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八章 微妙转变
大捷?有没搞错,不是才大捷的么?不是已经将东瀛给打下来了么?还打?这次打的又是哪?不对啊,说的还是东瀛,难道说前面的大捷是假的?
许多人都有这个疑问,不能说他们怀疑错了,只是因为长期以来,中原都是以正统自居,而且中原王朝疆域辽阔,不要说现在的大唐,就是以前春秋时期随便拉个小国来,那也基本都不会比现在的一个州小到哪去。
而东瀛有多大?这个是有数的,东瀛的遣唐使不止一次的说东瀛大约就是大唐的两个州左右大,那也不小了,作为一国来说,和大唐隔着海,有这么大的地盘,倒是不能当小国来看待。至少,和南边的南诏差不多大小罢?
问题就来了,遣唐使的倭人们怎么可能跟大唐说,哦,我们国啊,只是东瀛几十个部族之一,还不如你们一个县大呢,大约就和一个乡差不多大,要是这么说的话,估计整个大唐再没人会鸟他们了,一个屁大点的国家,怎么可能值得大唐如此关注呢?你敢跳试试?信不信一脚踩死你
倭人为了引起大唐的足够重视而故意的不说自己国家多大,都说整个东瀛已经一统了等等的谎言,而大唐官员及朝廷呢,见惯了大国大地方,一地父母哪个不都是管着诺大的地盘的,哪能想象得到就那么屁大点的弹丸之地也敢称国的?所以,也就想当然的以为整个东瀛就是一国了,还有人羡慕他们,说是四周无敌人,百姓可以安居乐业。这时候又没有卫星啊什么的,一看就知道,而且中原王朝一向以老大自居,视去其他地方如被贬,出使小国,那都是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使,所以,没人愿意,也没人想着说去东瀛看看。
前一次的大捷,因为黄大只说了打下近江氏,其他的没多说,黄良和李业嗣又怕说多了说错了,在塘报上也是语焉不详的说打下了东瀛,俘虏了其国主;黄大远离东治港那么远,也没得办法通气,还不知朝廷已经发布了《讨贼诏》了,他敢去打只是因为倭奴掳了平盛田,小东家恨倭奴这个原因。再者,小东家已经上表朝廷,这打不打虽然还没个定论,但以以往朝廷对小东家提议的处理态度上来看,打的可能成分居多,既然如此,那干嘛不打?等你倭奴叫嚷着抗议的时候,说不定已经是大唐的敌人了,你找谁抗议去?
疑问归疑问,但捷报肯定假不了的,哪个敢吃了豹子胆来用此等大事欺瞒朝廷?而且黄良曾经跟了李世民几年征战,李业嗣又是李靖的孙儿,这都是李世民知根知底的人,还有长孙家的人也在建安呢,所以,这个捷报,李世民不会去怀疑真假,心中有疑问也只能先压着,将捷报传了上来看看。
这捷报来得可及时,李世民瞟了一眼李靖,但凡是军情捷报,只要不是十万火急的,都必定要先过兵部,由兵部核实无误才呈上来的,不然要是没经过核实,就这么呈了上来,要是出篓子,那笑话可不小,只有那些十万火急的,两厢利害取其轻,不管是真是假,先呈上来,让朝廷有个心理准备再去验证,就比起等到验证了再呈上来后时间万一来不及强得多。
打东瀛,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十万火急,而且前面已经有过大捷,从前一次的捷报上来看,那么这一次的捷报应该也是真的了,也是经过了兵部的验证后这才传上来的。
不需要李世民示意,那个站在秘书郎身边的黄门一溜小跑的跑上前,接过殿门口的当值黄门递来的绑了红线绳的捷报,返身走到殿中展开读了起来。像这类报喜的,不需要皇帝先看过后再宣读的,唐宋时的君臣关系远没后来的明清那样的严苛,这时候的皇帝权力也没那么大,他要发布政令,如果大臣反对,一样是能被大臣给驳回的,事实上,唐宋时代的君主,更接近于君主立宪制的君主,唯一不同的是,一个手握生杀大权,可以赏罚,有官员的任免权,而另一个只有否决权罢了,或许有人会说,就这,还说君主立宪?但可不要忘了,唐宋的君主想杀一人,比起宰相想杀一人来,难度上恐怕还更高一点。因此,在王况看来,李世民的权力比起红朝太祖来,可能还更小一些,说红朝太祖是皇帝,绝对不为过。
(灰雀突然想起中学时候语文老师在读到“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时的点评:这就是想当皇帝了,不然怎么会拿自己和那些人相提并论?若是不想当皇帝,最多也就是和岳飞啊,霍去病啊这些人比较。)
捷报很简短,只有寥寥数语,但当听完捷报,几乎整个紫宸殿中的人当场大脑就当机了,什么?只半天的时间,就将号称东瀛第一族的出云部拿下?还不伤一兵一卒?只是黄军史一人上前,连砍了几人后,对方就马上投降?嘶黄军史强悍至斯,难怪啊,难怪,当初就敢一人独闯贼营,枭了贼首这是武官的第一感受。
而文官呢,对黄大如何神勇并不怎么在意,他们在意的是最后听到的那一句:银矿延绵数十里,其耀眼恍若星辰,另缴获出云部银锭银器及各种银饰合并百万两
乖乖,百万两那就是百万贯,比大唐一年的税还高出许多,要不是建安县伯这些年出的力,大唐的一年财税收入还不能上五十万呢,也就这两年,一年比一年多,但至今也还没突破百万大关,还是因为建安县伯的一句话,藏富于民胜过藏富于官。
再想一想,延绵数十里,耀眼恍若星辰,这该有多少的银子(灰雀不是学地质的,不知道真实的银矿是如何,但是从当时倭奴的落后技术来推,石见银矿应该是露天矿,而且应该已经有许多成型银晶析出,当然这只是猜测,做不得数的)?要是将这些银矿开采了来,这,这简直是难以想象嘛。
当此时,没有旨意就擅自出兵如今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建州水军为大唐得到了巨额财富,如果银两足够多,仿了春秋楚王的例子,铸银币以取代铜钱,则天下物流就要顺畅得多,商贾平时的钱货往来也更加的方便,而且,以后就可以除了粮食外,其他的税全部真正的用钱来取代一些文官的心中已经发生了微妙的转变,从原先以为擅自出兵确实有罪而转变成为了,这个兵出得好啊,出得及时啊。
试想,若要是等到万事具备了后,再大张旗鼓的出兵,即便只是建州出兵,那也至少是几个月后的事,这早几个月晚几个月,那就是大笔的收入差距呢。
黄四门黄老头的脸色也是一变再变,他已经发觉了众大佬们的表情起了很大的变化,如果说之前大佬们是抱着瞧热闹的态度的话,那么现在,就已经是准备帮王家二郎子说话了,不成,不能让这事就这么揭过了。
或许他这一刻真的是被对王况的恼怒冲昏了头脑,本来作为李泰的智囊,不应该如此的不冷静的,也不应该如此的不懂看清形势,实在是先是尉迟敬德的怒骂,接着是程知节的威胁,再来就是王况那肆无忌惮的笑声并没被皇帝制止,这一连串的刺激让他乱了方寸,这时候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将王家二郎给拉下马来
“陛下,功是功,过是过,臣以为未诏而兵是为大不逆若都如此,倘若哪一天,建安县伯突然出兵剿了离福州并不远的琉求国,更或者说,他直接出兵奔长安而来。。。。陛下,三思啊。”就在朝堂上嗡嗡的响起议论声的时候,黄老头声嘶力竭大喊道。
这话一出口,原来还有些是属于骑墙派的人顿时就挪了挪身子,将自己与黄老头的距离拉大了些,这条狗疯了,咱躲远点。
许多人的脸上就更是写满了夷鄙,这话说的?啊,拿长安和东瀛比了?拿大唐子民和倭奴比了?谁个不知道那琉求虽是号称一国,但一直都是以大唐子民自居的?再说了,建安县伯是那样的人么?你没瞧见,当初蒲少匠不也使了不光彩的手段,结果呢,人家建安县伯并没怪罪,反而扶着他一路上来;你没瞧见长孙家的,当初长孙家的子弟对建安县伯如何?结果呢,最后长孙家只将这个子弟除了名而已,长孙家这两年跟着建安县伯可是捞了不少的好处;还有那个太原王家,当初不是也嘲讽建安县伯一个小小宣德郎不自量力么?现在呢,人家一个子弟领着建州水军呢。倭人如此,那是他咎由自取,谁让他们敢去建安掳人建安县伯如此,咱可不是瞎子,明摆着的哪,对外人,建安县伯决不容忍半分,但对大唐官员百姓,只要不触碰了他的底线,他都是一笑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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