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赵美贞敲‘门’进来,看到陆诚睿已经收拾好行李箱,上前道:“才回来两三天,就不能多住几天吗,要是怕你们领导不准假,让你爸爸跟他们打个招呼。

“不用了,妈,我们训练任务很紧,我这回的假期本来就不长。”陆诚睿不想留在北京,回到北港,能抚平他心头的痛。

赵美贞自然知道他来去匆匆的原因,既心疼又有些生气,“上回我不是跟你说过了,顾家的婚事你不愿意就算了,你要是因为她,赌气不回北京,把我和你爸爸置于何地?”

“妈,您多虑了,不是因为她。”

“那又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想回去了。”

“你眼看着就三十了,早就让你调回北京,你就是不肯,你老是在北港,怎么娶媳‘妇’生孩子?”赵美贞一说起这个话题就忍不住要‘激’动,总觉得儿子是被顾藻耽误了,也是被覃家那小丫头耽误了,以至于三十了还没个‘女’朋友。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陆诚睿一直回避这个话题。他这次回京,只说是探亲,也没说是来找果果。

“你该不会是还惦记覃家那丫头吧?那丫头已经走了四年了,她要是心里真有你,不会四年都不给你个音讯,你何苦为了她耽误自己?”赵美贞最怕的就是儿子心里还惦记果果,那会耽误他一辈子的。

陆诚睿停下手里的动作,思量半晌,才怅然道:“她已经回来了,但是……不肯跟我在一起了,我爸和覃叔一天不放下矛盾、握手言和,她就一天不会回到我身边。”

赵美贞愣住了,哪里会想到这种情况,惊讶过后,她又有些生气,儿子这种失魂落魄的神情,分明是被那个小丫头给折磨的,不由得气怒攻心,“她一去四年,回来就对你说这样的话?小诚,她这样你还觉得她心里有你?”

“四年前,我和顾藻订婚的消息我一直没告诉她,但其实她早就知道了,她也知道您和我爸因为她爸爸的缘故不会喜欢她,不希望因为她让两家关系变得更差,所以她才会离开我。”陆诚睿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平心静气的跟母亲说了这番话。

眼见儿子到了这步田地还在为覃果果开脱,赵美贞心里很不好受,儿子这是有多喜欢那‘女’孩儿呀,她做什么都是对的,哪怕四年前出走,现在又甩了他,他依然为她说好话。

“既然这样,她都想开了,你又何必陷在困局里,你要回北港冷静冷静也随你,但我和你爸爸都希望你振作起来,天涯何处无芳草,婚姻这回事,远不是你想的那么‘浪’漫,到头来终究是两人一起过日子。”

赵美贞自然希望儿子能放下这段感情,他还年轻,有的是选择的机会,何苦这样自寻烦恼,就这一个孩子,她和丈夫向来疼他,哪里忍心见他这样伤心。

“妈,您不用为我担心,我有分寸。”陆诚睿不想让父母为他担忧,他都快三十了,不能在父母身边陪伴已经是不孝了,再让他们替他‘操’心,就太不应该了。

看着儿子孤单的身影,赵美贞越想越难过,默默的离开了他的房间,想着等丈夫回来,要跟他商量商量这件事。

陆逸东听说了儿子的情况之后,没有立刻发表意见,而是陷入了沉思。

这四年来,他和妻子没少为儿子的婚事‘操’心,‘私’下里也曾商量着,既然已经退了顾家的婚事,他的事情让他自己做主也就罢了,再怎么说,他们也不想‘逼’得儿子不回家。

赵美贞道:“逸东,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去找覃家那丫头谈谈,一方面探探她口风,另一反面……我也确实想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万一小诚就认准她了,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陆逸东沉思半晌,才道:“也好,你看看吧。”说罢,他埋首书桌上的内参。赵美贞知道,丈夫点这个头不容易,那全是为了心爱的儿子,才会点这个头,两家的恩怨毕竟是上一辈人的事了,因为这个而让孩子们跟着受苦,当父母的于心何忍。

赵美贞打电话到覃家,接电话的是保姆。

果果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保姆告诉她,有个姓赵的‘女’士找她,果果疑‘惑’的走过去接起电话,礼貌的问好。

“你好,果果,我是小诚的妈妈。”赵美贞自报家‘门’。果果惊讶的无以复加,哪里会想到,小诚的妈妈会主动找上她。

“阿姨,您好。”果果很快从震惊中恢复。

“冒昧打扰,实在不好意思,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出来跟我见个面。”赵美贞企盼着问。

果果犹豫片刻,说了一声好。不管怎么说,这是她深爱过的人的妈妈,长辈约她见面,出于礼貌,她也得答应。

“那就好,我请你喝咖啡。”赵美贞跟果果商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

果果放下电话,心情沉重,猜测着对方要跟她谈些什么,四年前他们家那么反对他俩恋爱,甚至迫不及待的替儿子订了婚,四年后自己如他们所愿的跟他们的儿子分手,陆家人怎么还会找上她?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赵美贞见到果果的那一瞬间还是眼前一亮,心里感叹着,这‘女’孩子长得果然好,不仅仅是漂亮,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动人气质,纤细的身材清纯的面容让她看起来特别令人想呵护。

难怪儿子喜欢的跟什么似的,这样的美人儿,不喜欢就奇怪了,如果她不是覃嘉树的‘女’儿,如果自己早一点见到她,这儿媳‘妇’她是要定了。

果果见赵美贞看着自己那种微笑着的温柔表情,倒也不拘谨,礼貌的跟她打招呼,说话分寸而又得体,让赵美贞越发喜欢。

“小诚经常说起你,我也一直想跟你见见,可惜你在国外没有机会,今天我冒昧的约你出来,果果,你不会觉得我唐突吧?”赵美贞柔声细语的问。

果果摇摇头,“能跟您见面,我很高兴的。”

眼前这位太太,举止端庄、气质高雅,一看就是上层‘女’人的气质,曾经,果果企盼着陆诚睿能带她回家见她一面,可是她没有等到,如今,对方主动找上‘门’,她却没有了当初的心情。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赵美贞话锋一转,说明来意:“果果呀,小诚回北港去了,他说他近期都不会回来,我跟他爸爸怎么说他都不听,眼看着我俩一天比一天上了年纪,我们都希望他能调回北京工作,可他就是不愿意,你能不能……方便的时候劝劝他。”

赵美贞殷切的目光让果果一阵为难,她已经和陆诚睿说得很清楚了,分手也分得明明白白,这时候叫自己劝他,算什么呢,当初他们家不是迫不及待要断绝他俩的姻缘吗?

看出果果的犹豫,赵美贞索‘性’握着她的手道:“我知道,你和小诚早就分手了,我这个要求有些不近人情,算我求你,你劝劝小诚,不要那么固执,不听家里的话,趁年轻调回来还能往上升,以后的话,职位和机会都不好安排。”

“您和陆伯伯都劝不了他,我说的话,他也不一定能听。”果果并不想轻易跟赵美贞承诺什么。陆诚睿的脾气她也知道,她不跟他好了,她说什么,他都不会照办。那家伙‘性’格一直别别扭扭的,几年来始终那样。

“他听的,果果,你的话他一定听。”赵美贞把果果的手握得更紧了,仿佛果果就是她儿子的救星,能把他从北港带回来。

果果沉默了一会儿,实在没法不表态了,才道:“阿姨,我试试吧,但我没有把握能劝得动他。”赵美贞这才道:“谢谢,不管成不成,阿姨领你这个情。”

又端详着果果,赵美贞叹息着想,假如当初没有顾家那些事,儿子还跟她在一起,只怕这时候早已调回北京了,一个人常年在外面,让父母跟着担心,偏偏父母的话他还听不进,真是头疼。

果果礼貌的克制着想逃离这里的冲动,忍耐着,让赵美贞把她从头到脚研究个透。

回到北港以后,陆诚睿很快投入了训练,也许是为了分散注意力,让自己忘记感情上的烦恼,他比之前更加卖力的训练,同时,对新来的士兵也更加严格。

对此,其他人都很奇怪,陆诚睿自从两年前升任大队长以后,已经不再带新兵训练,这回怎么亲自带了,而且还那么投入,可谁也没敢去问他,陆队长在他们眼里是严厉而神秘的。

这天中午,陆诚睿正吃饭,基地政治部打电话给他,告诉他一个会议通知。

“什么事儿这么急,非得午休的时间开?”

“很重要,你去了就知道。”

对方语焉不详,陆诚睿好奇的想,会有什么事呢,难道有大人物来视察,还是又要有实战演习了?这两年局势紧张,几乎年年搞多军种参与的海上对抗演习,他参加过两次,每次都觉得受益匪浅,想到这个,不由得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基地指挥部的大会议室里,军官们落座之后,总指挥蔡振海开始讲话,通知在座的众人,舰队司令员覃嘉树少将即将到北港基地来视察,为了迎接首长,基地将搞一次小规模的实战演习。

原来是覃嘉树要来,陆诚睿吐了口气,自从跟果果恋爱,这位长辈在他心里的地位就发生了改变,再也不似先前那样不屑,怎么说,这也是他心上人的父亲,更何况,覃嘉树这次来视察的时间也太巧合了。

想到覃嘉树,陆诚睿就不能不进一步想到果果,他始终不愿相信果果是真的爱上傅桐,始终觉得果果只不过是把傅桐当做挡箭牌,他俩相处的感觉,完全不像是恋人。

会议结束后,蔡振海把陆诚睿单独留下来,要跟他谈谈。

办公室里,蔡振海示意陆诚睿坐到他对面,问他:“你最近怎么了?有人跟我反映,你虐待新兵。”

“无稽之谈,我什么时候虐待过新兵,您不要信他们的话,就算我对新兵要求很严,也称不上是虐待。”

不知道是谁在领导面前打了小报告,陆诚睿知道,这事儿他非解释不可,部队上早就三令五申,不许虐待新兵,他参军多年,一向很遵守各项制度。

“我听说,有好几个新兵都‘尿’血了,虽说这和个人体质有关,可你作为大队长,有没有想过这会造成什么后果?”蔡振海的语气严肃了许多。

陆诚睿道:“我早就咨询过医生,新兵发生‘尿’血现象,跟他们对训练强度不适应有关,随着训练的深入,这种现象会减少,我们都是从那一步走过来的,尖刀连不是谁都能进的。”

蔡振海微微的摇了摇头,“这件事既然有人反映给我,你心里最好有数,万一有人向上面举报说你虐待新兵,那问题就严重了,覃司令员下周就来了,你可别在这节骨眼上出事。”

“我知道,我以后会注意,多谢蔡总关心。”陆诚睿心里盘算着,覃嘉树这次来检阅,海军陆战队是必然检阅的兵种,一定要认真对待,不能对不起自己这几年的辛苦努力。

回到队里,他召集了指导员和几个中队的队长开会,把领导的任务‘交’代下去,并且对这次检阅可能会有的演习方案进行了初步讨论,商议两天后再拿出具体方案。

晚上,回到自己的地方,无心睡眠,洗了澡之后他就倚在‘床’边,把装着果果照片的相框拿到眼前看,手指轻轻滑过她如‘花’的笑脸,就像在触‘摸’着她,心里猜测,这回她会不会跟她爸爸一起来呢?

应该不会了,她早已不是小‘女’孩,如今她妈妈和弟弟都在北京,她也不可能再跟着覃嘉树到处走,理智上虽然这么分析,可心里仍是暗暗地抱着一线希望,想再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