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间,吴若清曾经为霍家一位长辈做过肿瘤切除手术,这些年来一直跟霍柏年保持着十分友好的关系,所以连霍祁然也对他熟悉。

只是他已经退休了好几年,再加上这几年一直在外游历,行踪不定,否则霍家肯定一早就已经想到找他帮忙。

霍祁然着实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一时间心头竟不由得生出一丝盼头来,用力捏了捏景厘的手。

景厘心领神会,看着面前这位老人,很快跟着乖乖喊了一声:“吴爷爷。”

吴若清看看她,又看向霍祁然,问道:“病人跟你们什么关系?”

“病人是我爸爸。”景厘连忙道,“吴爷爷您看过我爸爸的检查报告了吗?”

眼见她这么着急,霍祁然立刻补充道:“景厘是我女朋友。”

吴若清听了,微微挑了挑眉,却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之后道:“既然是你女朋友的爸爸,那我就有话直说了,你们也知道你爸爸情况有多严重,肿瘤已经严重挤压了内脏,这样的情况下,在很大程度上的确是没得医——”

景厘不由得微微抿了抿唇,用力捉住了霍祁然的手。

顿了片刻,才又听吴若清道:“在目前的医疗体制下,也的确不会有医生敢收下这样的病例,你们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景厘唇上的血色都开始不受控制地褪去了,霍祁然忙道:“可是吴爷爷您的意思是,还是有可能会有转机?”

“的确是有可能。”吴若清说,“因着是你的关系,我可以尝试接下这个病例,但是我不保证一定可以治得了这个病情——”

“只要吴爷爷您愿意帮我爸爸进行治疗,我们一定完全配合。”景厘连忙道,“我也知道我爸爸病情严重,可是我只希望能够减轻他的痛苦,能让他轻松一点,再轻松一点……”

虽然景彦庭在他们面前表现得那样豁达,那样平静,可是景厘知道,他只是在强撑——他所有的痛苦,他都努力藏起来不让她看到,可是她是他的亲女儿,他们住在一起,他终究还是有藏不住的时候。

那样的豁达和平静,可能需要用尽他所有的力气。

景厘一想到这一点,就控制不住地想哭,却同样只能强忍。

“这一点我同样不能保证。”吴若清说,“以及,接下来我将会去国,接手一个从前的老朋友的病例,他的病情同样不轻松,我答应了他,会至少留在那边两年,照顾他的病情。”

景厘蓦地一怔,“您要去国?那我爸爸的病——”

“所以如果你们想要我接手这个病例,那只能由你们来配合迁就我,明白吗?”

一瞬间,霍祁然和景厘都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我们可以配合。”在景厘还有些迟疑的时候,霍祁然已经张口回答了他的问题。

景厘脸上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紧。

吴若清也看出什么来,对霍祁然说:“虽说是你女朋友,到底也还没进你们霍家的门,你怎么帮人答应?”

“我们两个人一条心,我的决定,就是她的决定。”霍祁然。

景厘蓦地转头看向他,“可是——”

霍祁然知道她要说什么。

一来,景彦庭想要出国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二来,国外的医疗费用,远不是景厘能够承受且负担得起的……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叔叔的病情。”霍祁然紧紧握着她的手,低低道,“其他的,都没有那么重要,对不对?”

景厘嘴唇动了动,最终,也没能发出声音来,只是悄无声息地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