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不必去知!

海边,沙滩,浪花,一盏浮船。浮船上躺着一个白衣短发,倾城绝美的女子,就好像最娇艳的花,失去了光泽,但依旧有绝世的芳华,安静的躺在浮船上,双手合拢在一起,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让人觉得,她闭上眼之前,一定做了一个最瑰丽的梦,梦里,有那片沙滩,那片大海,那些本以为刻在了心里,却湮灭在风中的誓言,那些她知,一直知,而他却永不知的执着,一生热爱,付诸不悔。

她是许倾城,那个骄傲不死的许倾城,那个短发白衣的女孩,如此骄傲,要做那天下第一,终究还是赌了一个约定,输了这一生。可是,她不悔,便是重来一次,十次,万次,也不会后悔。

她就是那样的女子,不爱就冷漠,爱就疯狂。此生纵不能轰轰烈烈战一场,站在那星空下第一的位置,入主神位,那也要轰轰烈烈的爱一场,哪怕那个人根本就不在乎她,但那又怎样啊。她是许倾城,你不爱我,却不能阻止我爱你的许倾城。

三生小手用力的抓着浮船,不肯放手,他不敢相信他的母亲,就这么死掉了,死得无声无息,没人知道,这世上有这样一朵绝世的花,凋谢了。

“三生,放手吧。让你母亲走吧。”

许仲一好像一下子苍老了无数岁,声音沙哑,目光中有剧烈的痛,他早就知道自己女儿的骄傲,哪怕爱上了一个不会爱上她的男人,也是一样,执着不悔。许倾城,许你一世倾城,或许。在他当年为那稚嫩小女子取下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注定了这个结局。

只是可惜,她爱上了一个不爱他的男人。纵是许他一世倾城。想必他也不屑一顾吧。人世间的悲剧,莫过于此。

三生不说话。只是用力抓着浮船,眼中含着泪,却倔强的扬起头,“不。母亲,不会死。就算她真的死了,我也一定会把她救回来,上穷碧落下黄泉,不惜一切我也会把母亲带回来。”

许仲一目光顿时一凝。看了三生一眼,忽然大笑起来,笑中落泪,用力抱紧三生,“好三生。我的好三生。听你的,听你的。我可是许仲一啊,难道修炼了这么多年,连自己女儿都保护不了么!我不信啊!”

许仲一长啸一声,目光中闪过一丝执念,便是走遍诸天万界。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也要找到办法救回许倾城。三生都能这样想,他许仲一身为许倾城的父亲。难不成还会连三生这个小孩子都不如么!

许仲一衣袖一甩,一道神光落下,冰封浮船,那寒冰中的许倾城,似乎只是睡着了一般,“三生。我们走。”

……

林荒目光漠漠,面无表情的站在苦海之上,脚下是那艘飘**的船,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林荒的眼眸冰冷银白之中泛起点点的碎金之色,冷酷无情。呜咽的风呼呼而起,在船边打着旋。不忍离开。凄厉,悲伤,让人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林荒没有这样的感觉,但却有淡淡伤感,来得莫名,这样无谓的感伤,本应该一早就被抹去,但林荒却迟迟没有动念,只是任由这种伤感将他包围。

轻叹一声,林荒不再去多想,目光看向无边的苦海,面无表情,伸手一抓,未来剑呼啸而出,更加惊艳的剑光轰然而落,一剑分裂苦海,苦海中便出现一个惊天的漩涡,天崩地裂之中,林荒一步迈出,踏入那漩涡之中。

轰轰轰!

紫色的大地中,一道身影掠过山谷,是头黄鼠狼妖,此刻皮毛带血,脚下有些踉跄,不时吐血,爪子里紧紧握着一枚光滑如玉的石头。

“黄狼,你不要再逃了。逃不掉的,交出你在轮回谷中得到的造化,免了一死!”冰冷的声音从山谷的四面八方传来,似乎有无数道身影掠过,将那头黄鼠狼妖包围。

“交出来吧。你是保不住它的。现在消息已经走漏了出去,你逃到哪里,都只有被追杀的命。”

“废话少说。你们要的就是它。”

黄鼠狼妖有些不甘,但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再保住手中的宝物,冷笑一声,举起手中紧握的石头,“东西就在这里。我该给谁?”

“不用你操心。交出东西,便是了。”

“不错。把它交出来,你可以滚了!”

黄鼠狼妖一连的不甘心,奈何走投无路,也没有办法,叹息一声,有些不舍的松开手,不死心的再次输入神灵,想要催动手中的石头,刹那间光芒大盛。

黄鼠狼妖愣了一下,周围的生灵,目光全都变得贪婪起来,而黄鼠狼妖却是狂笑一声,“天无绝人之路!想不到竟然在此刻让我复苏了神物。你们这群家伙,全都给我去死吧!”

黄鼠狼妖狂笑起来,他没有想到这枚自从他得到后就一直找不到办法炼化的石头,竟然在此刻复苏了,那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简直是惊天动地,黄鼠狼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凭借这神物,轰杀一切,镇压八荒六合。

轰轰轰!

可怕的威压从黄鼠狼妖手中的石头传出,冷酷,浩瀚,仿佛无数轮大日同时爆发的力量,让人不敢直视,想要顶礼膜拜。

“好强的威压!果然不愧是轮回大圣留下的神物。出手,不要让他催动了神物!”

有生灵厉喝一声,招呼周围生灵一起出手,先灭杀了黄鼠狼妖再说,免得被黄鼠狼妖绝地翻盘。

黄鼠狼妖冷笑一声,心中大定,抓紧了石头,厉喝一声,“给我镇压!”

周围生灵顿时吓了一跳,感觉到那石头中可怕的伟力,连忙后退,不敢轻撄其锋。石头上空一道身影缓缓出现,浩瀚,伟大。青衣,赤脚,目光漠漠。双眸碎金光泽,冷酷无情。气息冲霄而起,直接撕裂了天空。

如此威势,当真是惊天动地,让人侧目。

黄鼠狼妖更是狂喜,没有想到这石头中竟然还能召唤出如此强大的存在,难道是神灵分身降世了么?

黄鼠狼妖心中激动,连忙想要催动那道身影,可是任凭他神力输入。意念驱使,拿到青衣赤脚的身影,依然冷漠不动。

“该死!难道要血祭才行么?”

黄鼠狼妖有些气急败坏,舌尖一咬,吐出一口鲜血,向着那道身影喷去。血光一现,那道身影终于有了动作,无声无息转过头,目光冰冷,只是一眼。黄鼠狼妖便寸寸燃烧起来,瞬间湮灭成灰。

这一下变故,所有生灵全都被吓住了。怎么也不敢相信黄鼠狼妖好不容易催动神物。召唤出那道身影,结果竟然被直接杀死了。

青衣赤脚的身影缓缓迈出一步,手中提着一柄惊世的神剑,摊开手掌,那枚石头呜鸣一声,落入了手掌之中,轻轻握紧,消失在掌心之中。

那道身影冷冷看了眼在场的生灵,“滚!”

一字吐出。刹那间天昏地暗,大地卷起了狂风。轰然如刀,所有生灵全都大口咳血。惊骇欲绝,被吹到了十万八千里外。

“是他!是林荒!”

有人认出了身影的身份,惊骇欲绝,不敢置信,有些不甘,但也不敢再靠近。青衣,赤脚,可不正是林荒。

林荒目光漠漠,低头看着掌心中正在缓缓被炼化的三生石,站在原地,没有离开,反手召唤出未来剑,伸手一指,未来之主呼啸而出,站在了林荒面前。此刻林荒与未来之主的气息如此相近,不分彼此,便是原天罡等人怕是一时间也无法轻易分辨出谁是林荒,谁是未来之主。

林荒目光冰冷,面无表情的打量未来之主几下,微微颌首,伸手一抓,未来之主厉喝一声,再次化作未来剑落入林荒的手中。

“恶身,没有进入未来之主。”

林荒低声喃喃,他现在已经确定自己斩掉了恶身,但是他的恶身不见了。没有被未来之主吸收,与原战等人的遭遇截然不同。林荒闭目思考一下,意念如珠,绽放智慧,刹那间似乎把握了诸天的轨迹,没有发现恶身的踪迹,或许真的是因为他来不及炼化,所以恶身已经被彻底湮灭了。

林荒沉默一下,知道这或许与那种神之法有关,与那情种有关,斩去了情种,也彻底粉碎了恶身。只是这样一来,林荒怕是再难知道自己这一次,究竟是如何逆转翻盘,反杀了轮回大圣,赢得这一局。

心中沉吟一下,林荒忽然伸出手,不带半点烟火气,但却洞穿虚空,穷尽四海,一头如山岳般大小的龟妖在无妄海中静静游**,忽然落入一个手掌之中,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立刻穿越数百万里路,出现在林荒脚下。

龟妖吓得不轻,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了眼林荒,知道此人绝对不是自己能够抗衡的,否则也不可能没有半点反抗力,就被抓了过来。若是让他知道,此地与他所在的无妄海相隔了数百万里路,怕是会直接吓昏过去。

这样的手段,简直是一般的大圣都不敢想象的神通了。

龟妖瑟瑟发抖,不知道林荒要如何处置他,做稽讨好谄媚,但没等他开口,林荒目光漠漠,伸手一指,龟妖顿时寸寸湮灭,魂飞魄散,只剩下一个满布纹理的龟壳,落在地上。

这头龟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招惹到了林荒,竟然就这样无声无息,连求饶的话都来不及说上一句,就死在了林荒手中。

林荒目光漠漠,似乎没有为残杀无辜而有半点动容,斩去了恶身,此刻的他似乎已经彻底失去了有情众生的一切情感起伏,冷酷无情,就好像石头一般。

至于抓了这龟妖,又随手灭杀,林荒毫不在意,他只是看着那个落在地上的龟壳,他心中觉得需要这龟壳,便直接抓了龟妖,杀龟取壳,仿佛天经地义一般。

林荒面无表情,看着那龟壳,伸手一指,一点火落在那龟壳上,瞬间烧了起来,这是占卜之术中的一种,烧龟甲,可以从烧过后的龟甲纹理中,洞彻天机。

林荒并不擅长此术,不过他修为已经学究天人,此刻斩却恶身之后,更是一举一动,似乎都与大道休戚相关,蕴含道韵,随意施为,也可以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了。

神,本就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存在。

龟壳被火烤制,立刻发出啵啵的声音,那是龟甲被火烧得龟裂的声音,这龟妖修为也算不弱,背负的龟壳也是一向自负万法不侵,万劫不磨,但哪里挡得住林荒这一点火。

山岭之中,龟壳被烧制的声音,清脆带着冷酷,啵啵响起,林荒面无表情,静静看着那一点跳跃的火,火熄灭后,那龟壳上的纹理可以让林荒知道在那无尽轮回之中,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便是恶身的下落,应该也有所显示。

火焰终于熄灭了。林荒青衣赤脚,背负双手,抬起头,看着天空,迟迟没有低头去看那龟甲,彻底冷酷无情的林荒,此刻竟然有些迟疑,他忽然,不想知道那答案了。

沉默一下,林荒脚下一步迈出,步步生莲,拔地而起,至始至终,都没有去看那龟甲,他心之所至,抓来龟妖,杀龟取壳,要烧了龟甲,来一卜己身。但结果出来,他又不想知道了。

“此刻,无需再多想其他。我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只剩下最后一段成神路,不问前尘,不管来世,此刻,我欲成神。仅此而已。有些事,此刻,我不必去知!”

林荒声音轻轻,随风飘**,此刻的他只带熔炼了三生石,将九种神物彻底熔炼在一起,便能彻底渡过最后一变,再无任何桎梏,他不想,不愿,再去看那结果,知那答案。有些事,走到了这里,不必去知。

“哎。”

一声低低的轻叹,一只金色的乌鸦忽然落下,站在那龟甲面前,一条蛇卷着一颗菩提子从山岭中钻出来冷冷看着那龟甲,与那金色的乌鸦彼此对视一眼,各自散开。(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