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林霜寒带回了家，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一开始我是想着和林霜寒多待一会儿没错，但是等真的把人带到家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曾经看过的爱情电影里那些干柴烈火的画面，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
我有些僵硬地打开家门，请林霜寒走进了屋。
这应该他第一次来我家，好像也并没有比我自在到哪里去，进了门站在玄关处就迟迟没往里走。
我到了沙发边扔下包湖发现人没跟上来，转头看他一眼，又不自然地撇开。
“进来呀，站门口干嘛？”
林霜寒沉默了下，“或许，你可以帮我拿双拖鞋吗？”
“……”我眼珠子又挪到他的鞋子上。
家里常年只有我和程女士两个人，根本没有男士拖鞋。
我以为林霜寒是装矜持不肯进来，原来只是因为没有能穿的拖鞋。
气氛中的涟漪被打破了，我浆糊似的脑子清醒了一些。
“你等一下。”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我三步并两步走进程女士房间，翻箱倒柜一阵终于从她衣柜里找到了几双酒店用的那种一次性白色拖鞋。
程女士习惯好，每次出去住酒店都会把能带的一次性用品全部带回来。
“先穿这个应应急吧。”
我将拖鞋递给林霜寒，他还站在玄关没动，接过我手里的拖鞋还扬了下眉梢。
“不是说家里比酒店方便吗？”结果还是穿的酒店拖鞋。
本来我说那句话就只是为了留下他，谁知道他居然反过来笑话我。
我笑不露齿，“那你走？”
林霜寒不说话了，换好拖鞋自己走到沙发上落座，一副进门了就别想赶他走的驾驶。
我嗤笑一声，给他倒了一杯水之后就先去洗澡了。
等再出来，就看见他拿着一摞演员资料在看，看得还挺入神，连我走过去都没有抬头。
“怎么样，他们可都是L同学候选人。”
我坐在他身边，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问。
之前我怎么没想到，既然是以林霜寒为原型创造的L同学，那男主角的选角也可以问问他的意见。
林霜寒从一堆资料里面抬起眼眸，扫了一眼我的头发就顺势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接过了我手里的毛巾。
“从你包里掉出来的，我就看看。”
他的动作很轻，我只感觉头皮酥酥麻麻的，有发梢在我的脖间摇曳，痒痒的。
我闭上眼睛，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嘴上还鼓励林霜寒大胆开麦。
“没事，你有看到满意的吗？”
林霜寒没立马说话，用毛巾帮我把头发擦了个半干才停下，弯腰在资料中挑挑拣拣，最后从最底下抽出一份递给我。
我刚睁开眼睛，眼前还有点模糊，把那张纸凑近看了一眼，虽然不大清晰，但从演员照片上的那个轮廓我就已经知道他选的是祁戈。
这就是我们的心有灵犀。
祁戈就是最适合出演L同学的人选，只可惜造化弄人。
我叹了口气，把林霜寒拉到身边坐下。
“祁戈条件是挺好的，演技也不差，就是有黑料，我们担心用他的话会有很大风险。”
林霜寒很认真地听我讲话，随后又反问我：“所以他的那些黑料是真的吗？”
我摇头，“我也不确定，我都没见过他本人。”
林霜寒没说话，他安静等着我的下文。
“但是——”我把晚上和向老师在办公室讨论的顾虑全部说给了他听。
一方面，我真的很希望他试试，林霜寒选择他之后我就更想了。
另一方面，我又需要顾及整个项目的命运。
林霜寒听完我说的话之后沉默了一会儿，最后问：“演员最后是谁定？”
“当然是导演。”
我下意识说出口，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对啊，选角只是第一步，最后敲定演员的是导演，也就是李彦时。
我现在要做的是把合适的演员全部拎出来，给他们一个试镜的机会，大家各凭本事竞争。
就算祁戈有黑料，到底要不要用他也是后面要考虑的事情。
我不能在一开始就不给他机会，这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给他试镜的机会？”我目光重新定格在祁戈的资料上。
林霜寒靠在沙发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撩起戳在我脖子里的头发，又一捋一捋放下。
“有些人一直处在深渊，如果有人愿意拉他一把，或许他也有机会成为一个不错的人。”
他目光幽远，像是在回忆往事。
或许是和祁戈感同身受，他们都曾让人望其项背，又都成了平凡之辈，可骨子里的骄傲又让他们不可能一辈子碌碌无为。
所以林霜寒就算教最差的班也要带着学生逆风翻盘，所以祁戈就算接粗制滥造的小成本网剧也要继续演戏。
人生海海，有些起伏很正常，如果这时候有人帮一把，哪怕是一句鼓励，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救赎。
我有一种预感，如果让林霜寒认识祁戈的话，他们应该会成为很好的兄弟。
林霜寒停了一下，唇边又漾起笑意，他目光略带挑衅地看我。
“更何况，本来项目风险就高，再让它高一点又怎么样？”
他怀着一种粉身碎骨全不怕的劲头，要么大获全胜，要么满盘皆输。
我一言不发盯着他良久，直到客厅里的时钟报时十二点整才无奈地笑了。
“我发现和你在一起，我迟早变成赌徒。”高中也是，现在也是。
林霜寒不置可否，站起来去了浴室。
我拿起祁戈的资料看了又看，最后拨通了向老师的电话。
林霜寒洗完澡我刚好打完电话，他带着一身水汽出来，同时带出来的还有沐浴露馥郁的清香。
山茶花的味道，甜丝丝的。
我的喉咙又开始干渴，眼睛不敢乱瞟，握紧手机从沙发上站起来，一点一点往我妈卧室挪动。
“那什么……时间也不早了，晚安。”
说完我就跑，结果在门口被林霜寒逮住一把按在了墙上。
他眼尾被水蒸汽熏得微微泛红，盯我就像盯着窥伺已久的猎物，全身暖烘烘笼罩着我。
“欠我的债，什么时候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