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年起初听到手机铃声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对方连着打了两通电话,他才迷糊抓来床头柜的手机。

“嗯?”

那头的人似是愣了下:“你睡到现在?”

这声音……覃舒妄?

怀年翻身看了眼电子钟,晚上九点半了,他竟睡了这么久。

“怀年?”

“嗯。”怀年又缩回被子里,闭着眼睛笑,“怎么这么怕我晕在家里?”

覃舒妄噎了噎:“没事你不起来吃东西?”

“一会吃,你那边听起来很热闹,在Feeling Club?”

“嗯。”

“大过年你不回家吗?”

覃舒妄有点不耐烦:“你问太多了,没事挂了。”

“哎……”

怀年话没来得及说,那边挂得很干脆,怀年轻笑了下,打算存覃舒妄的号码时,发现这个号码已经存在他手机通讯录里,备注是A350。

字母A前面还有一个云朵下雨的图案。

怀年盯住看了两秒,忙坐起来,顺手开了灯。

就在几分钟前,这个号码打来了两次,一通未接,一通是接通的。

是覃舒妄的号码没错。

可是,他什么时候存的?

怀年回拨过去。

覃舒妄挂了,回了信息:【在忙】

怀年:【我手机里存的你的号码是你告诉我的?】

覃舒妄秒回:【不然呢?】

怀年的眉心拧了起来,为什么他觉得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热度又忽地窜上来了。

床头柜上的水杯已经空了,怀年掀起被子下床,走到客厅发现烟灰缸下面压了张纸。

【退烧了说一声】

下面附上一串电话号码,落款是——覃舒妄。

怀年打开手机比对了下号码,是覃舒妄的没错。

他是什么时候出来过,存了覃舒妄的号码吗?

他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为什么备注A350?

难道就因为之前看覃舒妄站在他房间里那架A350的模型前看半天,他就顺手给备注了?

“嗯……”

该死的,头好疼。

-

Feeling Club眼下热闹得很,到处都是晃动的人影。

覃舒妄坐在吧台上连喝了三杯威士忌,目光时不时就瞥一眼手肘边上的手机,怎么不回信息了?

wifi掉了还是手机欠费了?

覃舒妄不甘心拿起来看了眼,信号满格啊。

他又盯住怀年给他发来的信息看了看,呵,简直问的莫名其妙,他是被烧糊涂了吧?

覃舒妄将屏幕合下,仰头喝完了杯中的酒。

辛辣浓烈从舌尖一路滑过咽喉,覃舒妄的脑神经却忽地一跳。

怀年他没删他的号码!

他自己连号码都换过了,却还留着他的号码。

这些年看着不膈应吗,怀年?

覃舒妄又拿起手机,打开通话记录,盯住怀年的号码看了两秒,居然有点好奇现在在怀年的通讯录里,给他的备注会是什么。

覃舒妄长按了怀年的号码,看着跳出来的“新建联系人”和“添加到已有联系人”迟疑两秒,随即又退出锁屏。

炮/友而已,不值得存来占内存。

-

怀年一夜未眠,除了感冒发烧引起的不适外,他还面临着另一个更严峻的问题。

他的脑子可能出问题了。

次日,怀年买了最早的机票直飞杭城。

飞机刚落地,周简的电话就进来了,告诉怀年他就在到达处外面。

“怀年!”

怀年越过人群见周简冲自己跑来,他抬手挥了挥,周简跑近直接伸手搀了过来,“头还疼吗?”

“不疼了。”怀年笑着把手臂抽出来,“别这么夸张,我自己能走。”

“哦。”周简松了口气,但还是走两步看一眼怀年。

怀年被他看得浑身发毛:“都说不疼了,别这样看我,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周简抿唇没搭话,他就怕怀年说头疼,上次怀年说头疼还是五年前,周简当时在国外,他是隔天看到了怀年给他发的生日祝福才回电话过去的。

那通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怀年听起来很不对劲,周简问是不是病了,他说他头疼,不难听出他说话都在抖。

周简催他去医院,他说太疼了,他站不起来。

“你男朋友呢?你们不是住一起吗?”

“我们吵架了,他不接我电话,周简,帮帮我……”

“你别急,我弟在北城上学,你告诉我地址,我给他打电话让他马上过去。”

……

“周简,嘿!”怀年往周简面前打了个响指,“问你话呢?我回来的事你没告诉我妈他们吧?”

周简收住思绪:“没。”

怀年舒了口气,坐进车内系上安全带道:“我还想一会回去给他们一个惊喜呢。”

周简将车子发起来:“先去医院。”

-

怀年和周简先在门诊挂号拍了张片子才去住院部,护士说段主任还在手术。

手术一个半小时后才结束,又约莫半小时才听说段主任回办公室了。

这位脑外科主任段景淮就是当年怀年的主治医生,快半百的年纪,白大褂下面永远是花里胡哨的风格,张扬得跟怀年有的一拼,怀年还挺喜欢他的。

“段主任。”怀年敲门入内。

周简帮忙挂号时没找到段景淮,问了才知道他今天在住院部,他又打电话来问,护士说段主任让他们带上片子来住院部。

段景淮抬头就冲来人笑:“片子我让下面传上来了。”

怀年啧了声:“得,我还白拿了呗。”他上前拉了凳子坐下,将片子顺手搁在了桌上。

比起他的轻松,周简却是一脸凝重:“段主任,怎么样?”

段景淮道:“血块并没有什么变化,应该不是它引起的头痛。”

“哦,那八成是因为我发烧了。”怀年又将凳子拉近了些,“我今天来其实是想问,这血块它会让我失忆吗?”

段景淮愣了下:“你想起来了?”

“不是,我就是……比如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脑子里血块,导致我前一刻做的事,转身就忘了?”怀年撑了撑额角,“总不至于是我得了老年痴呆吧?”

周简被吓到了:“怀年,你别吓人啊!”

段景淮笑起来:“不至于,看你的片子也没什么大问题,发烧时做的事转身忘了很正常,年轻人不要一惊一乍。你脑子里的血块虽然没被吸收,也没影响你的生活,平时注意情绪不要大起大落,放轻松点,就当它不存在。”

怀年脑中的血块是术后形成的,父母担心得不行,倒是怀念一直没怎么在意,眼下段景淮都这样说了,怀年瞬间轻松不少。

不是老年痴呆就好,毕竟感冒发烧也不是常常会有。

“你真的没事?”

已经离开医院很久了,这话周简问了不下三次。

怀年听得耳朵快起茧了:“真没事。”

“好端端怎么会发烧?”周简一脸严肃,“你不会是得……那什么病了吧?”

“什么?”

“就那……草,报告你到底拿没拿?”周简有点急了。

怀年这才回过神来:“拿了,他没病。”他伸手将暖气调高了些,单手靠着车窗,望着周简笑,“你怎么不猜我发烧是因为跟他睡了?”

周简撑大眼睛:“你和那只猪又睡了?”

正说着,覃舒妄的电话呼入。

“嘘。”怀年示意周简闭嘴,转身就接起来,“覃老板早。”

覃舒妄咬牙道:“醒着为什么不应门?”

“嗯?”怀年略挺直脊背,“你在我家楼下?”

覃舒妄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昨晚后来他一直想着怀年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料想他大约真是烧糊涂了,覃舒妄去父母家的路上又鬼使神差绕路来了怀年住的小区。

“你按门铃了吗?我没听见啊,你再按一下。”

“你聋了?”覃舒妄边吐槽边又按了两下,“听见没?”

怀年当然听不见,不过他突然特别高兴:“找我什么事?”

“没事,挂了。”

“等下,我还有话对你说!”

那头覃舒妄明显怔了怔:“什么?”

怀年侧身轻靠着车门,提唇勾一抹淡笑说:“刚才好巧,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平安夜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