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惜坐在慕浅对面,看着她以这样一副从容又娇俏的姿态跟霍靳西通话,不由得又怔了片刻。

沈迪见状,知道这次的苏榆风波应该已经解决,加上又得到了新的信息,她迫不及待要出去跟同事们分享,因此她冲叶惜打了个手势,喜滋滋地就先出去了。

叶惜静静地看着慕浅,一直到她挂掉电话,才缓缓开口:“霍靳西叫苏榆还钱,这是向你表态?”

慕浅仍旧看着自己手中那张支票,闻言勾了勾唇角,“也许吧。”

“那你是接受了他这个表态?”叶惜微微蹙了眉看着慕浅。

她可没有忘记上一次两人通电话的时候慕浅的态度,那个时候,慕浅明明表现出了明确的不高兴,这会儿她却仿佛已经全然忘掉了那时候的心境。

慕浅这样的姿态,甚至比此前在美国时候还要自然,仿佛这个苏榆不但没有成为她和霍靳西之间的阻碍,反而让他们更亲密了?

“像霍靳西那样的人,送出去的钱,还要张口问人拿回来,这么跌份的事他都肯做,这样的姿态,也算足够了,是吧?”慕浅说。

“可是他跟那个苏榆,就算是过去了,可到底是存在过的事实啊。”叶惜说,“浅浅,你是不是……又开始被他蛊惑了,所以不太清醒?”

慕浅闻言,有些惊诧地看了她一眼,笑出声来,“你怎么了?之前你面对着他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从前跟她同声同仇一起恨着霍靳西的叶惜,对霍靳西态度的改变,其实比她更早。

“我是怕这个苏榆只是一个开始。”叶惜说,“他的过去那么复杂,有你,就可能还有其他人,要是往后类似苏榆这样的女人陆续有来……你能接受吗?”

慕浅耸了耸肩,回答道:“看情况吧,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离婚咯!”

叶惜蓦地一顿,缓缓道:“你确定自己还能经受得住这样的折磨吗?”

慕浅抬眸看她,“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叶惜垂下眼来,微微叹息了一声。

慕浅看她那个样子,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霍祁然的老师发过来的一段视频。

视频里,是一群小朋友们参演的一个小型表演类节目,有的扮演动物,有的扮演昆虫,还有的扮演花花草草。

而霍祁然扮演的就是一棵树,类似于布景板,可是他站在一群小朋友身后,漆黑的眼眸依旧晶亮,时不时还会露出笑容。

慕浅看完视频,又点开了老师发过来的一段语音。

“霍太太,今天我们排了一个节目,祁然参与得很好。我看他最近真的是开朗了许多,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早晚会开声说话的。”

慕浅不由得笑了笑,将那段视频展示给叶惜看。

叶惜看完视频,心里的想法却更加纷乱,“如果以后这孩子的妈妈出现,你打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啊?”慕浅说,“这种事情,轮不到我来做决定啊,对吧?”

“他妈妈是谁,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吗?”叶惜又问,“霍靳西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只是没有告诉你?”

慕浅只是淡淡一笑,道:“他不至于在这件事情上瞒着我,毕竟孩子都摆在这里了,说谎有意义吗?”

顿了顿,慕浅才又道:“我分析,他多半是被人算计了,可是这个孩子的出现,又着实有些诡异——在大街上捡到,偏偏就是他的亲生儿子……”

“大街上,捡到?”叶惜诧异。

“我没告诉过你吗?”慕浅重新点开了那个视频,说,“他凑巧在街上捡到这个孩子,带回家被家里人送去做了亲子鉴定,结果发现就是他的孩子。”

“这……”叶惜忽然深吸了口气,“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如果这就是一个巧合的话,那很有可能,算计他的人可能出了什么意外,正好就让他遇上了这个孩子。”慕浅耸了耸肩,“说起来,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那他是什么时候捡到的这个孩子?”叶惜又问。

“就在这个月底。”慕浅回答。

叶惜错愕:“这个月底?”

“3月28日嘛,他在这一天把那孩子捡回去的,所以这一天就算是那个孩子的生日。”慕浅说,“就快到了,说起来,我还没准备好生日礼物呢。那小子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了,都会给我摆脸色了,要是不好好送他个礼物,估计得不高兴好长一段时间。”

慕浅一面说,一面打开了自己的收藏夹,寻找着之前收藏起来的一些礼物清单。

“说起来,这种半大点的孩子,什么都不缺,我还真不知道能送他什么。”

慕浅一面浏览着,一面开口,一抬眸,却发现叶惜失神地坐在那里,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叶子?”她喊了叶惜一声,叶惜骤然抬眸看她,脸色更加难看。

慕浅微微一蹙眉,指了指她的脸,“你怎么了?”

叶惜伸出手来抚上自己的脸,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无力,只是道:“我……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肚子有点疼……我去一下卫生间……”

“你真的不舒服?”慕浅看着她,“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叶惜说,“我去个卫生间,也许就好了。”

慕浅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叶惜出了她的办公室,径直走进了卫生间。

一进卫生间她就扑到了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拼命地将凉水拂向自己的脸。

冰凉的水浸入衣领,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脑海之中思绪万千,仿佛有很多事情已经很明显,可是却又有很多事情想不通。

她努力强迫自己镇定,不断地深呼吸,用凉水浇脸,最后,终于一点点地冷静了下来。

很久之后,她才用已经有些僵冷的手,从手袋中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叶瑾帆的电话。

很久之后他才接起电话,不知道在做什么,声音微微有些喘:“惜惜?”

“哥……”忽然之前,她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凉了下来,只喊了他一声,却又久久没说话。

隔了一会儿,叶瑾帆才又开口:“怎么了吗?”

“你来接我,我想见你。”叶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