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城主府中。

热闹的流水宴正在进行着。

柳如玉大病初愈,向来在烈阳城中嚣张跋扈的祝家也露出马脚,被连根拔起。

可谓是双喜临门。

宋清风的心结彻底解除,下令城主府开门三日,大宴宾客,凡烈阳城人皆可随意进出。

宴会进行到第二日,正是盛况空前,甚至连家丁都喝得醉醺醺的。

烈阳城中,此刻一片喜气洋洋的喧闹之声。

城主府正中央的酒桌上。

“王公子,此番真是要多谢你了!”一位精神矍铄的长须老者端着酒杯,向王宝春举起,“这杯老夫敬你,你可一定得给个面子!”

“陈郡守哪里的话,后生不敢当。”王宝春连忙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被称作陈郡守的老人哈哈大笑,用力拍着王宝春的肩膀。

此人是长都郡的郡守陈鹤羽,与柳家交情深厚,听柳唤云报喜说王宝春治好了柳如玉的病,特意告了假,快马加鞭赶来烈阳城亲自拜会。

陈鹤羽好饮,对王宝春又颇为欣赏,喝了些酒便很快熟络起来。

“我曾是柳唤云的师兄,那次他灭了魔修满门的事,正是我提议的。”

“后来他夫人出事,我远在观音郡,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干着急。”

“所以如玉的事情,就一直是老夫心里的疙瘩。”

陈鹤羽早已半醉,年纪大了眼窝子浅,正用手不住擦着泪。

“还是多亏有你,王公子。”

“要不是你医好了如玉,只怕我这把老骨头,到死也不能瞑目哇……”

王宝春扶着老者,无奈道:“陈郡守,小事而已,不必谢的!”

又一番对饮。

老者期间几次三番问他师承,王宝春不愿透底,只能用酒糊弄过去。

望望宋清风,宋清风也是笑得很无奈,对他二人遥遥举杯。

那意思很明显:你陪他喝个够就行了!

“老人家,您可不能再喝了……”王宝春搀起已经站不直的陈鹤羽,将酒杯推远了些。

陈鹤羽满脸通红,醉道:“王小友,你这丹术是师承何人哪……”

“听如玉说,你抽丹为丝,一手诡道丹术极其卓绝,药性控制亦是毫巅……”

“老夫在济世门中也有些人脉,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号人?”

“哎,都说了,我这是自学……”王宝春已经不再抱着能和郡守正常对话的希望,只重复之前的说过的,“我让厨房给您熬点醒酒汤,您下去歇歇吧!”

陈郡守却不答话,只望着王宝春的脸,目光似乎穿透了他,望向了很久以前尘封的某一段时光中。

“如此年轻,却是丹术天骄……”

“颇有当年名门王家之风骨啊!”

王宝春立刻察觉到什么:“王家?”

“王家,王家可是炼丹世家,龙城的顶级豪门!”陈鹤羽说到动情处,眼神中多了一丝怀念,“当年整个恒云界的丹术巅峰,甚至大半丹师,都出自王家!”

“上至为圣人长生,下至为百姓悬壶,王家的丹术,在恒云界都是独一份的!”

“照您这么说,现在怎么没听说过王家了呢?”王宝春奇道。

陈鹤羽的神色黯淡了下来。

“那不还是几百年前么,王家遭了劫难,满门被灭……”

“偌大一个家族,连着那些古方孤本,只一夜间便**然无存了。”

席间众人闻言,也陷入了短暂的静默。

间或有人长叹一声,默默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陈郡守,当年之事,还是不必再提……”有人出声劝告,表情沉痛。

显然是当年那场劫难的见证者之一。

恒云界人人皆是修士,寿元长达百年千年并不奇怪。

但为何都不愿意再提起这桩陈年旧事了?

难道王家被灭一事还有什么内幕,使所有人都讳莫如深?

还是说,有些东西不便在席间说明,只能私下里由亲历者口耳相传?

王宝春心下好奇,当即正色道:“陈郡守,后辈有一事相求。”

陈鹤羽一摆手:“只管说!”

“请问郡守,从何处可以打听到王家秘事?”王宝春压低声音,问道,“此前我翻阅丹典,其中也并无王家人姓名,难道与王家有关的记载,不在这烈阳城中?”

“后生小子……”

陈鹤羽表面上是醉了,却状似不经意地扫了他一眼。

“那事都过去几百年了,你打听它做什么?”

王宝春不答,只与陈鹤羽四目相对,目光沉静而坚毅。

沉默片刻,陈鹤羽哈哈大笑。

“不便说,就不必说了!”

“如今王家之事早已埋没,你要找,也只能去龙城找了。”

“龙城架格库中,或许还有一丝线索在,但再多的,老夫也说不出什么……”

言毕,便拿起酒杯,起身离席。

再不看王宝春。

望着陈鹤羽的背影,王宝春抱拳沉声道:“多谢陈先生!”

烈阳城之事已告一段落,想要继续追查下去,只能去陈鹤羽口中的龙城了。

但龙城乃是一处特殊区域,级别比长都郡首府还要高。

鱼龙混杂,此行必定凶险万分。

与宋清风简单说了两句后,宋清风只一招手,便有家丁牵马而来。

“这是整个烈阳城最快的神驹。”

“烈阳城池水浅,王公子身有大才,必不会在此处长居,这点我也早就想清楚了。”

“若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只要王公子开口,烈阳城定不推辞。”

“在此,就祝王公子一路顺风,诸事皆顺罢!”

说完,便朝着王宝春深深一拜。

身处欢宴之中的柳如玉与宋莺儿注意到他们,也朝着王宝春招手。

张若芸身体还有些虚弱,只能暂时留在城主府中细心调养。

每个人眼中都有感激与不舍的泪花。

她们也知道,王宝春这样的男人,是不会拘于女儿心思,而在她们身边久留的。

配得上王宝春的,只会是更大的一方天地!

“诸位,来日再见!”

王宝春调转马头,离开城主府。

此一行,不知何日才能回来。

不仅要想方设法,在龙城架格库中打听到那个已经被灭门的王家的消息。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

那便是主动去往更危险的地方,从三教九流的口中,探听到道祖与万魔宗的秘闻。

他现在对二者都是所知甚少,连为何会被暗算都不甚清楚。

身上的道祖传承既然能使万魔宗趋之若鹜,想必其中除了那些术法以外,还有更大的秘密。

还有万魔宗,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为何会逼他献出传承,而不凭借更高的修为直接将他诛杀后强取?

这些都是他必须要弄明白的事情。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王宝春一夹马腹,神驹嘶鸣着,将他带离了烈阳城的大门。

奔入茫茫原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