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林霜寒又把我送回了我在临云的家。

到了小区门口，我麻溜下了车，站在车窗外冲他挥手。

按道理人家到了家门口，应该请上去坐一坐的，但我想着再坐下去可能真走不了了，就没敢再提。

林霜寒的脸色有些精彩，既不像高兴也不像失望，和我说了声再见就一脚油门把车开走了。

我目送他的车消失在拐角处才转身进了小区。

回到家，我先分别给向老师和李彦时发消息表示已经回临云，把双方会面时间定在了后天，也就是周一。

在此之前，我需要重新做一份ppt，根据上次和李彦时讨论的结果，梳理出嘉时团队可能会反对的几个方面，做好舌战群儒的准备。

“你选择了一条最难走的路。”向老师在电话里说。

我走到落地窗边，夜色之下，透明玻璃上照映出我的脸，而我的脑海中却浮现林霜寒的脸。

“因为有人和我说，如果不想走别人走过的路，就要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我其实不是一个特别愿意费尽心思去争取什么东西的人。

小时候有程女士给我安排一切，就算不满意我也习惯了憋回去。长大了有向老师在身边，她会挡在我前面，我只负责执行。

有点儿得过且过的意思，我老老实实走着所有普通人都在走的一条路。

就好比去爬山，我们绝大多数人走的都是环山公路，那条路虽然迂回但是平坦。

前面很多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直到林霜寒出现。

他劝我走小路，那条路崎岖陡峭，乱石遍布，途中可能会很累，但风景新奇，登顶也很快。

所以我想试试，看看走小路到底能收获什么。

向老师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笑了下，“后天见。”

挂断电话后，我看了下时间，距离林霜寒离开才过了一个小时，应该还在路上。

我没敢打扰他开车，简单收拾了下行李箱就捧着衣服进了浴室。

之前云城的老房子有些老旧，浴室空间很小，洗澡不方便还冷。而临云的房子是我去年新买的，家里的格局装修都是我监督设计的，浴室空间大，还有浴缸。

我今天必须好好泡个澡。

等放好水，我想了想，又折出去把手机也拿了进去。

万一林霜寒在我洗澡的时候打来电话或者发消息呢，我得第一时间回复才行。

大概过了三十分钟，林霜寒果然给我打来了视频电话，而我正在浴缸里打瞌睡。

牛奶味的香薰细腻香甜，熏得我的脑子也慢了半拍，还没反应过来手指就点了接通。

视频那边，林霜寒头上盖着毛巾，冷白的脸色衬地他眼睛更加乌黑透亮。

他脖子修长，肩膀宽阔，两边的锁骨非常明显，发梢没擦干的水滴落在凹陷之处，形成两窝清泉。

我手机的整个屏幕都被这一幕填满，我尚且不清醒的脑子里也只剩下这**的一幕。

林霜寒看见我也是一愣，然后迅速别开眼睛，“你在干嘛？”

“我在……”

经他这么一问，我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我还躺在浴缸里。

我瞪大眼睛，下一刻就把手机给扔了出去，耳朵脖子脸颊迅速烧成一片，火辣辣疼。

手机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因为有手机壳的保护而完好无损。

我睁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缩在浴缸里，一动不动，一句话不敢说。

幸好为了看林霜寒，我把手机拿得很近，只露出了肩膀及以上，不然我可就别活了。

浴室里很安静，我偷偷瞥了一眼手机，林霜寒居然还没挂电话。

不过视频已经一片漆黑了，他关了摄像头。

我缩回头，捂着脸强迫自己冷静，什么都没看见，没关系，没关系……

又过了会儿，林霜寒终于说话了，他清了清嗓子，显得尴尬又刻意。

“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闭了闭眼睛，双手环在胸前一言不发。

这个样子说话，我总觉得我们在犯法。

林霜寒大概也觉得不妥，他没听到我的回复，就默默把电话挂了。

我在浴室足足冷静了半个小时，直到热水有些冷了才出来穿上衣服，又用冷水对热滚滚的脸颊进行了物理降温。

等再做好心理准备拿起手机，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时间接近凌晨，我刚打开手机，林霜寒的消息又弹了出来，我手一抖，差点又把手机扔出去。

林：晚安。

我按捺住心里的羞耻，在输入框反复输入‘晚安’两个字，又删除，最后干脆扔开手机，把被子盖上了头顶。

虽然但是，还是不想活了。

我紧闭双眼，脑海中又闪过林霜寒的锁骨，还有他别开脸时通红的耳尖。

不只是我一个人害羞，他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

这样想着，我好像没那么尴尬了，反正就互相看了个脖子，谁也没吃亏。

于是我又摸出手机，给林霜寒发消息。

程知沐：天冷，洗完澡别光膀子，等我在的时候才可以。

我不光不尴尬了，我还能耍流氓了。

之前我住在林霜寒家里的时候，他每天洗完澡就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没想到等我走了他就这么大胆。

不要看他平时说话直白，其实在某些方面非常纯情。

我发了消息过去之后就盯着对话框，就看见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但就是一条信息都没发过来。

最后直接撞死摆烂了，我躲在被子里笑，关掉手机睡觉了。

这一觉睡得很好，我梦见我们在所有人面前官宣我们在一起了。赵兮子高兴到掐我脖子，我妈也没反对。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通电话吵醒，眼睛都没睁开就随便划拉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关了还是接了。

迷迷糊糊间，林霜寒的声音传进耳朵，“今天早上吃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刚陪学生们跑完晨跑，现在准备上早自习……”

我在他的絮絮叨叨里险些又睡过去，翻了个身把电话拿到枕头边，“你在报备吗？”

从早上睁开眼到现在所有事情都讲了一遍，林霜寒很有做男朋友的自觉，可我只想睡觉。

“这不是男朋友应该做的吗？”他精神倍儿棒，语气十分自豪，像是在求表扬。

不忍心打击他的积极性，我只能强忍着瞌睡夸奖，“不错不错，真乖。”

林霜寒似乎笑了下，“这么敷衍？”

我感觉到一点危险，睁开眼睛就对着听筒‘木马’了下，声音非常响亮。

“我男朋友最好啦。”谈恋爱之前，我打死也想不到和林霜寒会是这种画风。

林霜寒倒是很受用，他大发慈悲地让我继续睡，“等会儿醒了告诉我，给你点早餐。”

“嗯……”

我重新闭上眼睛，一边想着我这个女朋友是不是不太称职，一边又睡死过去。

又睡了大概两个小时，我又被电话吵醒了，但这次不是林霜寒，是个陌生号码。

“程知沐，看在我们同学一场的份上，你帮我劝劝林霜寒，让他放过我好不好？”

声音有点耳熟，我从**坐起来，听他喋喋不休。

“那个视频是我鬼迷心窍找人做的，是我对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