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八章 海鲜烧烤的革*命
却说王况拉了徐国绪,选了处沙滩,手一刨就挖了下去,徐国绪感觉奇怪:“二郎你在挖什么?”话音刚落,就见王况捧着一把的细砂,手指缝一漏,然后在海水里一冲,几个只比鸡子小不了多少的外表光滑,带着黄白相间的条纹的似蚌非蚌的东西就躺在了王况的手心里,王况四处看了看,选了一个礁石上的浅坑,坑里还有不少的海水的,就将那物事给丢了进去,返身又弯下腰去挖了起来。
徐国绪瞧着好奇,就这么手往砂里一抄就成?看那东西,既然二郎不辞辛劳的挖着,肯定也是不错的东西,就也有样学样,两手往砂里一插,一捧,然后再张开指缝一抖,却是空空如也,再看王况,一挖就是至少两三个的,徐国绪又挖,还是空的,这下不干了:“贼老天也忒欺负人,怎么二郎你一挖就是好几个,把把不落空的,某怎么都是挖空的?”
“你得选地方,首先得离海水近的砂子,要半泥半砂的,然后你得看砂面上是不是有小孔,有小孔的地方就有,有几个小孔就有几个,看准了挖下去,那就有了。”打出生到大,两世为人前后加起来也有五六十个年头了,王况还是第一次挖到这么大的花蛤,正挖得起劲,花蛤和淡水中的蚌类不同,淡水中的蚌不是个头越大越好吃,但花蛤却是个头越大越好,一般地说,淡水的水产基本都是差不多的,都不能选个头最大的,比如说草鱼,五六斤重的绝对没有一斤多重的好吃。但海里面,同一样东西,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味道和个头却是成正比的,个头越大越是美味。
见徐国绪有点气急败坏,王况手中没停,一边挖一边往水坑里送去,嘴里一边教着徐国绪怎么挖,如今对王况来说,如果没什么事,或许几年也不会到海边来一趟,交通这么不发达,从长安到东治港来回就得一个多月,远没有后世想来买张机票一个时辰就到这么方便,就算是从建安来,快马加鞭的情况下也至少需要一天,还得赶上闽江丰水期才行,要是枯水期行不了船,就至少需要两天了,这么麻烦,怎么能做到想来就来?
现在见到这足足有他以前所吃过的两倍大的花蛤,当然是多挖点,不管是炒来吃还是烤来吃,都不错,下次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才能来了呢。
徐国绪得了指点,挖得也是很快,这沙滩上的花蛤不少,每个个头都很大,大概和这个时代少有人吃很有关系,在以煮食为主的烹饪办法里,贝类都是非常容易煮老的,一煮老了肉就又硬又韧,鲜少有人能嚼得动的,煮这些有壳类的东西,火侯的掌握非常重要,像田螺也是属于有壳类的,一样容易煮老,真正想要将其煮熟透,没几个人有那么好的牙口,因此有壳类的食物,说白了都是属于半生不熟的情况下就吃的,也就是那样的程度下,味道才会好。
既然容易煮老了,难以入口,加上海中的鱼的获得又是非常的容易,因此这些个贝类也就少有人去光顾,长得大就不足为奇了。王况也不担心会因为自己而使得这些贝类的数量急剧减少,一千多年后的城市边缘,海边礁石上牡蛎还多的是,花蛤也是随随便便挖上半天就有好几斤,只不过因为挖的人多,所以个头没法长那么大罢了,但数量却是不会减少的。
得了王况指点的徐国绪上手很快,不大工夫他挖花蛤的速度就和王况不相上下,然后就渐渐的挖得比王况还快还多,看来这吃的一门上,徐国绪的天赋确实不小,只要和吃的沾上边,徐国绪学的比谁都快。可惜了,这家伙要是从小就入了厨师一行,没准也是个人物。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加上水坑里的花蛤早已经满当当的,王况就把徐国绪叫住了,这时候黄大他们也挖了一堆小山似的牡蛎,足有百斤之多,图虎他们三个也是将艨艟又踩到了离岸边几十丈,选了个风平浪静的小港湾去抓鱼,也都回来了,抓了能有二十几条,这些鱼王况都叫不出来名字,他虽然在鹭岛住了十几年,吃的鱼也有几十种,但能叫得出名字的也不过十来种而已,原因也就因为菜市场上最常见也鱼就那十来种,其他的鱼大多都只有饭店里才能见得到,王况吃的时候也不去问什么鱼,都是到鱼缸前随手一点,这个,那个的就行。
“这都是你用那蜘蛛网抓的?”正在因为被王况叫停不挖花蛤而有点意犹未尽的徐国绪,一见到那二十几条鱼就有些吃惊。
“哪能呢,一个蜘蛛网顶了天的也只能沾两三条鱼而已,每粘一条,网就要有所破损,等粘了两三条之后,剩的蜘蛛网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道可以粘住鱼了,今天比较仓促,准备的蜘蛛网不是很理想,所以只粘了一条就破了,这里剩下的其他鱼,都是我等下到水里去礁石缝里住来的,这里的鱼也忒怪,傻憨憨的躲在礁石缝里一动不动的,手一伸就是一条。要不是因为某等人不是很多,就是再抓个百来条也不成问题。”
“可以抓百来条你却只抓二十来条?”徐国绪还是有点不乐意,他可是听王况说过很多遍,淡水鱼有泥腥味,且大多都是多刺的,但海水鱼却没泥腥味,基本上都是除了主刺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小刺,因此见这二十几条,都是一斤左右大小,总觉得不够他吃的。
“成了,以后你出海想吃多少还不是吃多少,就怕你到时候会吃怕了。”王况帮图虎打着圆场,南岛语族千百年来都保留有一个传统,那就是吃多少就抓多少的鱼,绝不浪费的,这也是他们千百年来与自然形成的和谐关系,他们捕鱼并不限品种,如果碰到蓝鲸这样的庞然大物他们也会捕,但是绝对不会因为食物明明是充足的还要出海捕鱼。
叫了两个兵士找了个大木盆将礁石水坑里的花蛤盛好放到艨艟上,王况就跟着黄大他们往营地里走去,徐国绪见王况并没让把花蛤带上,就想跑回去拿,被王况一把拉住:“这才刚挖上来,体内都是泥砂,吃到嘴里你也不怕碜着?得静水养上半天才行,反正晚上咱们炒一盘,剩下的烤来吃,不怕吃撑了你就行。”听王况这么说,徐国绪这才作罢。
新鲜的海鱼和牡蛎烤起来甚至可以一点佐料都不需要加的,这是讲究个吃的原汁原味,也可以稍微喷点酒去腥,洒点葱花调味,至于盐则可加可不加,海货本来就有点咸味,虽然不浓,但也不至于像是淡水水产一样的没有味道,一般地说,如果到了海边的烧烤摊上烤的海货,摊主在加重味的调料,那么基本可以判断他这摊上的海货都是不新鲜的,需要用重味来掩盖变质的味道,当然像是鱿鱼和目鱼等口足纲的是个例外,这一类的海鲜里,基本上都是原味有原味的美,重味有重味的够劲。
这一餐,不光是王况徐国绪他们吃得带劲,就是营地里留守的二十多个兵士也是吃得嗷嗷叫,他们可是第一次这么吃的,尤其是那如山的牡蛎,在火上一烤,烤到汤汁流出后滋边了,淋一点点的酒,加点蒜泥和葱花,或者就干脆什么也不加,就这么吃,那个鲜美的劲是他们从来没有享受过的,以前他们吃牡蛎要么生吃,要么拿来下到汤饼(即面条)里吃,还真没烤着吃过的。
二十几条的鱼,王况他们是每人一条,其余的则都分给了其他兵士吃,三五个人一条,虽然不够,但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心满意足了,这天底下,能有几个人能享受到建安候(小东家)亲自动手烹的美食呢?虽然他们也会烤鱼,但从没想过,喷了酒的鱼和没喷酒的鱼味道会差别这么大,这些个兵士里,有那在海边长大的,再腥的食物他们也能习惯而且是吃得津津有味,但对那些内陆长大的兵士来说,自打来到东治港后,腥味一直使他们对海鲜是望而却步的。
现在被他们学到了淋酒去腥的法子,自然就都开始打起了小算盘,以后每次轮着自己休息的时候,就下海去也摸些鱼来,自己烤着吃,多美。
靠牡蛎很简单,很容易学,王况只示范了几个,其他的兵士就都学会了,如山一般的一堆牡蛎,一会工夫就消灭了个精光,要不是军中不许饮酒,这些个家伙保证还会趁着天没黑又去撬的,这二老屿四周,除了两个水道比较深被当做了码头外,其他地方都是礁石林立,牡蛎想撬多少就有多少,尤其是一退潮的时候,那些礁石上口可以看到牡蛎是一个叠一个,重重叠叠的有如给那礁石穿上了一重厚厚的铠甲。
王况在不知不觉中,又给海鲜的吃法带来了革*命,他不会料到,一年后,东治港的街边上就会充斥了许多的烧烤小摊,专门烤海鱼和牡蛎及花蛤等卖给客人们吃,一个小摊就能让一个小户人家的日子过得非常滋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