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纨绔世子

第二天一早,宝辰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马车上了,他抬眼看着坐在一边翻阅奏折的男人,摸了摸自己酸痛的脸颊,喃喃道:“酸死了混蛋!”

“嗯?”宗政久寒挑眉看过来,他俯身将宝辰抱到了怀中,将他按在了身前,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宝辰瞪眼,喝了他一句,还是觉得不爽,便张口咬住了男人的嘴唇,直到口中带上了铁锈味才松开嘴,他哼了一声扭过了头去。

宗政久寒见了,只是呵呵地笑了,一点也没有往日里冷面将军的模样,他放下了另一手上的奏折,双手抱住了宝贝儿子,他将下巴抵在儿子的头顶,手指不安分地隔着他的衣服画起了圈,他问道:“昨夜本王给的的东西,好吃吗?”

“……你还敢说!”宝辰想起最后宗政久寒竟然要自己吃他的……他的……该死!他挣扎了一下,要从宗政久寒的怀里出来。

“好好,本王不说了。”宗政久寒忙将恼羞成怒的宝贝拉紧,连连保证,不过他现在的笑容就像是偷了腥的猫,怎么看怎么让人想海扁他一顿!

因为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宗政久寒虽然仍旧需要日夜批阅奏折,但还是吩咐了车队缓慢前行,所以直到晌午将至,他们才达到了下一个小镇。

这个小镇名叫新林镇,它靠近一大片常年呈现墨绿色的森林,由此得名。

新林镇并不如宝辰以前见过的小镇那样民风淳朴,相反,这个镇子很杂很乱,小偷、山贼、强盗、骗子甚至是一些叛乱者也都聚集在这里。镇里的镇民以打猎为生,也用打猎得来的动物的肉或者皮毛换取他们需要的蔬菜,粮食和衣物等。

小镇不怎么繁华,但人很多,当摄政王的马车走进镇子的时候,几乎所有站在街上的人都看了过来,并不是他们没有见过这样华丽宽大的马车,而是他们好奇什么样的人会如此大摇大摆地经过这座以混乱著称的镇子。

不过很快,他们就明白为什么这车队会如此大胆了,因为护着车队的两旁的侍卫个个武功高强!

于是,人们又纷纷猜测,这到底是哪家的大户,有这样的本事,养得起这么多的高手。

马车一共有两辆,前面一辆坐的是宝辰和宗政久寒,后面一辆则是青萝红霞两个丫头,出门在外,宝辰也舍不得这两丫头步行。

宝辰最终还是挣扎着离开了宗政久寒的怀抱,因为他还不想在马车里做一次!

这个随时随地**的人形**!宝辰坐到了马车边,瞪了笑得正欢的宗政久寒一眼,如此想到。

他收拾好自己**的衣衫,随意地将它们裹紧后,用手撩开了一侧的车窗帘子,他看向了车外的同时,车外的人也看到了他。

一张美得足以倾城倾国的容颜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众人彻底停止了动作,有的人甚至将手中的物品都掉落在了地上。

宝辰看着他们的傻样,捂住嘴咯咯笑了,这一笑,便使情况愈发不可收拾,镇民们,特别是那些妇女和少女见了,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珠子都贴到宝辰的身上去!

宗政久寒从成堆的奏折中抬起头来,他看着笑得欢畅的宝辰,有些疑惑地偏了偏头,想瞧瞧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儿子这么开心的。一看之下,他顿时黑了脸,将只知道招蜂引蝶的儿子瞬间拉回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凶狠地放下了帘子,他低头盯着宝辰无辜的小脸,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妒妇……

“父王?”宝辰眨了眨丹凤眼,浅笑着疑惑出声。

“啊。”宗政久寒应了一声,拿过了奏折看了起来,他感觉到怀中人在乱动试图离开,便道:“别动,本王只是想抱着你。再动,可就不保证了。”

“额……”宝辰摸摸鼻子,有些无语凝咽,权衡之下,他还是乖乖地坐在了男人的腿上,心想,等着爷长大的,到时候看爷怎么抱你,怎么压你!

这一边宝辰在无限YY当中,那一边宗政久寒已经陷入了对奏折的沉思中,完全不知道儿子在心里如何地编排他。

他们都不知道,在他们的后面,这个小镇也迎来了一架华丽的马车,侍卫暗卫一堆,婢女家丁众多。

小镇虽小,但酒楼还是有的,何湘没有跟来,这种打点行装,住宿吃饭等问题就都是由一个叫林涛的侍卫办的,他办事挺利索,宗政久寒见了也挺满意。

林涛的长相还够不上清秀二字,他五官平平无奇,是那种放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到的人,不过他人很用心,老实却机灵,对同职的侍卫也很好,宝辰看了几天,心里也是赞叹不已。

“父王,林涛这人,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乘着林涛前去打探情况的时候,宝辰扭头问道。

“是何湘推荐的,前几个月才来我这里当差。”宗政久寒虽然觉得林涛办事还不错,但也不会去注意一个小小的侍卫,听宝辰问了,便以为他喜欢,想到林涛的模样一般般,便放心地说道:“宝辰若是想要过去,等回了京城就给你。”

“那何湘一定会骂死我。”宝辰捂着小嘴咯咯笑了,何湘给宗政久寒找来这个办事能力还不错的林涛,大概就是想分担一些他自己的事情的,但被自己要过去以后,何湘的如意算盘就碎了。

听宝辰的意思,他还真是同意了。宗政久寒本来觉得没什么,可宝辰这还是头一次问自己要人,心里就有点吃味,即使他知道没有这个必要。

“林涛很好?”宗政久寒憋了半响,还是没有憋住,便张口问道。

“是不错啊,办事效率挺高,何湘推荐的人,我也放心。”宝辰点点头,捏了一块桂花糕放进了嘴里咀嚼起来。

宗政久寒听了心中不爽,他捏住宝辰的下巴,将嘴凑了上去,他吻得粗野,带着一点惩罚的意思。

宝辰喘了口气,瞪眼道:“父王不是不喜欢吃桂花糕吗?”他舔了舔嘴唇,不高兴地嘟起了小嘴,他刚刚咬进嘴里的桂花糕就被宗政久寒给吃了个精光!

“……”宗政久寒嘴角微微抽搐,他按着宝辰的头压在了自己的胸膛上,道:“睡觉。”

“我不困。”

“……”

马车走了一刻钟后,就停在了一家三层酒楼的大门口。宝辰率先跳下了车,他抬头看了看这招牌,不禁挑高了眉眼,余富酒楼,能在这个小镇子里找到一家这样的酒楼,倒是不错了。

“林涛。”宝辰扭头对躬身站在身侧的林涛问道:“父王将你交给了爷,你愿意跟着爷吗?”

“能跟着世子大人,是奴才的荣幸。”林涛心中一喜,忙单膝下跪行了礼。倒不是说他不愿意在摄政王的手下干事,而是他有自知之明,他这点斤两在王爷手下做,是做不出头的。可若是在世子大人的手下做,那么也能混个贴身侍卫当当,只要他更加努力,更加勤奋,也更加忠心,几年后说不定就能和他的何湘表叔一样,成了世子大人眼前的红人。

京城子民都知道,成了世子大人跟前的红人,那还不就和成了摄政王面前的红人差不多嘛!

宗政久寒刚刚下马车就见到了这样的场景,愈发觉得刚才不该把林涛赐给宝辰,他应该将林涛放到边疆去!他眯起双眼看向林涛,越发越不顺眼!

林涛突然感觉到后背有点冷,微微抖了抖,心道,今天也不是很冷啊,怎么觉得阴森森的。

酒楼的生意一般般,但林涛说掌柜的不肯同意他把整个酒楼包下来,再多钱都不行。这倒是让宝辰有些好奇,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大概是老板自己个人的想法吧。

酒楼的厢房挺干净,准备茶水糕点的小二也很机灵,知道什么时候该出现,什么时候还离开。

总的来说,对这酒楼,他还是满意的。

“父王,你不觉得我已经十三岁了,并且朝着十四岁行进,不该和你睡一起了吗?”宝辰想起酒楼掌柜见到他和宗政久寒一起走进一个房间时诧异的神情,就咬牙切齿!

“长大了父王才更要和宝辰一起睡。”宗政久寒已经处理好了奏折,他抱起满面不乐意的宝辰坐到了床边,他凑近儿子的小嘴,在上面亲了亲,道:“怎么?宝辰这么快就嫌弃为夫了?”

“……嫌弃的话,你就和我分房睡吗?”

“宝辰就喜欢做梦。”宗政久寒呵呵笑,将宝辰压在了身下,双手不安分起来。

“父王,现在在白天。”被压在**的宝辰黑下了俊脸,那微蹙的细眉之间,描绘了红色梅花的花钿显得更加艳丽。

“可是本王以为,宝辰也想要。”摄政王微微勾起唇角,带着说不出的邪魅,下一刻床帐放下,传来声声喘息与低吟。

下午何湘派人传来了加急信件,宗政久寒打开一看,脸色就有些阴沉。

“怎么了?”宝辰觉得全身酸软双腿无力,便靠在**没有下来,他侧头见宗政久寒的脸色不好,便关切地问了一句。

“没事,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宗政久寒星眸微眯,唇边拉开了一个冷冽的弧度。他以为这些事情至少还要等一年,却不想太后穆氏和大将军穆远已经等不及,而王粲被贬官的事情也让王翰站不住脚了,他很心急,急着找死了。

“是宫里的事情吗?”宝辰垂下了眼帘,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宗政久寒不喜欢宝辰这个样子,看到这样的宝辰,会让他担心宝辰是不是在心里做了什么打算。他不在乎宝辰骗他,也不在乎宝辰瞒着自己什么,但他怕宝辰会突然默不作声地离开自己,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所以他必须清楚地知道宝辰心里在想什么。

他捏起儿子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宝辰在想什么?”

“在想,你们良国的这一场权力之争,到底会死多少人呢?”宝辰浅笑,笑容却并不怎么真实。

宗政久寒看了宝辰半响,放下了手,他微微出了口气,说道:“说吧,你想保下哪个人?”

见似乎有戏,宝辰的小脸顿时笑开了花,他讨好地抱住了宗政久寒的手臂,蹭了蹭说道:“你看,绵德从小就对我很好,你总不能伤他吧。”

“嗯。”宗政久寒在心里冷哼,是很好,好得过分,好得越界了!

“再说皇上,我觉得,他是更想归隐江湖的。”宝辰见宗政久寒的脸色没有变化,便继续道:“虽说等你登上了皇位,这废帝不除,终是个祸害,可你可以偷梁换日,让天下人以为废帝已经死了,然后就放过宗政昊德吧。”

“哼,你倒是对本王很有信心啊,觉得本王一定能够荣登大位?”宗政久寒听了宝辰这笃定的口气,对于他帮这些人求情的醋意就消了几分,他捏了捏宝辰的脸颊,如此问道。

“那是当然的!”宝辰狗腿地笑,他主动亲了亲宗政久寒的脸颊,道:“所以,这两条命就为宝辰留下吧。”

“这里。”宗政久寒看了宝辰一眼,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宝辰一愣,领悟过来后,他真是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了,他朝着宗政久寒的嘴狠命啃咬了一阵,累得自己都喘气了,他拎起了男人的衣襟,凶巴巴地问道:“这样行不行了?”

“好。”宗政久寒拍了拍儿子的小屁屁,宠溺地点了点头,只要是宝辰要的,他有什么理由不给呢,即使是放过要和自己做对的人。

一下午宗政久寒都只能把时间奉献给何湘的加急信件了,宝辰对此幸灾乐祸了一顿,在宗政久寒伸手将他抓住前,一步跳出了房门,只是瞬间,他就白了一张小脸,想捂住自己的屁屁,却因为外边下人都看着,只能强忍下来。

“林涛!”听见宗政久寒坏坏的闷笑声,宝辰气呼呼地喊了林涛。

“在!”林涛不知道宝辰为什么突然生气了,只得诚惶诚恐地弯腰小跑过来。

“这镇子哪里有青楼?爷好久没逛青楼了,这脂粉味可是想念得紧!”宝辰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自己的小屁屁,娘的,真是疼!这两天可真是做狠了!

“啊?”林涛下意识地往房里看了看,果然宗政久寒已经黑着脸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啊什么啊,爷问你呢!”宝辰扭头瞪了宗政久寒一眼,颐指气使地问道。

“爷,这镇里,没有你看得上的青楼……”林涛诚实地回答道,这小镇子,只有几个小小的妓院,估计里面的姑娘也不怎么样。

“宝辰,随便去哪里玩,不许去那种地方,不然等着晚上本王怎么收拾你!”宗政久寒知道宝辰是故意气自己,便出言威胁起来。

“哼!”宝辰哼了一声,甩着脑后的红色缎带,扇着折扇小步走出了门,他的屁屁,好痛!

这个小镇只有三条街,成三角形排列,日头已经偏西许多,大街上都是扛着野兽从森林里回来的男人,甚至还有一些强壮的女人。

宝辰一个细细嫩嫩的少年走在街上很是惹眼,有不少人已经认出来,这就是方才进城的,不笑时长得跟金童一般好看,笑时比当年的江湖第一美人还要艳丽几分的世家少爷。

宝辰只带了林涛一人出门,宗政久寒虽然相信宝辰的实力,但恐放他双拳难敌四手,还是暗地里派了四个暗卫跟着了。

新林镇的大街与京城的很不一样,这里都是叫卖的商贩,卖的一般都是蔬菜,肉类和棉质,麻质的一匹匹布。街道两边几乎没有店铺,像是胭脂水粉啊,水饺牛肉面啊什么的,都是一个个的小摊子。

宝辰站在了一家牛肉面的摊子前,他眨了眨眼睛,想起自己似乎很久没吃这种东西了。

摊主是个非常健壮的汉子,春寒料峭的时候他也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麻布短衣,见宝辰停在了自己的摊子前,就笑呵呵地招呼道:“小公子想吃碗面吗?我老纪的牛肉面,整个镇子的人都说好吃!”

“好啊,那就来两碗牛肉面,林涛,你可别嫌爷抠门,你给爷当班第一天,就只请你一碗牛肉面啊。”宝辰也笑了,他拉着林涛坐了下来。这摊主长相凶恶,笑起来倒是有些憨憨了的。

林涛敢忙拱了拱手,连连说道:“能伺候爷, 是奴才的大幸。爷这么说,可是折煞奴才了。”

“快坐吧,好好跟着爷,勤恳点办事,爷可不会忘记你。到时候,何湘的脸面也有了。”宝辰已经听林涛说过他与何湘的远亲关系,便这样说道。

“是!小的一定不负表叔厚望!”林涛忙不迭就坐了下来,这时候牛肉面也来了,他忙擦好了碗筷递给了宝辰。他知道表叔何湘与宝辰私下里是很好要的朋友,两人加上李毅在平城的时候就认识了,关系很铁。

“咳!林涛,你也不小,何湘也不大,你别总表叔表叔的,爷听着想喷口水。”宝辰刚刚拿起筷子,听了表叔二字,就抽了嘴角。

“嘿嘿,在爷面前,奴才就不这么叫了。”其实林涛自己也不愿意叫表叔,他宁愿叫何大人,因为他和何湘的年纪没有相差多少岁。

“小公子是外地来的吧。”大概是饭点还不到,牛肉面的生意不怎么样,摊主有些无聊,就和宝辰说起了话,不过他是没有抱太大希望能够和这样尊贵的小公子多说几句的,小公子能够回应他一句都不错了。

“是啊,从海河郡过来,正要回京城呢。”宝辰“滋溜溜”地吃了一口面,咽下后,顿时举起了大拇指,夸奖道:“老板,你这牛肉面比京城的都好吃,这面很劲道,汤也够味!”

“小哥儿过奖了。这面是我自己揉的,这汤是用大骨头熬出来的,一般的做法,不过我力气大,揉出来的面就劲道一点。”摊主看起来是个挺好的人,他听了宝辰的夸奖,又呵呵地笑了起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可不是过奖,云楼的牛肉面的确没有你做的好吃。”只要没必要,宝辰不喜说些虚话,这牛肉面的确很好吃。

“云楼的东西,我这小小的牛肉面可比不了。”摊主呵呵笑,还挺谦虚的,不过听有人这么夸奖他的面,他还是很开心的。

宝辰也呵呵笑了几下,他低头开吃,三下两下就将牛肉面连面带汤都吃了个精光,看得一旁的林涛目瞪口呆,要知道世子平日里最要面子,像这样毫无风度地吃面,他可真是头一回见!

“老板,你是宫里来的吧。”吃完了,宝辰掏出手帕擦了擦嘴,突然这样问道。

摊主的后背一紧,立马又笑了起来,他说道:“小公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可别骗我,你这面除了口感劲道了许多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可你这汤的熬制方法,却是宫里的,并且是南平国宫里的。”宝辰轻轻地说着,可摊主听了就是觉得有些咄咄逼人的感觉,令他都快透不过气来了。

“小公子……”摊主面色有点怪异,他这汤的做法,的确是以前请教了宫里的御厨才知道的,他在这里做了好几年了,却被这小小的少年给看了出来。

“好了,我也不是在为难你,只不过随便问问,这汤的做法,只要和御厨关系好,都是能够知道的。我只是好奇,你应该是南平国的人,怎么到了这良国来。”宝辰转动着手中的折扇,笑得灿烂又无辜,可摊主却不得不打起了十二万分的注意力。

“小公子的舌头倒真是厉害。”摊主笑了起来,他说道:“我内人以前是南平国的宫女,所以我就知道了。”

“你内人?”宝辰挑眉笑着重复了这几个字。

“是啊,我内人,她就在家里呢,晚上忙的时候会来帮我一把。”摊主点点头说道。

“好吧,是我多想了。谢谢老板的牛肉面,真的很好吃,我有很多年没吃过这样的美味了。”宝辰的口吻中有些想念,的确很久没有吃到了,七年了啊。

摊主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点了点头,这一回他仔细地看了宝辰一眼,但还是想不起以前在宫里有见过这样一个少年,突然,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自嘲起来,几年前他还在宫里的时候,这少年应该还是个奶娃娃呢,自己认得出才怪了。

宝辰伸了伸懒腰,站起了身,林涛付完钱后,两人就要离开。

摊主还是没忍住,他问道:“敢问这位小公子,也是南平人?”还曾经是宫里的人!

“算是吧。”宝辰愣了愣,点了点头,他有些无奈,灵魂来说,他是南平人,可身体却是良国的人。

摊主抓抓后脑勺,他看着少年风华无限的背影,总觉得自己是不是错漏了什么东西,但又想不起来,便只得拍了拍自己的脑侧,想着等下回家了,问一问自家老婆。

“你有什么疑问?”宝辰边走边看着摊子上的东西,他知道林涛一定有疑问,

“奴才不敢。”林涛吃不准宝辰的意思,只得小心翼翼地这样回答。

“别什么不敢的,以后爷的事情,你将知道得更多。”宝辰已经决定将林涛一起带去南平了,毕竟算盘子已经来求了自己要红霞,而红霞也含羞带怯地同意了,这往后,青萝也是要嫁人的,他只能再找一个在身边伺候自己的心腹,这个人,他暂定为林涛。

林涛是聪明人,他一听宝辰这样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大喜,忙道:“奴才谢世子大人提拔!”

“喊我少爷吧,和青萝她们一样。”宝辰挥了挥手,随意地说道。

“是!少爷!”林涛简直乐得合不拢嘴,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只要他做得很,做得令宝辰满意,他的前途就会一片光明!

“少爷,您刚刚说您算是南平人?”林涛其实还想问,为什么南平国宫里御厨才做得出的汤,宝辰会尝出来。不过他还是很有分寸地没有问这个。

宝辰见他问得小心,心中又满意了几分,道:“我母亲是南平人。”这句话可不是谎话,他前世的母亲,当今的南平皇太后陈氏,可真是南平人。

“奴才明白了。”林涛点了点头。

“两个月后,爷就要去南平,办点事情。到时候你就跟着我去,你愿意吗?”宝辰停在了一家卖玉器和金银首饰的摊子前,随意地挑选起来。

“少爷到哪,奴才自然跟到哪,少爷是奴才的主子,哪有奴才不跟着主子的道理。”林涛很会说话,即使宝辰知道这些都是恭维的虚话,但心情还是不错。

他满意之后,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深绿色,一个深红色的两个镯子,他笑了起来,觉得这两个挺适合青萝红霞的,便伸出手要去拿。

另一只白玉修长的手指也伸了过来,他的目标似乎也是那深绿色的镯子,只是当他的手放在了宝辰的手上时,却久久都没有放开。

宝辰一愣,这是被吃豆腐了吗?

他抬起头,却见到了一张意料之外的脸。

这张脸长得很英气,眉色较浓,双唇较厚,五官端正,是个纯粹的大男人。他看着宝辰,眼里各种情绪闪烁,他吸了口气,却依旧没有放开手,反而突然将宝辰的四根手指给抓紧了,他颤抖着张了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五弟,皇甫宵。

不,应该说,这是已经成熟了,长大了的当今南平皇。

宝辰知道自己有一张和前世有几分相似的脸,他更知道自己笑起来的时候,几乎可以忽视那相对前世来说,稍显平凡的五官,乍一看,简直与前世的自己一模一样了。

他明白,皇甫宵不是认出了自己,至少现在还没有认出来,他只是因为看到了一个和他的兄长,那个本该坐在龙位上的人才惊讶而已。

只是他不明白,他这么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干什么,他眼里面那些奔涌的复杂感情又是什么。

林涛也反应了过来,他想上前去分开两人的手,却被皇甫宵的侍卫给拦下,只得皱眉道:“这位公子,您抓着我家少爷的手干什么?”

“少爷?”皇甫宵重复了这两个字。这次来小镇不过是路过而已,他与母后政见不和吵了一架,所以出来散散心,虽然散心散的远了一点。

他刚才就注意到了面前的这个少年,这个与自己的三哥有着五、六分相像的人!他一直远远地跟着他,直到他停在了这首饰摊子前,他才忍不住去握住了他的手,这是一只细嫩的手,一看就知道,这少年的年纪不会超过十四岁,根本不可能是他的三皇兄。

三皇兄已经死了,被他自己的亲生母亲毒死了。

每次只要一想到这个事实,他的心里就十分复杂。

从小,他就朝着三皇兄看齐。三皇兄会背四书五经了,他就也日夜不休地去看去读去背,三皇兄习武了,他也求着母亲早早地开始了训练。三皇兄做什么,他也会做什么,只是这些,三皇兄都不知道,也不会想去知道。

在三哥的眼里,除了父皇和江山就再也没有其他,他看不到自己这个弟弟。于是,他就常常想,如果父皇死了,而自己登上了皇位,那三哥是不是就可以看自己一眼呢?

是的,最后,父皇的确死了,他也登上了龙位,可三哥却再也看不到自己了。

哪怕是前世,他的手都没有被皇甫宵碰到过,他有些不适应地皱了皱眉,然后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指,他看着这个胞弟,心里却没有一丝正面的感情,他从小就不和自己的兄弟们亲近,哪怕是这个同父同母的胞弟。

他只知道,这是参与杀害他父皇的凶手!但他明白,自己不可能现在就杀了他,因为他还是南平国的皇帝。

南平皇要是在良国境内死了,南平国的朝堂必然掀起轩然大波,到时候内忧外患,他去接手的,也只会是个满目疮痍的南平国了。

“你叫什么?”到底是当了不少年皇帝的皇甫宵,他如今已经二十有二,明白什么是隐藏,什么的冷静了。

宝辰微微皱眉,当初根本不起眼的孩子已经长大,口气也变得理所当然起来了。

这样命令式的语气,说实话,就算过个十年,他都听不惯!

林涛自然知道他的小主子那唯我独尊的脾气,忙上前一步道:“这位公子,如果没有事,我们就先走了。”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不管面前这个男人到底是如何的有身份有地位,哪怕他是南平国的贵族,那也是比不过宝辰去的。

“大胆!我们主子和你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一个男人操着尖细的嗓音,弹出了食指,有些娘娘腔地喝问了林涛。

林涛一见,就皱眉了,好家伙,这应该是个太监!而且绝不是良国宫里的太监,因为良国宫里的太监看到他们的世子大人不是猫着腰行个礼就走了,就是诚惶诚恐地来巴结。那么就是说,这男人是其他国家的皇子还是王爷?

“我主子并不想和你的主子说话,不是吗?”林涛见宝辰皱着眉似乎有些不悦,便说了回去,他知道,世子大人在背后给他撑腰呢!皇子怎么了,王爷怎么了,都绝没有世子大人来的厉害!他可是良国最有权势的男人--摄政王的宝贝世子!

“你--”那太监也气了,还想说什么,却被皇甫宵给拦了下来,他只能瞪了林涛一眼退了下去。

“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问问你的名字。”皇甫宵这回终于知道放软一点口气了,不过宝辰还是不愿和他多说什么。

“我的名字,你知道又有何用?”说完,宝辰就想走,但想到那两个镯子还没买,只得停了下来,拿起了那两个一红一绿的镯子,对摊主说道:“这两个我要了。林涛付钱。”

“是。”林涛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他瞥了还站在旁边不走的皇甫宵,奇怪地皱了皱眉,然后掏了银子付了钱。

宝辰转身就走,林涛自然跟上,不过皇甫宵也跟了上来。

“林涛,你说这两个镯子青萝红霞会喜欢吗?”宝辰决定不去理睬皇甫宵,因为他也不知道去理睬这人有什么意义,等他回到了南平,自然就会正面对上的,现在还早。

林涛见少爷不介意后面的人跟着,便也不去管他们了,他恭敬地说道:“少爷给她们买的东西,她们自然喜欢。”

“那可不一定。上次我给青萝买了盒胭脂,爷可从来没见青萝用过!”宝辰微微蹙眉,似乎有些难过。

“那肯定是因为青萝姑娘不舍得用,这可是少爷您买给他的啊。”林涛嘴巴甜,说得宝辰心里就舒服了。

他淡淡地笑了笑,侧头道:“那爷就多给她和红霞买几个,这样总舍得用了。”

“那是肯定的。”林涛忙不迭地拍马屁道:“少爷的眼光一向很好,青萝姑娘和红霞姑娘一定很喜欢。”

“嗯,我也这么觉得。”宝辰摸摸下巴,颇以为是地点点头。

皇甫宵一直在后头走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放下身段去跟着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少年,但他就是忍不住,就好像小时候见到了三哥,他就会忍不住远远地偷偷地跟着一样。

快到酒楼了,宝辰也被跟得有些不耐烦,便转过了身说道:“我是宗政宝辰,你别跟着了。”

“宗政宝辰?”皇甫宵却没有去听宝辰后面几个字,反倒快走了几步跟了上来,他拦住了宝辰的去路,说道:“你就是良国摄政王的世子,宗政宝辰?”

“没错,有何指教?”宝辰挑眉反问。

“可为什么你长得--”长得和我三哥这么像。皇甫宵没有将这句话问出口,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着什么。

宝辰的眉头都可以皱成川字了,他淡淡地哼了一声,然后负手而去。他知道,这个镇子就这么一家环境好的酒楼,如果皇甫宵要在这里过夜,那么他们是必定要碰上的,竟然这样,他也不用想着甩掉他了。

走进余富酒楼,就有人迎了上来,是宗政久寒的侍卫,他对着宝辰抱了抱拳,然后说道:“世子,王爷正等着您喝下午茶呢。”

“哦。”宝辰点点头,他扭头看了跟进门的皇甫宵一眼,意思就是,这回相信了吧。

皇甫宵却只是愣愣地看着宝辰,没说话,也没再向前一步。

宗政久寒打开门就见楼梯下的这样一幕,他皱起眉,这个人,似乎是皇甫宵,南平皇跑到了良国的地头来,这可真是稀奇,不过他也要赞叹他的勇气和愚蠢。

“宝辰。”宗政久寒喊了一声,慢慢走下了楼梯。

“爹!”宗政久寒此次出行虽然没有遮掩,但宝辰也不想这么明目张胆地喊“父王”。

宗政久寒对于这一声“爹”欣然接受,他走到儿子身边,看了皇甫宵一眼,微微有些不悦,“刚才就不午睡,现在回去睡觉。”

“爹!”宝辰惊呼一声,不依道:“不是说喝下午茶吗?”

宗政久寒看着宝辰手里的两个镯子,猜都猜到了这是给谁的,心里吃味,便哼了一声道:“做梦。”

宝辰张着小口,似乎不太相信宗政久寒竟然会出尔反尔,他大声道:“爹使诈!”

皇甫宵看着两人上楼,那活跃的背影,仿佛让他见到了三哥还活着的时候。三哥喜欢与父皇下棋,有时候被吃掉一颗重要的棋子,他就会这么微张着嘴,喊一声“父皇使诈”。

可,回不去了,这一切都回不去了。到底是谁害的事情变成这样的呢?皇甫宵自问。他想说,这是因为他的母后,可想想,母后这么做,还不都是想让自己登上皇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