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相思努力瞪眼想要保持自己的神智,但终究失败,陷入了沉睡之中。
蔡炳坤舒了一口气,拿起手机找到了电话号码,将出发之前租好的车约到了高速路入口之前。他解除常相思身上的胶带,拎着她的包、黑哥留下的包以及那个半空的药箱下车,走了一段路后上了租好的车,租车的哥们还好奇地看着常相思。蔡炳坤解释道,“我老婆,刚出院,睡着了。”
车上高速路,一路畅通无阻,蔡炳坤身上的伤口持续在痛,他又吞了几片止痛片。实在忍不了痛的时候,他在休息站休息了一会儿,解开衣服查看伤口,伤口有点深,持续出血,边缘有发炎红肿的现象。蔡炳坤皱着眉头给自己清理伤口,缠上纱布后,去加油站加满了油,继续启程。
手机在响,他看了一眼,是白文元的电话,按断掉。打开手机查看定位,光点沿着文山后山的山道前进,在分岔口迟疑了一会儿,选择了不同的方向。蔡炳坤笑一下,想了一会儿,将手机放回去,嘴里咕哝了一句,“还挺狡诈的啊!”
车又行了一个小时后,手机又响起来,是大哥的电话,蔡炳坤想了许久,才按下了通话键。
“大哥——”
“坤,你黑哥呢?”
“我等会让他给你回电话。”蔡炳坤道,“他出去玩了。”
“他电话打不通,怎么回事呢?”大哥似乎有些烦躁,“你没让他去办什么事吧?”
“没有的,我喊不动他。”蔡炳坤声音极其冷漠。
大哥顿了一下,道,“你现在在哪儿呢?”
“在后山,散步。”
“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明后天吧!”
大哥满意了,道,“那你自己小心,不该管的事,别管。”
蔡炳坤挂了电话,猛踩油门,将车飙得更快,日头偏西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地名。
白文元的电话蔡炳坤没有接,他也不失落,直接拨了飞哥的电话。
“飞哥,你那边怎么样?”
“我这边接到你们的配合申请,我专门去找领导签字盖章了。人也安排好了,基本上没问题。”飞哥的声音在电话里有点迟疑,他道,“小白,你说的那个挟持的情况,属实?”
“不管属实不属实,让你的人在高速路口等着查车牌。如果高速路口没有查到,就让人直接去蔡家沟。”白文元道,“我刚打他电话没接,我估摸他心里有点数——”
“是这样的。”蔡飞郑重道,“我早年不是在老家干不下去,调市里了么?大蔡他们就挺排斥我的,我家里人和亲戚都呆不下去了,一起跟我来市里安家了。前两天我去打听小蔡的事情,惹了村里人不高兴,托人给我带话,要我再往老家那边凑,真要把我祖坟都给搬出来了。”
“你怕啦?”白文元笑道,“飞哥,年纪越大,胆子越小?”
“也不是怕,就是觉得怪麻烦的。”飞哥小心道,“还有个事情吧,我觉得要跟你说一声。村子里这几年,算是有点钱了,都是蔡家兄弟带着人出去挣回来的,你要还像以前那样鲁莽,可占不到任何好处。”
“知道。”
白文元关了电话,正要联系白文渊确认他们那边的消息,蔡炳坤却来了电话,他马上接起,道,“蔡炳坤?”
“白文元,你没有去抓吴建国?”蔡炳坤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
“当然有。”白文元镇定道,“已经掌握他的行踪了,谢谢你友情提示。”
蔡炳坤笑一下,“我刚下高速路,看到路口有警察在查车牌和酒驾,是你布置的?”
“你是说哪里?”
“看来你追上来了。很好——”蔡炳坤夸奖一句,直接扣了电话。
白文元咒骂了一声,给蔡飞发了个短信说明高速路口的关卡被破后,将车速飚到一百四后,快速地冲出高速路,直奔蔡家沟的村道而去。
白文元抵达蔡家沟外的小镇时,已经是夜晚九|十点,提前抵达的蔡飞站在路口冲他摆手,车停过去,面包和牛奶就递上来了。
蔡飞拉开车门上去,白文元大口啃着面包,道,“摸排情况怎么样?”
“我让人穿便服进去的,还没到村口就被发现了,说是现在陌生人不让进村。”蔡飞摸出手机,“这一路上我让人找你说的那个车牌号,没找到,倒是有另一个平城的车牌车被丢在这镇子外面了。”
“他一路上换车回来的,够警觉啊!”白文元也不得不佩服了,“你说他把咱们一大帮子人引这边来,到底为什么?”
“什么一大帮人?我明明就是被你牵连过来的。”蔡飞很不满,“一个个都这样,烦死人了!”
“后来呢?没进去怎么办?”
“能怎么办?绕路啊,从山坡上绕下去的,这次还没到小蔡老家房子那儿,就被发现了。”蔡飞摇头,“我看情况不对,又联系了几个人来。”
“有佩枪吗?”
“为了以防万一,我申请了两把。”
白文元啃完面包和牛奶,拍拍自己口袋,“我这儿有一把。”
“三条枪,十口人,准备干啥?”蔡飞瞪眼,“我说过了,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知道。”白文元看小镇常常的街道和街道两边的三四层小楼,道,“这边富裕不少啦?”
“公路都修通了,农产品能卖出去了,农闲的时候能出去打个工什么的。”蔡飞无所谓道,“对了,蔡家沟那边,开了不少小作坊。”
“小作坊,做什么的?”白文元手顿了一下。
“不清楚,我还是听我妈说的,说是老家的人都发达起来了。”蔡飞道,“你知道的,当年我送完常相思后回来,被大蔡头一帮人整得生死不能的,要不是实在撑不住了找你帮忙调出去,我指不定早就变骨头了。这个地方啊,我确实是实在不想回来,提都不想提,以前认识的人,早都断联系了——”
“你以前那些老同事呢?”白文元眼睛四处搜寻,总感觉路过的行人有意无意都会瞥上自己一眼。
“别提了,当年全都偏大蔡那边去了,不仅不帮我还落井下石。”蔡飞摇头,“我这次来,路上看见他们了,就点点头而已。”
“晚上,咱们小心点,再进村子去看看。”白文元摸出手机,发短信让白文渊和蒋昌俊开车到蔡家沟来,一边道,“去蔡家沟的路,也是修好的?能通车?”
“能!”
“咱也换个车吧,我这车太招摇了。”白文元抽了钥匙,打开车门下车。
“行——”
蔡飞定了几间小旅店,两人去给手机充电,做了些准备工作,安排了各自的分工后,出发了。
山间的夜晚还是那么安静,春季的星空不繁,群星寥落,只远远能看见一些山间人家的灯火。
两人将车停得远远的,躬身爬上小丘后趴着观察了半晌,蔡飞指着村口道,“你看那,烟头的红光,有人守着抽烟呢!”
“你先前的时候打草惊蛇了。”白文元压着声音,“进去得太大摇大摆了,着蔡家村,不简单。”
“怎么不简单了?”
“老实告诉你,我来找常相思是其一;其二,我怀疑这蔡家兄弟涉毒涉黑,有一部分证据指向吴建国。就这个蔡炳坤,我现在还看不清楚他,到底怎么回事呢?”白文元摸出一个红外望远镜观察,“我们没有他任何证据,他就跟故意似的撞上来,挑衅我,勾我来这边——”
“要不是他掳走了相思,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要当线人还是污点证人了。”白文元摇头,“守得这么严,我感觉里面有大家伙。”
“制毒?”蔡飞怔了,干了这么多年警察,基本的警觉心还是有的,但想想又道,“不可能吧?他们怎么会?”
“哼,什么不会?只要有人懂这个技术,散布开去,这样的山高皇帝远的村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白文元将望远镜收起来,“走吧!”
“不能吧!不至于吧!”蔡飞不肯相信,“怎么可能?这种事情瞒不住的啊?”
“要是他们把镇上那些人都给买通了呢?”白文元脚步轻快,“我现在很担心相思,蔡炳坤这个王八蛋——”
“不行!”蔡飞抓住白文元,“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咱们就不能再进去了。得再多从异地抽调人手,整村排查——”
“来不及了。”白文元道,“我得先把相思找到。那王八蛋只给了我二十四小时,现在已经过了十四个小时了,我必须在明天早晨九点之前,不六点之前把人给劫出来。不然,相思就毁了。”
“小蔡不是这样的——”
“怎么不是了?他警告过我,让人精神屈服的方法很多。我想不到其它,就只知道如果配合毒|品对人进行精神催眠——”白文元说不下去了,“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咱们可以先在外围找找看有没有证据,一旦拿到证据,咱们马上申请抽调人员来。”
蔡飞终于点头,和白文元分头,他往村口的路走,走了没一会,有人在暗夜里道,“谁?”
“我!”蔡飞用土话喊了一声。
树影里走出一个人来,丢了烟头,道,“半夜三更,不许到处乱跑,滚回家去!”
“好好好!”蔡飞好脾气地说着,人却走得更近了。
守夜的人似乎生气了,一脚向蔡飞踹过来,不过脚还没到,白文元从他身后摸出来,一胳膊将他的颈项箍紧不让其发出任何声音,又在他后颈一个手刀,将人砸晕。
蔡飞舒一口气,“好快——”
白文元把人拖路边放了,两人猫着腰顺路往村里走,果然又看见几个电筒的光以及有狗的喘息声。
走了一段,两人摸黑撞上一个小建筑,摸出手机偷偷照着看,却是垃圾房,蔡飞要绕开,白文元却扑了过去。
“我|操——”蔡飞白带了一身垃圾,不乐意道,“你干嘛呢?”
“我翻翻看有没有小作坊的生产垃圾,就能知道是干嘛——”白文元不说话了,摸出一把草药样子的东西,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在其中拣出一半来,塞给蔡飞,道,“你先拿着这个东西,去外面打电话申请。”
“这是?”
白文元冷笑,“真是太猖狂了,这制毒的垃圾,就这么随意放在路边的垃圾房里?”
蔡飞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手哆嗦起来。
“快滚!”白文元低|吼。
蔡飞屁滚尿流,“我马上去,你——”
“死不了,我会小心。”白文元坐靠在垃圾房内的墙壁上,摸出手机,拍照,发短信,半晌道,“咱们这几个人,怕是搞不定了。这个蔡炳坤,王八羔子,也不给点提示就搞出这样大事来。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