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道声音毫无征兆。

即便这种情况,陈望已经见识过不知道多少次。

但此刻,还是忍不住眼角一跳。

不是。

金鳞蛊是不是想太多了?

宁柔又不是不知道苏清影的存在。

甚至彼此间,比起苏灵溪还要熟稔不少。

尤其是张家覆灭的那段时间,江岸集团和宁家相互合作,接手张家财产,两人见面次数极多。

“不会……”

陈望脸色古怪。

心里忽然冒出个大胆的念头。

那家伙不会以为,自己是金屋藏娇吧?

要不然也不至于跑来跟自己邀功,语气里那股得意,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你小子怎么个意思?”

“提上裤子不认人了是吧?”

见陈望那边半天没有反应。

金鳞蛊只觉得一股无名怒火直起,羽翅一振,瞬息间便出现在了陈望身外。

双手抱着胸口,目光冷冷的瞪了过去。

提上裤子不认人?

听到这几个字。

陈望嘴角狠狠一抽。

什么跟什么,这狗东西人不大,思想还挺肮脏。

“吃饭可以。”

“但有一点我得澄清下。”

眼看这其中的误会越来越大,陈望一脸无语的摇了摇头。

“澄清个屁。”

金鳞蛊斜瞥了他一眼。

“当我是瞎子呢,刚才那女人进了你的房间,本神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

陈望眉头一皱。

这狗东西不会那么离谱吧,跑去偷看别人约会?

“滚蛋,当本神什么人,请我看我都懒得看。”

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金鳞蛊难得老脸一红。

到了它这个层次。

坐看沧海桑田。

又岂会被情情爱爱所困。

何况,人类男女之间那点事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找只同类母金鳞蛊,说不定还能让它有那么一点点的心动。

“咳咳……”

见它一脸不屑的样子。

陈望差点咳得没喘过气来。

这家伙说得也太直白了。

“不是,我是说,刚才那个女人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哪样?”

金鳞蛊抱着胸口,啧啧冷笑。

“她是我未婚妻。”

“你小子满嘴跑火车,你就扯淡吧,她要是你未婚妻,灵溪丫头呢?”

“也是未婚妻。”

“?”

见他堂而皇之的说出这句话。

金鳞蛊一下愣住。

目光死死盯着陈望,试图从那张脸上看出点端倪和破绽来。

但那双能够堪破虚妄的真眼。

这次却失败了。

陈望情绪平稳,没有半点伪装的痕迹。

“她俩长得很像。”

犹豫了下,金鳞蛊才再次开口。

“对,灵溪和清影是姐妹。”

“孪生!”

陈望点了点头。

这些事,金鳞蛊迟早都会知道。

而且在它面前隐瞒,根本不可能逃得过它的眼睛。

“……”

这一次,它沉默了。

难怪它之前就从苏清影的眉眼间,看出了一点苏灵溪的影子。

其实那个时候,它也有所猜测。

只不过没敢相信罢了。

但如今得到了证实,却不得不信。

只是,还是那句老话,凭什么?

金鳞蛊实在想不明白。

要只是宁柔、柳霏或者方曦也就算了。

她们虽然也都个个姿色出众。

但毕竟是普通人。

而苏清影、苏灵溪姐妹不同。

一个身具玲珑之气、一个身居冰髓灵气。

天生灵体啊。

万里无一。

绝对算得上是上天的宠儿。

只要踏入修行,速度难以想象。

而找到合适的修行功法的话,修行进展更是会令人咋舌。、

要是放到修行界。

那些隐世大宗,怕是都要打破头。

就算是那些老不死,估计也要不惜拉下老脸,试图将她们收入门下。

即便是他们。

都不敢妄想全都收为徒弟吧。

但就是这样两个天之娇女。

却都是陈望的未婚妻?

凭什么?

凭什么?

金鳞蛊咬牙切齿。

它想不明白。

而此刻俯身靠在阳台栏杆上的陈望,也有点懵了。

怎么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杀气呢?

四下扫了一眼。

最终落在了金鳞蛊身上。

小玩意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嘎嘣嘎嘣的响,脸色阴沉如水,看样子似乎想打人。

“那个……”

见此情形。

陈望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半步。

回忆了下。

自己刚才那番话,好像确实挺招恨的。

不过,你一头虫蛊,这么大反应干啥?

眼看它这副模样,担心它会受不了爆发,而殃及池鱼的陈望,迟疑了下,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在它眼前晃了晃。

“干啥?”

回过神来的金鳞蛊。

还是越想越气。

当然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没事,不是说要请吃大餐吗,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之前去过一家不错的私房菜馆,估计合你的口味,问你要不要试一下?”

“不吃!”

“气都气饱了。”

金鳞蛊咬牙道。

说话间,身后那一对透明羽翅一振,身形凭空消失。

只有一道声音在耳边传来。

“本神困了,要睡觉,别打搅我。”

“得……”

见状,陈望摇头一笑。

这小东西气性还挺大。

“对了,它刚才好像说宁柔来了。”

陈望也没理会。

虽然看似小孩子心性,但金鳞蛊可是一头活了无数年的老怪物。

乖张、凶戾,才是它的本性。

尤其是前几日柳家那一幕。

更是让陈望对它始终抱有一丝戒心。

万一哪天惹得不高兴了。

一巴掌拍下来。

别说他承受不住,整个清风小筑估计都得夷为平地。

顺着它的心意就好。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惹不起还躲不起?

想到这,陈望转身回到房间,从柜子里找出一套干净衣服换上。

睡了虽然才六七个小时。

但对他而言已经足够。

眼下浑身清爽,再没有之前如堕混沌的昏沉感。

沿着楼梯一路朝楼下走去。

只是。

走到练功房大门外时,朝里看了一眼,却是空空****,哪有宁柔的影子。

下意识的。

他又回头朝客厅那边扫了一眼。

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客厅里也是空无一人。

陈望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往常无论自己在与不在。

宁柔每次过来,都会自觉修行,极为自律用功。

“要不……”

一拍额头。

他突然想到了个法子。

心神一动,刹那间,一道无形的神念自泥丸宫出,一分为二,二分为四。

犹如一道道透明晶线。

慢慢朝四周笼罩而去。

从分神术入门后,这还是陈望头一次施展。

此刻,感受着清风小筑中的景色,以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出现在视线中,他只觉得无比惊叹。

就像……

驾驭着一架无人机。

从低空眺望,再转为高空俯瞰。

住进来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视角去观察。

更为惊人的是。

随着一缕缕神念扫过。

虚空之中,就如被打破沉寂的湖面,一道道无形的波纹浮现。

小楼、古亭、石柱、草木。

呈现出的波动极为微弱,几乎无法捕捉。

但活物传递出的波动,却是极为惊人。

“那片兰花下竟然有个蚂蚁巢穴,难怪花枝总是蔫蔫的。”

“那是……石龙子?”

“麻雀筑的巢……咦,还有两只幼鸟。”

眼下的他,兴致冲冲的欣赏着这一切。

让陈望没料到的是,院子里看似平静的花草之间,竟然藏着不少小动物。

只不过它们大都是昼伏夜出,加上警惕性又强,平时根本见不到。

尤其是墙角几块乱石,搭起的阴影里。

一条四脚蛇样的奇异动物,闭着眼睛,仿佛陷入了沉眠。

赫然是头石龙子。

以前他在山上经常见到,但在中海还是第一次。

小家伙估计也没想到。

此刻一道目光正好奇的打量着自己。

神念划过,陈望继续催动着一缕缕神念朝着院子更深处扫去。

只是……

当他掠过古亭边那株参天古树时。

原本平静的虚空中,忽然掀起一阵惊涛骇浪,将他的神念隔绝在外。

见此情形,陈望眉头不禁一皱。

不过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他这点神念之力,在金鳞蛊面前根本不够看,这是触及到了它的领域。

好在。

小家伙刀子嘴豆腐心。

要知道,世间万物,都有着强烈的领地意识,贸然闯入他人的领域,差不多就等同于生死之争。

尤其是这等天生灵物。

对此更是在意。

而且,神念之争最是凶险,真要挑衅到它,以金鳞蛊的实力,展开识海的话,足以将陈望的泥丸宫瞬间摧毁。

到时候,神识、神念失去掌控,反噬自身。

重则爆体而亡。

轻点的话,失去意识,而成为一个浑浑噩噩的傻子。

想通这一点,陈望立刻催动神念,绕过树冠阴影的范畴,小楼、客厅、厨房,都没有宁柔的身影。

直到那股神念,穿过中庭,抵达后院上空时。

他一下就察觉到了一股惊人的波动。

气息极为熟悉。

“好磅礴的意念?!”

神念笼罩,此刻的他,仿佛凌空横渡,身处半空,俯瞰着竹林下那道身影。

顾不上思索太多。

陈望只是诧异的盯着宁柔。

此刻她身上那股波动,几乎与分神功入门的自己相差无几。

“怎么会这样?”

越看越是心惊,陈望干脆收回神念之力,转而亲自赶到后院。

不过,宁柔明显是在练功关头。

他并未出身惊扰。

而是慢慢等待着她结束修行。

一直差不多半个钟头后。

盘膝坐在地上的她,终于缓缓睁开了眼,轻轻吐了一口浊气,浑身气血汹涌,一缕真气弥漫,显然是刚刚行气走完一个大周天。

“叩关通窍,劲如明动,这是越龙门的征兆啊。”

目光落在宁柔身上。

陈望低声喃喃,神色间难掩惊叹。

要知道,他虽然闭关了几天,但短短几天,就将意念凝练到这种层次。

不是遇到了特别大的机缘。

根本不可能做到。

而且,之前他曾推断过,按照宁柔的修行进展,至少也得半年左右。

到时候水到渠成,一举推入明劲。

但……

眼下她四肢百脉中传出的动静。

分明就是已经入门。

这几天,或者说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陈望实在无法想象。

“咦,先生,你来了!”

感受着自身变化,宁柔眸子清亮,神色间难掩激动。

正犹豫着是继续修行。

还是问问先生或者金鳞蛊大人,眼下自己的情形时。

眼角余光忽然瞥到前方一道人影晃过。

下意识抬头。

然后那双清亮的眸子更是璀璨,流光溢彩,一脸雀跃的欢呼道。

“来了有一会了。”

陈望点点头。

也没拐弯抹角,直接将心中疑惑给问了出来。

“是金鳞蛊大人。”

“它说我这样修炼效率太低,于是,替我开辟了识海!”

“开辟识海?!”

陈望瞳孔瞬间放大。

他想了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点。

而且,他本以为对金鳞蛊的实力推断已经足够高了,但眼下……宁柔一句话,地位不由再次拔高。

挥手之间,一蹴而就。

那可是人体九秘之一。

这个难度,完全不弱于抬手之间,让一个普通人凝聚真气,踏入武道。

甚至更难。

“是啊,金鳞蛊大人是这么跟我说的。”

见陈望表现的如此震撼,宁柔还有些错愕。

毕竟,她之前都没见到金鳞蛊大人有什么惊人之举。

似乎就是抬了抬手。

识海便被开启。

“我看看。”

陈望眉头一皱,抿着嘴唇,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说话间,整个人纵身一步掠出。

宁柔还未反应过来,身前便多了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先别动。”

陈望并指如剑,轻轻落在宁柔光洁的额头上。

后者身形一下停住。

怪怪的站在原地,只是咬着嘴唇,偷偷看向身前的先生。

她都记不清,有多久没有离先生这么近过了。

从她的角度里,虽然只是看见一张侧脸,但棱角分明,下巴线条更是匀称修长,给人一种温和如玉,又难掩锋芒的感觉。

鼻梁高挺,身上清清爽爽。

离得如此之近。

她甚至能够闻到他身上那股独属于他的气息。

以及胸膛下有力的跳动声。

让她有种忍不住想要靠过去的冲动。

陈望并不知道她此刻心中所想。

此刻,他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了探测之中。

一缕微弱的真气。

顺着手指,渡入宁柔经脉中。

速度并不快,但方向目的极为明显。

直奔泥丸宫而去!

不曾越过龙门的寻常人,就如泥丸宫的表面意思一般,如同被迷雾笼罩,黯淡无光,毫无灵性。

但此刻,当那缕真气,游走过一道道脉络,出现在泥丸宫外的一刻。

陈望却是察觉到,一股磅礴惊人的意念扑面而来。

泥丸宫,流光溢彩,就如一轮烈日高悬。

和寻常人的截然不同。

“果然开启了!”

看到这一幕,陈望眼睛一下瞪大。

金鳞蛊竟然能够强行为人开辟识海。

这等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先生?”

“是不是我修行的不对呀?”

不知道多久后。

他才恍然从失神中惊醒过来。

低头看去,恰好迎上宁柔那张精致白皙,却满是忐忑的小脸。

“没有……”

陈望知道她是心里没底。

摇头淡淡一笑。

“对你而言,这也算是碰到了一桩天大的机缘了。”

何止是天大。

至少踏入武道界这么久以来。

他还从未听过,有人能够强行开辟识海。

“那先生……我修行没出错吧?”

宁柔眨了眨眼睛,再度问道。

“放心,而今你也是我辈中人了。”

“什么意思?”

“就是恭喜你,正式越过了第一道龙门,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武者!”

看着她的呆萌模样,陈望忍不住摇头一笑。

“啊!”

“我……我是武者了?”

宁柔眸子一下瞪大,一脸的不敢置信。

曾经,她以为武者距离自己遥远无比。

毕竟爷爷那一辈的宁家老辈,没有一人跨过门槛。

甚至好长一段时间里。

中海武道界都被张家把控着。

就因为,张家出了一个张龙虎,而他就是明劲武者。

这是爷爷憧憬了无数次,但蹉跎大半生,都不曾踏入的领域。

所以她哪里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跨过来了。

会不会太过简单儿戏?

“怎么,我的话你都不信?”

见她愣在原地,目光里既有期待,又透着难以言喻的一抹紧张。

陈望忍不住伸手敲了下她的小脑袋。

“没……没有。”

宁柔下意识摇头。

但马上,她又反应过来。

先生竟然对自己做了如此亲密的动作。

这样的小动作,甚至比自己成为武者,更让她惊喜。

陈望并未察觉到她的异样,只是心生感慨,机缘这东西实在可遇不可求。

本以为宁河图会是第一个踏入此境的人。

毕竟,这么多年的韬光养晦,会厚积薄发,一举破关成功。

没想到,反倒是宁柔后来居上。

只能说世事无常。

另外,她的运气实在不错。

金鳞蛊那家伙,可不是好糊弄的,就算是他,也是连蒙带骗,才好不容易搞来一门顶尖功法。

宁柔倒好,懵懵懂懂的,竟然让它愿意主动出手。

而有其一的话。

会不会有其二其三?

陈望已经在琢磨着,要不要把苏清影和苏灵溪姐妹接过来住一段时间。

到时候把金鳞蛊哄高兴了。

说不定大手一挥,直接让她们省去数年修行之功,一步踏入肉身秘境!

“先生,我想去打个电话,告诉爷爷这个好消息。”

他还在胡思乱想时,宁柔忽然说道。

“打什么电话,这个时候回家,出现在宁老爷子面前,效果说不定更好。”

陈望打趣道。

“不一鼓作气稳固境界吗?”

宁柔仰起小脸,目光里透着几分疑惑。

“修行也不在这一时。”

“去吧,我相信宁老爷子等这一天很久了!”

陈望摆摆手。

识海都已经开辟,纵然耽误几日,境界也不至于跌落。

从认识宁河图的那天起。

就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坚韧不拔的决心。

还有一股浓浓的遗憾。

宁家百十年,都不曾出过一位武者的遗憾。

如今,宁柔做到了,想必他很愿意听到这样的消息。

“好。”

“那先生,我先回去了!”

宁柔也想尽快让爷爷、父亲、七叔祖,以及宁家众人知晓。

起身就要往前院走去。

只是。

刚小跑了几步。

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嫣然回眸,指着石桌上的食盒。

“先生,那是给你做的爱……做的简餐,记得趁热吃。”

“我明天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