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运工一脸笃定道:“我以前在殡仪馆里工作过,死人身上的味道再也熟悉不多,我一进到书房里闻到木箱里散发出来的那股味就知道了,少说也是死了好几年的尸体!”

炎热的夏天,病房里的气温就算有空调也压不住笼罩的燥热,但此时此刻我只觉得浑身冰凉,有一股凉意自脚底慢慢蔓延至头顶,让我头顶发麻。

原来,当年我在书房里见到的并非是梦境,而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搬运工依旧喋喋不休着,“虽然木箱被封得严严实实,但正常人摸着就觉得不对劲,里面冰凉冰凉的,而且又那种形状,里面肯定就是棺椁无疑了。”

“所以当时我搬木箱的时候就有点膈应,脑子一直想着这有钱人家里放着一口棺材和尸体在家到底是干嘛,所以一不留神脚底踩空,差点就把箱子摔了。”

我听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回头却见俞逸乔比我更夸张,整张脸惨白一片,好似丢了魂般呆站着不动。

回去的路上,俞逸乔一言不发,临下车前,他一把拉住我,轻声问道:“小汐,你知道帝驰晏是这样恐怖的人,你还要呆在他身边?”

我也被他问懵了,呆坐着不知如何回答。

试问谁能接受身边的人是个杀人犯?

我沉思片刻,终是表明了态度,我想从长计议,毕竟如果帝驰晏真是那种凶残之人,我想离婚也未必那么容易。

之后的两天,帝驰晏从未给我发过一个信息打过一个电话。

我坐在偌大的帝家庄园顿觉心底无比悲凉。

手指轻点在和帝驰晏的聊天框里,不知从何问起。

我想问他,书房里的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通过这两日的思考和复盘,这一年多来他每每从书房里出来时都全身冰凉,无论身处何处,他都要回帝宅书房里呆够一个小时。

就连他长久不出差,一出差就要搬走那具尸体,好似都是为了那具尸体。

所以说,他那么珍视那具尸体,又怎么可能是杀害那具尸体主人的凶手呢?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脑中闪现。

也许,那具尸体的主人才是他帝驰晏真正深爱的人。

而傅心唯是他帝驰晏白月光这件事,压根就是个幌子!

自从知道这一年多来,一墙之隔后一直有一具尸体躺在那,我就彻夜难眠。

翌日,秦欢打电话问我,为何近几日都没来公司?

我想起颁奖礼那天她同段铭风说的话,有点不知怎么面对她。

一进公司,秦欢就关切上来拉住我问东问西,他们都知道了季言萧那日想要强迫我的事。

我望着同样一脸关切的段铭风和慕羽辰顿时泪流满面,我想,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不就是这样,就算有隔阂,有矛盾,但只要那颗记挂你的心依旧,又有什么不可原谅呢?

那天,秦欢同我说了她的决定,她说她看上了一部原创小说,想将它翻拍成电影,打算正式去追梦做制作人。

我看着她侃侃而谈的模样,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段铭风,我知道她放下了。

她对待感情一向洒脱,这也是我喜欢且想成为的性格。

那天,我忙完公司的事,接到警局的电话,说一年多前游乐场里拐走小平安的人贩子终于找到了!

我火速赶往警局,心底的雀跃呼之欲出。

当我见到人贩子的那一刻,我的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

就是这张憎恶的脸,他把小平安放在车流不息的大马路上。

是他害死了我肚里的孩子。

是他害的小平安至今依然孤零零躺在病房里!

我指认了人贩子,在警局里呆过了我人生中最难熬的几个小时。

终于,待俞逸乔拿着笔录出来时,他眼底噙着泪朝我笑了。

俞逸乔说,他招认了。

他招出傅心唯就是幕后主使他之人!

傅心唯答应他给他儿子凑足手术费以及移植所需的肾脏。

可是,她违约了!

一年多前,她钱给了,心脏却迟迟没给。

最后他的儿子还是死了。

他想找她理论,却反手被她哥哥找来的人盯上,准备灭他的口。

终于,他躲累了,便来自首了。

我蹲在审讯室长长的走廊口,抱着臂泣不成声,终于,那些坏人的恶报来了!

我的小平安你看到了吗?

还有那个我未曾看过的孩子,你也看到了吗?

你们的仇,今天终于得报!

很快,傅景凌和傅心唯的逮捕令就批了下来。

正当一群人呼啦啦准备去抓人时,我们在门口撞上了正赶来报警的傅景凌。

他状若疯癫,拉着一名警官神智似乎都有点不清楚,“我妹妹失踪两天了,我要报警,求你们帮我找找她,求你们了……”

几名警察见是傅景凌,顺势就将他摁在地上抓捕归案,他则在倒地看到我的瞬间,立马好像恢复神智般指着我大声嚎叫,“肯定是她老公干的,是帝驰晏抓走了我妹妹,你们赶紧派人去抓她老公啊……”

他疯狂地挥动着手想要抓住我,猩红的眸子落在我身上恨不得要将我当场杀死。

我被他吓得呆愣原地浑身颤抖,还是俞逸乔将我护在身后不住地安抚,才将我从恐惧中缓缓回过神来。

直到傅景凌被一大帮人拖走,俞逸乔才将我搂进怀里不住地拍打着我的背,轻声道:“别怕,都过去了。”

我垂在身侧的两只手都在抖,颤音问他,“为什么我看到傅景凌会那么害怕,我上一世是不是认识他?”

口罩上阴鸷的眸光,泛着寒光的手术刀。

夏夜的凉风吹过,我的脸上冰凉一片,胸口处传来阵阵抽痛,犹如手术刀的刀刃在一点一点划开我的肌肤,撕开我的血肉,剥离我的心脏。

好痛好痛!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手紧紧抓住俞逸乔的手臂,连声音都在颤,“俞逸乔,我记起来了,是他,是傅景凌亲手挖了我的心脏!”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