫔来了!”
我和小蝶对望一眼同声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刘碧巧掀了帘子,屈膝请安:“醉妃娘娘安好!”
虽然是冬日,众人穿得极厚,但刘碧巧的轻裘用腰带一束,仍然是身轻如燕。
我忙道:“都是自家姐妹,何必行这虚礼?妹妹快请起。”
她微微一笑,梨涡微现,在我下首坐了,道:“这几日天天须守灵,我这膝盖都酸疼难忍。”
我笑道:“皇上尚且不辞辛苦,我等姐妹又岂敢抱怨?况且妹妹晚上有皇上体恤,自然有什么痛也不痛了。”
刘碧巧摇头,敛了笑意道:“不,皇上并没有宿在芜莞殿,而是在凤仪宫中陪那个女人!”
我忘了澹台谨的柔情是分时候的,这个时候,自然是要给皇后的!
沉默了片刻,我强打起精神道:“放心,她风光不了几日了!只是妹妹的事安排了如何了?”
刘碧巧扰了扰秀发,冷笑道:“我已经让明月作证了!”
我骇了一跳,不敢相信地问:“明月是皇后的贴身宫女,如何肯会为你作证?”
刘碧巧笑语嫣然:“只要是人都有软胁。明月一家就生活在皇城中,我告诉她,如果她不指证皇后,我自有办法让她一家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我看着她娇俏的笑脸,不觉失神,原来柔弱的刘碧巧变了!
那个在冷宫中哭得声嘶力竭的刘碧巧已经在失去孩子的时候死去了。
现在的她,面如春花,心如坚冰,已经换了心肠。
由她至已,我自己不是如此吗?由一心一意地爱澹台谨,到现在用手段来争宠,来心计来谋算,当初那个清纯的妤是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一日之内,连着接待了辛兰月和刘碧巧,我已经力乏神疲。
偏还不能入睡,要支着头等小录子的消息。
小蝶端了一碗鸡汤,一点一点地吹凉,慢声道:“这件事总得夜半的时候才能办,娘娘不要着急。”
我拧眉道:“小蝶,你觉得那花盆里埋了什么东西?”
小蝶脸色微微发白,忙摇头:“奴婢不知。”
其实我二人都隐隐猜到,但因为骇惧,反不敢说出答案。
有值更的人打过二更,小录子慌慌张张地回到了淑华殿中。
我一机灵坐起,忙让他进来,急声问道:“如何?”
小录子面色惨白,哆嗦了半日才道:“死,死了!”
我一惊,“你说你派去探路的人死了?”
小录子摇头,眼晴骨碌碌乱转,缓了半日才道:“奴才带着小桂子和小福子悄悄地去水月殿,想看看那花盆里埋得什么东西。刚到水月殿,就看到有人已经比我们先到了。那两个人蒙着面,还会武功。但他们刚到桥梁中间,桥梁突然自动断裂,一张带倒钩的鱼网把两人罩在里面,两人吭都没吭一声,就这么死了。
这两人死了以后,鱼网被收了回去,连尸体也不见了。我们三人吓得魂都没了,以我们这些本事,肯定是不到水月殿就没命,奴才没给主子办好事,请主子责罚。”
我摆手道:“这不是你们的错,都下去吧。小蝶,每人发十两银子慰劳慰劳他们。”
小录子忙谢恩下去了。
我喃喃自语,怪不得辛兰月说肖淑妃难对付,原来如此!
而当初芽儿提醒我不要走西边的桥梁,看来这里定有古怪,有时间得找芽儿问问。
迷迷糊糊地想着,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小蝶在下面不停地打着盹。
我微有动静,她便醒了,一说话鼻音浓重,只怕是感冒了。
我心中感动,便强行命她休息,又唤李墨染来给她开了药,这才放下心来。
三天守灵时间已过,澹台谨固然着急,我也暗暗心急,如何青梅还没有将令牌盗到手。
但面上,却要强做镇定,只是饮食懒进。
小蝶内急,端了一碟新做的枣泥杏仁糕道:“不管怎么着主子也得先保重身体才是。好比作战,还没开战,将军便忧虑得寝食难安,万一病倒,真正开战之时岂不自误战机?”
我笑着拈了一块道:“你越来越会说了,我吃就是了。”
小蝶灿然一笑道:“这就对了,这枣泥糕最是助消化的,主子多吃一点。”
我勉强吃了两块,突然窗户被人打开,投掷来一个锦袋,一个黑影一闪而逝。
小蝶吓了一跳,忙到窗外看,除了风雪,何曾有人出现过?
我打开锦袋,一块冰冷的令牌躺在里面,在灯光下闪着冷冷的光芒。
长孙两个字篆字让我欣喜地握紧了它。
青梅当真不负我所望,竟然在这么短的时候内取回了令牌。
不过,依她刚才的身手,分明是身怀绝技的,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练得一身好武功。
现在没时间想太多,我马上命小蝶给我披衣,起驾乾仪宫。
乾仪宫的灯火辉煌,我一步一步地走近,心却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了。
已经七天没有见面了,仿佛从前的温存都如空气般蒸发掉了,隔在两人中间的,竟是一种陌生和紧张感。
深吸一口气,踏入了乾仪殿的大门,我挥手命值班的太监不要出声,自己静静地站在殿外看着那抹孤独的影子,时而挥笔疾书,时而皱眉思考,时而起来踱步,时而喟然长叹……
人人都道帝王好,却看不到在他们背后所承受的压力和孤独!
良久,我才移步进来,轻声唤他:“皇上!”
澹台谨一怔,抬头看到是我,面色一寒道:“你怎么来了?”
我豁然跪地,低低地道:“臣妾不知犯了什么错,皇上竟视若猛兽,弃若草芥,令臣妾日夜难安。今日特来请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