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小时候都一样调皮捣蛋。”蔡炳坤道。

“你为什么来平城呢?B城其实更好。”常相思平静道。

“钟院长,很诚恳。”蔡炳坤道,“而且,距离文山近,我偶尔可以去看看。”

“在自家的医院上班,不是更好吗?”常相思好奇。

“那个医院,不挣钱的。”蔡炳坤淡淡道,“只是为了方便家里人。”

两人微笑着交谈,凭借记忆力找回了医院的宿舍。

蔡炳坤回到自己的房间,才发现背心有点出汗,怔了一会儿,摸出手机来。

吃饭的时候,他将手机调到了无声,手机上有许多个未接电话,电话号码还是熟悉的那一些,他一点也不想回过去。

又收到一些短信,蔡炳坤一个个打开看,都是不好的消息,他有点烦躁,皱起好看的眉毛,从床头摸出一包烟,抽了一根。

蔡炳坤很少抽烟,他喜欢绝对清醒的状态,在他的认知里,香烟等同毒|品,他一直非常克制这方面的欲望,可现在,他想好好地麻醉自己。

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气,微苦的味道充满口腔。

一根烟燃烧完,蔡炳坤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

“五哥,你找我。”蔡炳坤回了电话。

“怎么没接呢?”五哥的声音在电话里有点慌张,“我以为你那边出事了,还想派人去北部找你了。”

“今天喝酒了,有点多,睡着了,没听见有电话。”蔡炳坤冷静道,“人就别来了,叫回去吧。”

“也行。”五哥一口否定,“最近风声不好,人不好出来。你要小心,你那边出点问题,我可担不起。”

“什么事?”蔡炳坤又拿了一根烟。

“女人就是坏事。”五哥骂了一声脏话,“早弄死那小婊|子,就没这么多事。”

蔡炳坤不说话了,五哥骂完了人,才道,“嘿,我最近才知道,我又多了个儿子。”

蔡炳坤“嗯”了一声,他几个哥哥,有钱了,在男女关系上,就没节制过。

“那女人瞒得好。”五哥唾了一口,“线上的事情出了点麻烦,我让人去收个尾巴,没收干净。男的进医院了,女的跑了,去女的老家里搜搜,结果给我搜出来这么个小东西。你说,那傻|B女人,居然把这么大的事情瞒了六七年啊。”

“你要怎么办?”蔡炳坤点燃烟,吸了一口。

“我让人给那小|婊|子递话,要想儿子没事,嘴巴给闭紧点。”五哥又是一阵骂,“养了四五年的一条线,又被整没了。新来的那个条子,太可恨了,不行,我得弄他。”

“谁?”蔡炳坤道。

“一个姓白的,说是从B城调过来的。”五哥道,“有点背景,去探了好几次,没搞得动。”

蔡炳坤双眼看着窗外越来越沉的夜色,没有发表意见。

五哥见蔡炳坤没有反对,也没赞同,道,“大知识分子,知道你嫌干我们这行不干净,不耐烦给我出主意。我这边搞一条线也不容易,养了这么多年,丢下去的钱全白花了。我找你,就是给你说一声,那个小杂种,我丢医院里让人看着去了。我得专心处理这边的事情,你有空帮我去瞧瞧,别让他死了就成。”

蔡炳坤想了一下,“可以。”

五哥马上喜笑颜开,“我就知道这事找你没问题。”

蔡炳坤想了一下,“就是日子长了,才容易出问题,你还是换换吧!”

“行,我知道了。”

电话挂了,蔡炳坤坐在窗户下醒酒,拿了一本专业书看。

一会儿,又来一个电话,蔡炳坤看了,马上接通,叫了一声“哥”。

“怎么样?在北部工作还顺利?”电话那头的声音,中气十足。

“挺好。”蔡炳坤道,“刚安顿下来,还没正式开始上班。”

“我听下面人说,你带了个女人去院里乱逛。”肯定的语气。

“五哥说的吗?”

“不是!我另有人手。”男子气定神闲。

“我医院的同事——”

“忽悠我呢?以为我没在国内,就眼瞎?”男子冷笑,“你给我说谎的时候,就爱装冷静,说过多少回你这毛病了,都改不了。按理说,你这么大了,带个女人进进出出也不奇怪,偏你这样躲闪反而有问题,你是自己老实交待,还是我让人去查?”

“哥,我现在都很大了。”蔡炳坤道,“你再这样,我直接拉黑了。”

“女人这件事,你最好谨慎,哥也栽过跟斗,你五哥,正在栽。”

“你知道了?”蔡炳坤道。

“我说了,我另有人看着他们。”男子道,“最近这段,你最好离老五远点,别因为他求着你,你就接他什么烂摊子。”

“他刚给我电话了,说有个私生子,要送医院那边去,让我搭个眼睛看着。我同意了。”蔡炳坤知道,五哥惹了麻烦,他哥哥要想办法处理了。

男子在电话里哼了一声,“算你老实,还知道向着我。那两小崽子想你了,问你什么时候去看他们。”

蔡炳坤道,“五一节的时候吧,如果有假的话。”

“行,说定了。”男子就要挂电话。

“哥——”蔡炳坤叫了一声。

“怎么了?”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帮五哥——”

“哟!”电话里的人拉长了声音,“你想管事了?好事啊!回来吧,只要你回来,这一摊子事,你说了算,成不?我花钱送你上大学,上好大学,还想让你出去留学,为的是啥?你有这个天赋本事,只要咱们兄弟好好联手,还有什么事情是干不成的?好男儿,志在天下,你看你啊,读书都读迂了,怕这怕那,真是丢人!”

“要想我饶了老五,简单,你来我这边,我给你安排。”电话里的人道,“我是讲道理的人,你知道。”

“又不说话了吧?心慈手软,干不得大事。你干不了,就把眼睛给我闭好了。老五的事情,我会看着办,总是跟了我这么多年——”

电话断了,嘟嘟的声音凉透人心。

白文元让白文渊来,他飞快就跑过来了,也不知是为了帮自家哥哥还是为了别的什么,顺便带着蔡炳坤的全部可查资料。

“这小子的档案,从高中的时候才有。”白文渊把资料给白文元看,“登记在××省下的一个小县城里,城镇户口,高中毕业才办的身份证。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白文元扯了资料来看,复印件,右上角的黑白照片很模糊,依稀可以看得出一个清秀的影子。

“你是不是多疑了?”白文渊不解道,“控制欲太强了,一个同事而已,也值得你这样大动干戈。”

白文元含着烟,喷着烟雾,“我看人,看骨头的。”

“不就见了一次?还隔了十多年了。”白文渊懒得搭理白文元,坐在副驾上兴致勃勃等人。

白文元把资料丢回给白文渊,摸出手机翻电话,半晌拨过去。

“飞哥,忙啥呢?”白文元闲扯,“吃饭没?”

蔡飞在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白文元道,“问你个事,你帮我查证一下。”

白文渊偏头看自家堂哥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多少年没见他这样紧张的样子了。

“蔡家沟,大小蔡头两兄弟,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小蔡头,大名叫什么?”

“嘿,我这都走多少年了,还得重新去给你打听。”飞哥在电话里回,“你是遇上什么事了,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我好像瞧着有个人,长得像那个小的。就问问。”

“小的大名叫蔡鹏,好像就是这个。”飞哥肯定起来,“只是像而已,又不影响你什么。他从小学习就好,初中就是在县城读的书,后面的事情我不清楚了,但想来不会太差——”

“哪个初中?”白文元穷追不舍。

“你为难我呢?我哪记得那么多——”飞哥不干了。

白文元道,“飞哥,我现在在平城,遇上相思了。”

“缘分啊!”飞哥高兴了。

“那小子是相思的同事,你说,我能不多想吗?”白文元烦躁道,“这小崽子一见我就没好脸色,横眉冷眼,装腔作势,我要和相思联系,他还非得从中间插一脚——”

白文渊可听出来,自己哥哥这是吃醋了。

“这也太不对劲了,你帮我好好去问一下,要真是那小崽子,这份心机得多可怕?”白文元道。

“行,那我就舍了这张老脸,再联系老家那边的人问问呗,真是命苦。”

白文元挂了电话,“你看下他档案,曾用名,是不是蔡鹏。”

白文渊抖开资料,摇头,“没曾用名。”

“档案都是自己填的,他要不写,也没人知道。”白文元越想越觉得可能。

“哥,您这份心机,也不差什么了。”白文渊吐槽道,“又是送手机,又是定位,又是背后去查人家。你说你,这才重逢没几天吧,怎么就故态复萌了?”

“别吵我!”

“我不吵你,我是担心,咱爷爷要知道你又和她搅和上了,得有多少人要倒霉。”白文渊靠在椅背上,“虽然她甩了你是不对,可我就觉得她识时务,做得对,做得好。”

“怂货。”白文元轻蔑地看一眼白文渊,“你知道什么啊?你要真知道,能把自己媳妇给耍脱了?”

白文渊欲言又止,半晌道,“她不是——”

“谁啊?谁不是啊!”白文元一巴掌拍白文渊肩膀上,“这次,你帮我把高姝搞走,别的事你不管,哥哥记你这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