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海，直播正在准备中。
海面倒映着碎闪的光亮，不远处，民宿外面的烧烤架已经支起来了。
路泽正盯着自己的新民宿装修，开心地说要往外面挂几盏红色的灯笼，准备迎接新年，被大伙笑得不行。
柏妮丝揶揄路泽：“现在离新年还有多久啊，路老板你是不是太想放假了？”
路泽看似不经意地回了一句：“因为我希望新年的时候，我身边重要的人都还在，一个也不会少。”
她沉默了，这种感觉她也有过，只是梦还是破碎了。
她看向宋越，作为过来人，她体验过那种撕心裂肺的伤痛的滋味，硬熬过来的时候半条命都没有了。
她能懂程靖嘉为什么做这个决定，如果她是他，她也会这样。
就是苦了宋越……
柏妮丝别过头，继续帮路泽搭把手，省得看着难受。
宋越站在海边，弯着腰捡贝壳，沙滩上留下了她一串又一串的脚印，后面紧跟着程靖嘉的脚印，就好像她走的每一步都会有他。
直播还没有开始，工作人员在做准备，宋越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她突然猛地回头，差点撞到了程靖嘉的怀里。
程靖嘉眉心一跳，恍然间忘了后退，只顾低头看着扎着低丸子的宋越。
她今天戴了个蓝色的发箍，上面有飘动的蝴蝶结，在月色笼罩之下的她，让他想到了那首《无与伦比的美丽》。
“咳”，她退了一步，别扭地转移话题，“姜黎和谢明郁好像吵架了，两个人都想分手了。”
这段恋情还是没有撑太久，让宋越感触良多。
她前段时间还抱着手机羡慕姜黎在最年轻的时候可以和喜欢的人谈恋爱，但现在，姜黎却哭着和她说，羡慕她可以天天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起码保留了一层相对美好的滤镜。
程靖嘉自然地绕到她左边：“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个时候我们就在一起，现在也有可能每天在吵架。”
两个人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你要面对家庭繁琐的事情，柴米油盐，和你现在的梦想失之交臂；我要面对母亲催生的压力，打拼赚钱，我们也许会因为不理解对方而争吵，你会后悔为什么要嫁给我？”
宋越刚想说她不会，可认真一想，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她凭什么这么果断说不会？
他说得在理。
爱情这玩意，有时候就像是鸦片。
你吸食越多越上瘾，甚至会主动去寻觅这其中的快乐，哪怕是幻觉，也不得已安慰自己。很多婚姻都并不健康，只是当事人不愿意承认。
所有相处和谐的婚姻，必然是有支点的。他们当时的爱情，没有任何来自现实的基础，大约也无法长远。
就像是姜黎和谢明郁，实现了她过去自以为的爱情愿望，却遍体鳞伤。
她冷静下来，仰头看向他：“所以，程靖嘉，我等自己变得优秀再来找你了。”
现在，她不要再被任何犹豫困住了，如今的宋越，可以承担起爱情的责任了。
“现在，我有钱了。”
“我可以买一栋海边的别墅，我们每天都手牵手在海边散步，也许将来还会有个小孩。你教他英语，我教他语文，就这样平凡地生活下去，真好……”
宋越敞开双臂，拥抱迎面而来的海风，闭上眼，幻想着这一天能到来。
海风吹到了程靖嘉的眼角，他的眼睛微微酸涩，心底蔓延一片潮湿的自责。
他只能再一次开口：“对不起。”
“没事，我习惯了。”宋越笑着摆了摆手。
被拒绝九十九次的话，那第一百次，一定是成功的。
直播开始了，宋越站在镜头前，镜头后排排坐的三人都在盯着她看。
过了一会，路泽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我也开个直播吧，蹭一下宋越的热度，告诉大家，这片海被我慕容路泽承包了！”
柏妮丝嘴角微微一抖，忍不住吐槽：“神经病……”
程靖嘉整个人放空了，坐在石板上，静静地看着宋越。
他脑海里想的都是手机刷到的小视频——
《丈夫脑瘫，妻子十年来不离不弃，却熬成了黄脸婆！》
《丈夫破产，妻子捡垃圾送外卖，坚持养娃！》
要是有一天他出了意外，宋越要辞职照顾他吗？还是，她要放弃自己热爱的工作，每天围着他转？
即使她愿意，他想了想也觉得不太能接受。
路泽自顾自地掏出手机，打开直播，大摇大摆地往民俗四周绕弯去了。
直播时间一个小时，很快就过了。
宋越刚下播，便拿起一份海蛎煎，像只八爪鱼似的，从海岸线飞奔而来。
她一屁股坐在程靖嘉旁边，眼睛发亮地安利道：“这是厨师刚刚做好的，好香啊！程靖嘉，你试试看。”
她总是这样，什么好东西第一瞬间都想到和他分享。
程靖嘉接过盘子，低垂着眉眼。
要是以后她没有人能分享了，要怎么办呢？
“好吃吗？”宋越高兴地问。
她记得在高中同学录里，他写过，他喜欢吃海蛎煎。
他微微抬起眼皮，脸上却毫无波澜：“好吃。”
她嘴角的笑容也僵住了，有些尴尬：“但我看你的表情，感觉好像不喜欢啊……”
宋越伸出手来，想要把盘子拿回来，再给他换一道菜。
“喜欢，”他的手往前伸，紧紧捏住了盘沿，“我吃这一份就够了。”
两个人的指尖相碰，谁都没有退缩，宋越惊讶地抬起头，发现程靖嘉在笑，看上去并没有很难受。
她之前还在怀疑，他是不是有肢体接触障碍，但现在看来，也许是她想多了。
“美丽海景房，不要998，只要288，大促销大促销！”
这时，嘈杂的声音从转角处袭来，路泽的手机摄像头直直地对准了两人。
他倒吸一口冷气，立刻换了个方向，试图假装无事发生。
但为时已晚。
刚刚从宋越直播间出来的那群人，早就涌入他直播间了，在线观看人数有三十多万。
五分钟后——
#宋越和村民恋情实锤#
这一词条上了热搜榜的前十。
程靖嘉的个人信息也很快被扒出来，让宋越的好评高涨。因为她的“男朋友”是一个毫无绯闻、学历优秀、待人温和的商业奇才。
不仅如此，他们是同一个高中出来的。
这么多年再重逢搞事业，两个人还眼神拉丝，网友直接磕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