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一章 又见食物中毒

要说最好的行军干粮,那是非压缩饼干莫属,可压缩饼干需要用到彭化粉,这个王况就无能为力了,别说他不知道彭化机要怎么做,就是知道,以现在的技术条件也是做不出来。

王况也不是没想到过方便面,可方便面的体积太大,并不利于行军,一碗方便面,估计还不够一个军士饱的,但是同样体积的压缩饼干,却足够供两个军士吃一餐,所以王况只是闪过一下方便面的念头,就否决了。

说起方便面,世人都以为是日*本人安藤百福发明的,实际上却是大错特错,安藤百福只是世界上第一个将方便作为商品的人,而方便面的发明者,却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

清乾隆年间,汀州人伊秉绶(大书画家,清代名臣)任惠州府太守期间,常有文人墨客到他家聚会,吟诗作画,家中厨房经常忙不过来。

伊秉绶于是让厨师用面粉加鸡蛋掺水和匀后,制成面条,卷曲成团,晾干后炸至金黄,储存备用(一说是煮熟后晾干)。客人来了,只要把这种面加上佐料,放到水中一煮即可招待客人。

有一次,诗人、书法家宋湘尝过觉得非常美味,又知道它还没有名字,便说:“如此美食,竟无芳名,未免委屈。不若取名‘伊府面’如何?”从此,伊府面流传开来,简称为“伊面”。这伊面就是现代方便面的鼻祖。

在这个还没有味精没有鸡精的时代,想要把方便面搞好吃来,就必须用高汤浓缩了才行,菌粉是可以增鲜,但那是必须要经过煮的,只靠开水泡,菌粉非但不会增鲜,反而会有一种霉味出来,而用高汤浓缩的汤料,怎么保证不变质是个老大难的问题,所以说,在密封技术没有出现的时代,方便面绝对不是行军或者说旅人的干粮佳品。

行军粮,至少得保证在没密封的情况下,一两个月不会坏,所以只能选用含水份少的,再用油纸包好了才行。

饼干似乎是可以,但饼干也必须经过轻微发酵,烤制的过程中体积也会膨胀,最后还是孙嘉英出了个主意,先将面粉炒熟,然后再按三份熟面,一份生面的比例用油和好,再按模送去烤制,如此一来,发酵的程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干粮解决了,水就成了问题,虽然说,如果对西南用兵,对东北用兵,冬天雪多的是,但王况知道,在冬天,有没有一口热水喝进肚子,对战斗力的影响可是不小,如果需要隐蔽行踪,或者说需要小股作战的话,有时候是不允许生火烧水的,怕的就是炊烟被敌人发现。

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用生石灰,这可是武侠小说里百用不爽的暗器,王况自己也喜欢用,别看他平时好像都不在意的样子,但身上,总是会有一小包的生石灰揣着,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自从知道于祁中对自己恨之入骨后,王况就更小心谨慎,黄大总不能时时刻刻的都在自己的身边的。

所以说,如果每个军士身上都揣一包生石灰的话,碰到不能生火烧水的情况下,就可以用生石灰兑水来给食物加热,烧开是别想,但至少温热的汤还是能喝上一口的;若是碰到紧急情况,生石灰还能当做暗器使用,迎风洒去,几乎就可以以一挡十了,而朝鲜和吐蕃却是到了明初的时候,才知道用石灰的。

对于李老二许的县泊,王况也是知道自己需要装模作样一番的推辞的,三次是不必要了,至少总是要一次的,再喜欢官位,也不能做得那么明显么,所以,王况很是言辞诚恳的写了封折子,让小六子带回去,说是自己无德无能,当不起陛下这么重的封赏,又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自己愿意将寿山村的田地献给陛下,只不过恳请保留几亩田,作为不忘祖宗的念想云云。

这么文诌诌的奏折,自然是王况口述,林明润色,如果不知道自己的妹夫是个不肯吃亏的主,林明恐怕都要边写边感动得天地变色了。

小六子也没敢多呆,皇帝虽然说准了他半年的假,但他哪敢呆足了半年才回去?作为近身服侍皇帝的人,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知道皇帝很是在意那石头,自然是越早回去越好。

李世民要小六子带回长安去的人就是图虎,这是想要亲耳从图虎口中确认王况所言非虚,也是要用来堵朝中众臣子的嘴的。

图虎去了,身为翻译的李大胆自然也就要跟了去,所以当李大胆听说自己要去长安,要去面圣了,那几天里是天天笑得合不拢嘴,进宫见皇帝啊,恐怕整个建州,除了使君和李镇将及小东家外,其他人都还没见过的吧,这是多大的荣光。

将小六子打发走,王况也难得有一段时间的清闲,这个时候,离秋收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流水大席也还有两个月,今年也是天下大比的年头,但时间还早。

这段时间,王况也从李业嗣那了解到不少现在的造船技术,和王况的认知不同,现在的大江上,能容纳几百上千人的大船并不鲜见,五六层高的楼船也是能造得出来的,还能在上面开圃种菜。

至于说龙骨技术,尾舵技术,用铁钉替代竹钉联接,摇橹和风帆早在汉末就已经出现了,前隋的炀帝李广下扬州的大龙舟就高45尺,长200尺,上层有正殿、内殿,东西朝堂,中间两层有120个房间,可容纳近千人。

更有甚者,南齐那个推算出圆周率小数点后七位数的牛人祖冲之还发明了装有浆轮,利用人力以脚踏车轮的方式推动前进的“车船”。车船可以逆水日行百余里(“又造千里船,于新亭江试之,日行百余里”《南齐书》卷五二)。

这简直颠覆了王况对古代造船技术的认知,他还一直以为自己掌握的技术能有多高,现在看来,唯一能让自己有用武之地的,无非就是一个降低重心的理论和将浆轮用皮带传动,改变传动比,更省力一点罢了。

也是王况自己没去注意,他当初去长安所乘的官船,就是车船加风帆及摇浆相结合的,只不过是浆轮被包裹在船帮里,只在水面下露了出来而已,不然的话,他哪能一天的时间就从一个县到另一个县?唐时的县的辖区可比后世的县要大得多,几乎能顶后世的两个大,一个县与县之间的路程,通常都是要超过百里。

而大龙舟却不是最大的船,据李业嗣说,汉末的楼船就高达十余丈,也就是一百多尺,折合二十多米,仅仅一个高度,就不是大龙舟所能比的,最大的楼船,甚至能容纳三千多兵士。这让王况很是汗颜,还好,自己一直保持了谨慎行事的风格,不然等到人来了,自己得意洋洋的拿出图纸来,不给人笑掉大牙才怪。

都是后世的教育毒害太深啊,如果按容纳三千多兵士来算的话,起码是两千吨级别以上的船了。这让王况不禁想到了教科书里的许多“第一”,什么第一艘万吨轮船是在和谐朝才有了,却没几个人知道,早在民国中期,江南造船厂就造出了第一艘万吨油轮。

还有什么第一架飞机也是和谐朝才有,但真实情况是,早在和谐朝的前二十多年,马尾造船厂就已经能批量造水上轰炸机和水上教练机了。

除此而外,还有江南机器局也早在和谐朝建立的前十几年,就造出了柴油机和中国第一辆汽车。民国的几十年,其技术并不比西方各国落后多少,顶多也就是三五年的差距而已,反而是和谐朝的闭关锁国,造成了差距越来越大。

自然了,和谐朝的皇帝们为了彰显自己的“功劳”,肯定是要把历史的真相给藏起来的,不然的话哪里来的威信?

这天,被吊起兴趣的王况又拉了李业嗣要他讲讲楼船里面的布置和构造是怎样的,须江的造船匠人还要一个多月才能来,王况却是等不及了,想在近期内就将自己的改进方案给定下来。两人一个喜欢听,一个呢,正好逮住机会压王况一头,说的也是很详尽。

正聊得高兴呢,却见孙二风风火火的来了,看他脸色,恐怕又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果然孙二一见了王况就连连叫:“小东家,不好了,又有人中毒了。”

又有人中毒?王况一听就坐不住了,眼下正是建州升格的最关键时候,不能出半点马虎,或许,这么一个事件,就能将建州升格的希望给打到比十八层地狱还深去。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作为镇将的李业嗣也坐不住,就连同王况一起去客栈看个究竟,一边走一边听孙二说。

原来是昨日北门有个富商在富来订了一桌酒席宴请宾客,没曾想,今天中午那个富商就直嚷恶心,头晕想吐,去瞧了郎中,说是中毒了,富商的家人就找上了门来要讨说法。

来到客栈门口,就见已经围上了许多人,一个穿着华丽的婆娘正坐在地上,不依不饶的哭喊着,边上几个家人模样的人手里都拿着棍棒,看样子是随时想要动手的。

如果不是知道富来客栈有王况的一分,如果不是围观的民众满脸的不相信,恐怕这家人就要冲进去砸东西了,人命关天,他们才不会去考虑到王况如今已经是奉议郎,还有个当着县令的大舅子和走得很近的使君撑着腰。

看情况,这家人应该也是被逼急了,路上孙二就已经告诉了王况,这个富商可以算是家里的顶梁柱,如果他要有个三长两短,他那家等于就是垮了。

见到王况前来,那个婆娘坐在地上一把就扑了过来,也不顾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双手就抱住了王况的大腿:“小东家,您可得为奴做主啊。”

事情既然发生了,在没更进一步的了解情况之前,王况也只能是和颜悦色的安慰她:“你且起来,将事情经过详细说说。还有,如今人是否有碍?郎中怎么说的,都不妨说了出来,这里的街坊邻居都是见证人。”

那婆娘抽抽噎噎了好一会,这才道来:“昨日,家里来了客人,偏生家中的厨子他阿爹上山采山货摔伤了,便告了假回家照料,因此就在小东家您店里订了一桌酒席,昨夜吃得还好好的,但今日中午,奴的夫君说饿了,奴便将昨夜的剩菜热了给夫君食用,可谁曾想。。。。”

“热饭菜的时候,你可在旁?”听到这里,王况心里有了一点点的明悟。

“因着今儿一大早,夫君就将家人都遣了去帮着装卸货物,所以饭菜是奴亲手热的,没假手他人,热完后就直接端了给夫君食用,谁知夫君吃完了只不到半时辰就喊想吐,头晕了,如今人正在药堂里,幸亏送得及时,郎中给灌了金汁催吐,如今也是好些了,只是还没醒转。”这婆娘倒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没危险也是实话实说,估计也就是因为那富商没醒转来,没了主心骨,这才纠了家人前来讨要说法。

“你夫君平日里可有仇家?”王况正要问话,林明赶来了,他在人群外往里走的时候,就将妇人的话听了个明明白白,因此接口就问,自己大舅子的店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一听说就坐不住,又怕这家人闹事,就带了衙役赶了过来。

“奴的夫君平日里为人小心谨慎,从不肯得罪人的,倒是没听说在外和谁有结仇,也没听说有和谁有银钱货款相欠之事。还有,往日里若是有剩的饭菜,都是留给家中下人食用的,可今日那厨子还是没回,夫君又直嚷着饿得慌,奴就将那剩的饭菜给热了。”见到林明和衙役过来,妇人这时候才想起了,小东家可是官身,又有个当县令的大舅子,这下心里有点怕了,林明才问一句,她就马上知道林明想问的什么,小心翼翼的回答。

这话的意思就是已经排除了仇家下毒的可能了,那么原因就是出在饭菜身上,至于说是不是会有人想毒害这家的下人,结果在巧合之下,反而害了主人呢,这个可能性也很小,要想毒害某个人,总得是要针对此人的饭菜下毒吧,在饭菜没热之前,谁知道这饭菜是给人吃呢还是会倒掉?

林明听完后也觉得棘手,按律,既然涉及到了他的妹夫,他就该回避才是,这案子,他现在是没权过问了,连黄良也是不行,必须得是一个和王况没有直接利益关系的官员,比如说长孙煜来过问。

哪知道,王况听完后,却是转眼看了一眼围观的众人,问到:“谁家有昨日剩的饭菜的?要吃剩的,煮好后没动过筷子的不要。”

当下就有不少人应声说有,王况便让他们回去取了来,又让孙二去客栈里面搬出了个烧着火的泥炉,还拿了锅铲出来备用。

不多时,那些人家的剩饭菜都取了来了,本来富来客栈里也是有的,但为了避嫌,王况没用自己店里的。

取来的几份剩饭菜都是食用过剩下的,现在建安城里已经有了引水,那些个水井就被人用来存放饭菜了,这大夏天的,井中的温度低,放个一夜也不会有问题。

当着大家的面,王况将几份剩饭菜都热过了,然后随手就倒给了街上遛跶着的几条野狗吃,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三条野狗,两条吃了剩饭菜没事,但有一条老癞皮狗吃完后不一会就呜呜叫着躺倒在地,四肢乱蹬起来,状似痛苦至及。

围观的人群顿时便哗然起来,怎么这狗吃了剩饭菜就如此的痛苦,但其他两只却是好端端的无事?

那妇人见了也是大惊,看着那条老狗的痛苦模样,半天也是说不出话来。

“你家夫君吃菜蔬是不是不喜欢放蒜的?”说实话,王况在实验前,心里也是没多大把握,现在见收到效果,不禁暗舒了一口气,还是主角运势啊。

“回小东家话,奴一家人都不喜吃蒜的。昨日来订酒席的时候,特地交代过师傅说不要放蒜的。”

“那便是了,你们看,这一共有三条狗,为何两条狗吃了剩饭菜没事,但那条老狗就有事呢?这第一和体质有关,老狗年老体弱,抗不大住,而其他两条,身强体壮,可以抗得过去。

再有就是剩菜的问题了,如果说,煮好的菜蔬,没人去翻动的话,自然也是没事,但若是吃过了的,这筷子上自然就沾了人的唾液,人的唾液,其实也是有毒的,只不过是毒性小,一般情况下是无事,但是若一沾到饭菜里,过了一夜,这毒性就会扩大,这时候的饭菜,也就是有毒的了。”

这其实就是个亚硝酸盐中毒的问题,蔬菜里面本来就含硝酸盐和微量的亚硝酸盐,即便是新鲜的刚采摘下来的也不能幸免。人的唾液里有细菌,细菌沾到蔬菜上,能让蔬菜加速分解出亚硝酸盐来,如果量到一定的时候,就是危险的。

但王况不可能跟大家解释什么是细菌,只能用有毒来解释。至于说放不放蒜,那又是另一个说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