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

饶是陈望脸皮厚过城墙。

这念头一起,也禁不住老脸一红。

姜仙子是风华绝代,气质如九天仙女。

但能够与风火两个老鬼站在一起,想来至少也得六七十了。

按辈分算,估计都能做他祖奶奶了。

这哪行?

师娘就已经是极限了。

“你小子……想的挺多啊。”

摇摇头,驱散脑海里的杂念,刚一回神,就看到肩膀上传来一道鄙夷的目光。

金鳞蛊一脸冷笑的道。

“?”

陈望则是心头一惊。

这小玩意真有看出人心的本事?

“哼,本神活了无数个岁月,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不是白活了?”

听到这话。

陈望顿时陷入沉默。

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这家伙。

想想也是,从刚才那三位至强者的对话就能窥见一二。

说到九转蛊师时。

语气平静,不见半点波动。

但提及蛊神二字,却是根本掩饰不住凝重之色。

人终究是人。

除非打破极限入绝巅,亦或是渡过神魂秘境,能够堪破生死玄关,放能一窥另一方世界吧。

“没白活……刚才也不见你出来?”

陈望暗暗吐槽了一句。

三位至强者齐齐出现的那一刻。

这家伙直接敛气匿形,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在倒是吹起来了。

“本神只是不想……让生灵涂炭。”

听到这话,金鳞蛊脸上竟是难得的浮现出一抹面红耳赤感,强行解释道。

但不说还好。

一说更是挂不住。

有些恼羞成怒的摆了摆手。

“算了,跟你也解释不明白,你一个凡人,哪里懂得本神的心思。”

呵呵——

对此,陈望也懒得戳破,只是无声的冷哼了一句。

随即目光望向身后。

“他们怎么处置?”

毕竟是南疆中人,也算是它的信徒门下。

他还真不好就擅自杀了。

打狗也得看主人的嘛。

但让陈望没想到的是,金鳞蛊看都没看三人一眼,只是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

“随便。”

陈望挑了挑眉头,“来真的?”

“你觉得本神会在意几只蝼蚁的生死?”

“唔……好像有道理。”

既然如此。

那就好处置了。

目光瞥过地上两人,被他以银针刺入脑后风池穴中。

三十六处死穴,可不是开玩笑的。

眼下耽误了这么久,就是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

胡羊和蒙鲁必死无疑。

就是可惜了后者。

多好一个炼体的胚子。

可惜跟错了人,生错了地方,若是拜入武道宗门,未必不能走出一条肉身成道的路子来。

不过……

这念头在陈望心里也只是一闪而逝。

在一个脑生反骨的人身上,再好的天赋也无用。

至于白三娘,陈望审视的看了她一眼。

如今的她,哪还有之前的妖柔妩媚、风情万种?

盘膝坐在地上,胸口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看之让人触目惊心,浑身气息孱弱,面如白纸,嘴唇间殷殷点点,尽是被咬破后渗出的血水。

虽然在极力掩饰。

但眼睛骗不了人。

那双不再澄澈的瞳孔,因为无法承受剧痛,变得血红,甚至透着几分扭曲感。

最关键的是。

从她身上,陈望几乎完全感应不到本命蛊存在的气息。

不是胡羊和蒙鲁那种。

被强行隔绝。

而是彻底死亡。

为了替她挡下金鳞蛊随手一击的最后余力,她的本命情蛊拼死护在了她的心脉之前。

然后……

浑身一寸寸裂开。

就像是一只刚刚出炉的瓷器,被人生生浇下了一盆刺骨的冰水。

裂纹密布,死气弥漫。

蛊师和本命蛊之间,性命相通,人死蛊亡,本命蛊死,蛊师虽然不会跟着死去,但也会因此遭受剧烈的反噬。

白三娘原本就身受重伤。

而今本命蛊之死。

无疑是让她雪上加霜。

眼下的她,就算侥幸留下一条命,这辈子也差不多到头了。

不是谁都能够,融合两次本命蛊。

而且纵然她做到了。

丢弃圣女之位,从天堂堕入地狱,光是那种巨大的反差她就忍受不住。

更何况,这些年里白三娘树敌无数。

多少人都等着她死。

只不过碍于千山蛊门圣女的身份威势。

那些人不敢妄动罢了。

但她一失势,那些人瞬间就会露出獠牙,将她撕得粉碎。

想要重回巅峰。

难如登天。

白三娘应该也是察觉到了这点。

脸色间满是苦楚。

这一次下山入世,本应该是她刷新资历和威望所用。

没想到……最终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你来干什么?”

“看本圣女的笑话?”

听着身外那道由远及近,最终在自己身前停下的脚步声。

白三娘睁开眼。

只是这样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

却让她忍不住秀眉微蹙。

眼里闪过一丝压抑的痛苦。

之前那一鞭,看似一般,但却是蛊神亲自打下。

浓郁的雾气浸入骨髓,鞭笞神魂,换个人来早就死去。

而即便是她,也是靠着本命情蛊以命换命。

否则……这会她哪还有机会坐在这里说话。

看着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映入视线,白三娘脸色更是不善。

就是这个家伙。

不但骗过了自己。

更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蒙骗了蛊神大人。

“不不不……”

陈望摇头一笑。

“大姐,这你纯粹是想多了,我来是想问你几句话,当然,你想答就答,真不想说,我也不会逼问什么。”

大……大姐?

听到这个称呼。

白三娘瞳孔一下放大。

一脸的不能接受。

她虽然豢养面首无数,在苗疆被无数人视为女魔头,但怎么说,她而今年也不过二十三四岁。

“我十七,你呢?”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念头。

陈望淡淡一笑。

一双深邃的眸子里笑意温和,不见半点杀机,但这句话落到白三娘耳里,却如同一把深深戳进心窝子里的长刀。

十……十七?!

怎么可能!

白三娘一脸见了鬼的神情。

她自小就展现出极强的天赋,四五岁时,便自行融合了本命蛊,踏入修行之途。

那时,她被整个寨子视为蛊苗。

不惜代价请来蛊师教导。

而她也不负众望。

短短几年时间里便声名鹊起。

十二岁时,就已经名扬苗疆十万大山。

之后,更是拜入千山蛊门,十五岁就夺得了圣女之位。

白三娘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天才。

因为她就是其中之一。

二十三四岁的三转巅峰蛊师。

只隔着一层窗户纸,随时都会踏入四转。

这等天赋,就算放眼偌大的苗疆,也没几个人能够超越她。

但……

眼前这个悄无声息间瞬杀胡羊和蒙鲁。

借助情蛊都无法察觉到他丝毫气息,实力远远胜过自己的家伙。

竟然才十七岁?

她要是天才,那他算什么?

妖孽!

不,绝不可能!

白三娘眼神一冷,死死盯着夜色下的陈望。

谈笑之间,掌控一切。

这种心性手段,怎么可能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做得出来的事情?

更何况,眼睛瞒不了人。

那样一双深邃沧桑的眼睛,说他是返老还童的老不死都不为过。

“呵……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自以为看穿了陈望那点小手段的白三娘一声冷笑。

“成语用的不错。”

陈望耸了耸肩膀,一笑置之。

这女人自以为聪明过人,实际上也就那么回事。

“你想问什么。”

白三娘眼神渐冷,不露声色的扫过他左肩之上。

蛊神大人正慵懒随意的躺在那里。

让她说不出的心痛。

她可是苗人啊。

蛊神大人最为忠诚的信徒。

如今却附身在了一个外人身上。

“两件事。”

陈望自动过滤了她眼神里的仇视之色。

这玩意人之常情。

毕竟生死仇人。

怎么会给对方好脸色?

“第一,你们来中海,可是为了金蚕蛊?”

“第二,关于苗疆的修行之道,我倒是挺有兴趣。”

伸出两根手指,陈望淡淡的问道。

只是……

这两个问题一出。

原本都好不容易压下内心情绪,打算无论如何,绝不会跟他废话的白三娘,脸色一下难看起来。

金蚕蛊!

他知道金蚕蛊的存在。

甚至早就猜到了他们此行来的目的。

这小子果然城府深厚。

“是又如何?”

白三娘咬着嘴唇,冷冷吐出几个字。

果然!

一看她的反应,陈望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不能如何啊。”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目的恐怕是达不到了。”

陈望摊了摊手,嘴角微微扬起。

“什……什么意思?”

感受着他脸上的哂笑,不知道为何,白三娘心头一阵莫名的慌乱。

“你猜!”

陈望咧嘴一笑。

一副前奏无比的表情。

“你……”

白三娘脸色一变,胸口起伏不定。

一身衣料本就少之又少。

只能堪堪遮掩身材。

加上刚才蛊神随手一击,一鞭子将她从半空抽落,衣服撕破了好几处。

此刻因为气急,胸口起伏,更是春光乍泄。

“回答我第二个问题,自然会告诉你答案,如何?”

面对那具**动人的身体。

陈望却仿若未见。

倒不是不心动,白三娘虽然是苗疆女子,但她绝对是见过的女人中身材最为野性火爆的一个。

她很懂得,如何展露自己的身材。

更知道男人的心理。

但陈望更清楚,越是漂亮的花越有毒。

何况,眼前这位可不是什么寻常女人,千山蛊门的圣女,绝不是一个随意就能上去的位置。

没点手段。

怎么能在无数的竞争者中独流而上?

“……好!”

犹豫了好一会。

迎着陈望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

白三娘纵然有着再多不甘,也只能咬牙答应下来。

眼下的她,唯一的依仗就是自己的身子。

没想到,这个自称才十七岁的少年,竟然能够做到丝毫不为之所动。

这份隐忍……实在可怕!

要知道他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别说一个活色生香、千娇百媚的女人,多少人在这个年纪里,看到一张图片都会冲动。

而白三娘对自己的身体,更是有着绝对的自信。

纵然失去了情蛊的魅惑气息。

一颦一笑,扶摇之间,几个男人能够承受得住她的**?

“说吧。”

陈望对她神色间一闪而逝的不甘视而不见。

只是淡淡道。

“自蛊神传道,蛊师修行之法既定。”

“从一至九转。”

“若是按照你们古武者的境界划分,应该是一转对应明劲、二到三转对应暗劲、四到五转对应化劲、六到七转对应丹劲、八转罡劲、九转宗师!”

虽然极度不愿。

很快,白三娘如水般的声音还是传出。

“九转之上?”

陈望眼神里光泽流转。

这倒是他不曾想到的东西。

原本还以为,苗疆蛊师的修行法,超脱了武道六境,如今看来,蛊师之路,同样也停留在了宗师层次。

就像……

有一双无形的手。

将宗师之上的路给磨灭了一样。

“不清楚……”

白三娘轻轻摇头。

“你不是千山蛊门的圣女么,连这点都不知道?”

“你当圣女是什么?”

听出陈望这句话的怀疑,白三娘竟是罕见的自嘲一笑,眼里闪过一抹苦涩。

对外人而言。

圣女高高在上。

仅次于门主以及长老。

但实际上呢,一门圣女不过是玩物罢了。

这些年里,只要被宗门里哪位大人物看上,一句话她就得老老实实去侍寝。

还不敢有半点埋怨。

也就是门中的那些底层弟子,把她奉为女神。

其中冷暖辛酸,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九转大蛊师。

在苗疆十万大山,就已经犹如神明。

所到之处,众生皆跪。

再往上,不说接触,她听都不曾听过。

“……”

感受着她语气里的幽怨,以及一抹隐藏极深的痛苦,陈望沉默了。

他大概能猜到。

不过这些放到明面上也没什么意义。

反而只会将愈合的伤口再一次扯开,然后撒盐。

“我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

“你是不是该履行承诺了?”

白三娘深吸了口气,压下脑海里翻涌的思绪。

那些回忆,每一次想起,就像是刀子在心头一遍遍刺过。

目光里的痛楚渐渐敛去。

转而被一丝期待之色替代。

此行中海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金蚕蛊的下落。

如今……

胡羊和蒙鲁尽死。

她又违背门规,擅自施展禁术蛊咒引神术,最后还功亏一篑。

这么大的过错。

她根本承受不住。

但要是能带着金蚕蛊的下落回到千山蛊门。

或许……还有一线挽救的机会。

不过,看着白三娘的眼睛。

陈望只是冷然摇头。

“数月前就死了。”

“死……死了?”

白三娘心里咯噔一下,脑海深处恍若有一道雷鸣响彻。

整个人一阵晃动。

差点没能承受住而昏死过去。

被门主视为千山蛊门接下来百十年希望的金蚕蛊,竟然死了!

这怎么可能!

“不,你肯定在骗我。”

白三娘目光空洞无神,不断重复着,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

一咬牙,目光里浮现出一抹决然。

猛地跪了下去。

双手交缠,做了一个极为诡异的手势。

“请……蛊神大人定夺。”

“别想了。”

躺在陈望左肩上的金色虫蛊,懒洋洋的嗤声一笑。

“这小子没骗你。”

“不……不会的,蛊神大人,您是不是看错了?”

听到这个答案,白三娘更是如遭雷击。

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要是连金蚕蛊也死了,她回去必死无疑。

“你在质疑本神?”

原本一脸慵懒的金鳞蛊,眸光微微一凛。

刹那间,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怖压力轰然笼罩。

“不……不敢。”

白三娘匍匐在地上,只觉得都要被身外那股无形的压力碾成一滩肉泥。

剧痛席卷。

胸口下那道好不容易止住的伤口里,猩红的血水再一次渗出。

让她本就苍白的脸庞,一时间更是犹如金纸一般。

跪伏在地,颤栗不止的连声说道。

蛊神的威严谁敢质疑?

“本神降临时,便已经扫视过整个城里,除了你们身上三头小玩意,并无虫蛊的气息存在。”

“至于你说的金蚕蛊。”

“倒是有一点气息残留……”

听到这,白三娘眼神一亮,以为事情还有转机。

但下一刻。

蛊神冷漠的声音便再度响起。

“不过,蛊种散尽,纵是本神都无力回天。”

轰——

简短几个字。

如同山岳压下。

白三娘刚刚燃起一点亮色的眼神,火光熄灭,瞬间黯淡下去。

双眼空洞无神,一片死寂,完全察觉不到波动。

最后一点希望也断了。

留给她的已经是必死之路。

“噗……”

无比的绝望下,白三娘这一刻,几乎都察觉不到痛苦。

只觉得嗓子一阵甜意翻涌。

张口噗的吐出一大口鲜血。

将身前地上染得通红。

在擂台灯光的映照下,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色泽。

心头血。

一旁的陈望暗自摇头,心头血,维系命根,她已经神仙难救了。

果然!

几乎就是吐血的一刹那。

上一刻还在喃喃自语的白三娘,就如风中残烛,一下朝前扑去倒在血泊里,脸色灰败,浑身上下再无半点气息。

看到这一幕。

陈望神色间没有太多变化。

即便是他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而最大的变数……

就是肩膀上那头小玩意。

头疼。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打,打不过。

赶,赶不走。

揉了揉泛疼的眉心,陈望也懒得多想,长长吐了口浊气。

没有理会满院子里的众生相,从观战席后绕过,径直往柳家后院赶去。

之前那么大的动静。

也不知道苏灵溪她们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