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启程》伴随着媚儿欣喜的尖叫声，随即一道旋风又飘回屋里，顿时，赵夕感到自己被一团“烈焰”包围。
“看呀，小夕夕，媚儿成人了！”媚儿乐得连双眸也成了弯月状。
“小夕夕...”赵夕闻言一呆，随即有些郁闷地将头转向一边低声道：“媚儿，别乱叫...还有，先把衣服穿上...”
“你干嘛不看媚儿啊...”媚儿见状，嘟着嘴道。
“看...看过了...”话一出口，赵夕立刻又是面红耳赤。
............最后，在赵夕的努力说服及满口保证下，媚儿这才答应穿上衣物。只是，赵夕那“臭烘烘”的随身衣物媚儿根本看不上眼，不得已，赵夕只得独自下山至最近的小镇里寻买适合媚儿的衣物。黄昏时分，赵夕带着一大包衣物返回洞内。在媚儿的精挑细选之下，片刻功夫，身着一件翠绿连衣锦纹长裙的媚儿便亭亭玉立般出现在了赵夕面前。
看着眼前焕然一新让人赏心悦目仙子般的媚儿，赵夕不由得睁大了双眼，同时感叹女人真是一种奇妙的生物，不论她是人或精灵，好像天生就对美的事物有种直觉感。
“媚儿，你穿上这长裙真是好看...”赵夕从心底发出赞叹。
“是吗？媚儿只是喜欢这个颜色...不过原来穿上衣服也不会那么难受，只是有些怪怪的...”站在水潭边对着自己的倒影看来看去不住晃动身形的媚儿闻言微微一笑。
“对了，媚儿，你的尾巴...”赵夕看着媚儿的背影，忽地一愣道。
“媚儿隐起来了，你看嘛...”媚儿边答边要用手将长裙掀起。
“不不不，不必了...”赵夕吓得慌忙连连摆手，有些脸红道。
又花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赵夕将自己所知一一告诉媚儿后，正色道：“媚儿，答应过你的事，我定会办到。只是，这一去，就不知要什么时日才会回来，而且世事无常，这人世间，并不如你想象般...你若要随，只怕...”
媚儿眨着眼，道：“媚儿不怕，如今媚儿已化形为人，就可以去人间感受做人的乐趣...媚儿这个心愿，已经期盼了好几百年...”
闻言，看着一脸期待中的媚儿，赵夕也不再回拒，只是静静点了点头。
夜深了，媚儿依旧坐在洞外石岩上，望着满天星辰，默然不语。赵夕缓步走来，站在一旁，看着如雕塑般的媚儿，赵夕张了张嘴，正想开口，不料媚儿的低语声，却先响起。
“好久好久了，当媚儿还是只精灵小狐整日只为饱食果腹忙碌的时候，就听说过这天上辰星的故事...媚儿一直觉得，若能化身为一颗辰星，那一定是好美好美的事...如今，媚儿依然在想，是不是那样，就能没有忧伤，没有烦恼，没有只为生存的忙碌...”
赵夕静静地听着，却不知如何回答媚儿这一番感叹，只能陪着媚儿，在漫天的星辰天穹下，默默而立。
星光下，媚儿的双眼，晶莹闪烁。
清晨，当第一声鸟鸣声传来时，一翠绿一紫黑两道身影便在山林间迅疾穿梭，不多会，两道身影便站在了雁**山山脚的官道旁。
“你确定就会经过这条官道吗？”媚儿眨着妖媚的眼瞳，问道。
“恩，按照之前得知的行程来推断，应该就是今日，除非...”赵夕仿佛想起了什么，眉头微微一皱。
两人伏在官道旁的茂密灌木丛里，静静而待。从上午至黄昏时分，这官道上，除了飞驰而过两骑送信的信差，便再无人影来往，更不用说皇室的大队人马了。
“难道，真的是...”赵夕心里一紧，起身望着北方官道的尽头，嘴里喃喃着。
“怎么了？”媚儿也随即起身，看着赵夕道。
“媚儿，走吧，咱们动身往北，一直到扬州府再说...”赵夕转头，冲着媚儿道。
言罢，两人身影一闪，悄然而没。
一路上，在媚儿的百般问询下，赵夕这才缓缓道出此行的目的。在听完赵夕的述说后，媚儿沉默不语，好半响，才低声道：“如果，玉儿姐姐，换成是媚儿，你也会这样做吗？”
“会！”赵夕闻言没有丝毫的迟疑，点头应道。
看着身旁一脸认真答复自己的赵夕，媚儿忽地心头一颤，随即嘴里低声喃喃着：“原来，被人挂牵的感觉，是这般的...”媚儿的眼瞳间，一丝奇异的光芒瞬闪而没。
夜幕渐渐降临，官道旁的一处偏僻旷野间，亮起了一簇篝火。冉冉升腾的柴火上，一大只正吱吱冒油的烤山鸡散发着扑鼻的香味。
“好香哦，已经可以吃了吗...”媚儿紧盯着火上的烤山鸡，不住咂嘴道。
“马上就好了，只是没有涂上蜂蜜和调料，味道恐怕不会太好...”赵夕呵呵一笑，不停翻转着插着烤山鸡的木条。
片刻之后，赵夕撕下一大块山鸡腿递给媚儿，媚儿一把抓住，便狼吞虎咽地啃咬了起来。那模样，和如今媚儿的脸蛋身姿比起，根本就是云泥之差。
有些好笑地瞧着媚儿大口进食的模样，赵夕摇摇头，也随手撕下一块鸡肉来。刚送到嘴边，忽地从一旁的林木间，响起了一阵“噼啪”枯枝断折声。
“谁在那！出来！”赵夕放下鸡肉，起身冲着漆黑的丛林间大声喝道。
又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夹杂着孩童的低泣声，三小两大五道身影出现在了赵夕和媚儿的眼前。
当看清这五道身影时，赵夕和媚儿都是一愣。
满身补丁破布拼凑起来的褴褛“衣衫”勉强遮身，不过称其为“衣衫”，不如称作“碎布条”更为恰当。蓬头垢面的容颜，枯瘦的四肢，加上惊恐无助的眼神，都表明，这是一群不知由何而来的难民。
“娘，我饿！”其中一个男童看见了那火上烧烤着的山鸡，冲着身旁一名满脸皱纹的中年妇人道。
中年妇人闻言慌忙捂住这男童的嘴，同时惊恐的望着篝火旁默然无语的赵夕，微微向后退着步子。
“对不起，对不起...打搅公子休息饭食了，我们这就走...”一旁枯瘦并一脸风霜的老人急声道着，并不住作揖打躬。
“且慢...”赵夕眉头微皱，道。
“公子，实在是对不起，我们真的不是有意冒犯，还望...”见赵夕二人不放自己走，那老人顿时慌了，几乎快要跪下求饶了。
“你们过来，我有事要问...”赵夕见状微微摇了摇头，道。
战战兢兢地踱了过来，那老人和中年妇人都是惊慌的看着站在面前的赵夕，不知赵夕究竟有何事。
看着步来的五人，赵夕并不开口，只是将火架上的烤山鸡熟练地分成了五份，然后将鸡块递到了三名孩童以及老人妇人面前，淡淡道：“吃吧...”
那三名孩童见状忙一把抢过鸡块，大口大口啃食了起来。而老人与中年妇人却是相互对视一眼，没有接过鸡块，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赵夕。
“别怕，吃吧...”赵夕又是淡淡一声。
闻言，那老人与中年妇人不再迟疑，接过鸡块，风卷残云般很快将鸡块啃食干净。
一旁的媚儿很是好奇地看着这些和自己分食烤山鸡的人，又回头看看赵夕，却见赵夕表情严肃。正想开口，一个稚嫩的女童声响起。
“姐姐，你真好看。”
媚儿闻言转头看去，原来是三个孩童中最大的那个女童，此刻正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的脸庞。
“是吗？媚儿好高兴呢...”媚儿嫣然一笑，随即用手轻轻拍了拍女童的小脑袋。
看到老人将鸡块吃完，赵夕这才沉声道：“这位老丈，能不能问问，你们从何而来，竟会落到如此境地...”
闻言，那老人长叹一声，回道：“公子，你有所不知。本来，我们一家六口，居住在离此六十里开外的徐家庄。庄子里，各家各户祥和相处，每户也均有几亩田地来种，日子过得倒也不愁温饱。哪知一年多前，庄外来了一群马贼，自称什么‘聚啸帮’，从此，这日子...”
顿了顿，老人又道：“一开始，说好一个季度每户人家缴纳二两银子。哪知越往后，这户头税越重。眼看庄里各户人家均拿不出这户头税了，庄里的执事去求，结果，一个大活人，生生被砍成了四、五块。而到了庄稼收获时节，那群马贼便来强抢强夺，不仅粮食，家禽，财物，连壮年男人，女人也抢，我儿子就是...”
一旁的中年妇人闻言，不由地低声啜泣了起来。
“我们一家子实在是活不下去了，这才连夜逃难于此。不然，只怕不被那‘聚啸帮’打死，也会饿死、累死...公子，我这实在是...”老人满是皱纹的枯瘦面庞上，两行浊泪缓缓而下。
“难道，官府也不管吗？”赵夕声音越发低沉。
“官府？有什么用？我们也曾去县衙里诉求过，结果呢...如今这世道，官贼相勾，官官相护...到头来，苦了的，还是我们这些百姓...”老人摇摇头，话语中满是凄凉。
赵夕闻言，长久地默不作声。
沉寂了好半响，赵夕看了看一旁紧盯着自己的媚儿和那三名瘦弱孩童，起身从身旁的包裹里取出一张银票，递到老人面前，沉声道：“这个，你拿着吧...”
老人疑惑的接来一瞧，顿时大惊失色，骇然道：“公子，这，这，不行，我们怎敢...”
“这一百两银票，你拿去，找个安稳的地方住下吧...在下还有点事，先行告辞。”赵夕淡淡道，随即将包裹拿上，冲着一旁的媚儿道：“媚儿，走了。”
媚儿闻言，乖乖地起身，便和赵夕一道，往北边行去。
看着手中的银票，老人双手不住地颤抖着，随即，想起了什么般，抬头冲着快要消失的两道身影颤声道：“公子，能否告知，你的名号...”
夜空中，飘来了赵夕依旧淡淡的语调。
“临安城，赵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