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枭刚把酒杯递到嘴边,动作猛地一顿。

他惊诧地看着叶纸鸢,并未立刻回应。

原本他抽身事外,就是想着不沾染叶家家事。

他答应叶纸鸢的请求是给叶老太爷延寿续命,虽然过程一波三折,但也算是有求必应了。

救好了叶老太爷,那在“祈愿日”答应叶纸鸢的事情,也就算是结束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叶纸鸢竟然也察觉到了。

这丫头……真是心思缜密,细微如尘。

“嘻嘻……其实我和我爸都有所察觉,只是都戳不破这最后一层窗户纸。”

叶纸鸢见陈枭沉默,便用右手食指沾了点杯中红酒,轻轻地在桌面上勾勒着:“我爸他们三兄弟,我爸是大哥理所当然的现在主持大局,二叔从旁辅助,三叔呢醉心武道,性格也不擅长商业,我爷爷当年生病的时候一直也是我二叔照顾的多,而生病这几年我二叔更是一改往日的痴迷权力财富,反倒是更多时间在家里忙前忙后的照顾我爷爷。”

“而且我爸最近一年其实都在暗中调查二叔,他早在外边开设了一家公司,暗中勾结陆家,直到今天,陈神医你为我爷爷治病却诊断出了无病之身,还有当时发生的那些事。”

一字一句,不疾不徐,沉稳有力。

陈枭放下酒杯,看着桌上叶纸鸢轻轻晃动的葱葱玉指。

四个字跃然桌面:争权夺利。

随即。

叶纸鸢又手掌一挥,将这四个酒水勾勒的字体抹去。

她又用右手撑着下巴,笑看着陈枭:“所以……我跑出来请你吃饭,也不仅仅是想泡你。”

“啊?”陈枭惊愣了一下。

叶纸鸢眉头一挑,猛地反应过来,忙改口说:“不不不,口误,我不是想泡你,是想趁着请你吃饭的时候,正好仔细询问一下我爷爷的情况,当然也是为了感谢你。”

陈枭玩味一下,看叶纸鸢的眼神多了几分异彩。

叶纸鸢可以做花瓶的,这样的容貌身材和气质,就算是做花瓶那也是光彩夺目,万人叩倒了。

可能说出这些话,显然是她身上的许多特质,一直被她的容貌压盖着。

“陈神医,我和我爸也是想着在家里,二叔三叔都在场,情况复杂,或许你有所担忧,所以才不肯直言。”

叶纸鸢靠在了座椅上,轻轻将额前一缕青丝捋到耳后,看了一眼四周:“所以我才包下了我家自己的地方,这里空无一人,也请先生放心言谈,为纸鸢解惑。”

“叫我陈枭,或者枭哥吧。”

陈枭平淡的说了一句,端起酒杯泯了一口:“其实你们心里都清楚,何必再多问我呢?”

“那我叫你枭哥哥吧?”

叶纸鸢莞尔一笑,无奈地说:“也不是想多问,是我爸一直都念及兄弟情分,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他也不想手足相残,对爷爷的身体情况我们一直也是揣测,无人能为爷爷诊断定性,直到遇到了枭哥哥,现在这件事已经涉及到了爷爷的性命了,所以他也有了决断。”

陈枭一阵无语。

怪不得给叶老太爷诊治的时候,叶问天的反应感觉平静到有些古怪了。

原来老小子当时故意作壁上观,看似叶问山和叶老三跳的凶,实际上老小子稳控大局呢。

毕竟“祈愿日”是叶纸鸢去请陈枭的,按理说叶问山和叶老三不知道就算了,叶问天不可能不知道陈枭的身份。

偏偏在诊治老爷子的过程中,叶问天还不阻止叶问山请来的顾南北为叶老太爷诊治。

单单这一点,就让陈枭心里有些发堵,所以才不想沾染叶家家事的。

“原来你爸心里逼数比谁都清楚呢?”

陈枭不客气的抱怨了一句,随即神色一冷:“不过你们都想对了,现在确实可以斩手足了。”

他不是个拖泥带水的性格。

和白绫的婚姻如此,对于叶家的家事也是如此。

既然叶问天和叶纸鸢心里都已经揣测出个七七八八了,且叶问山确实心怀鬼胎,他也不用再遮遮掩掩了。

叶纸鸢说这么多,不过是想得到一个确定的回答。

他这样回答,已经足够确定了。

果然。

叶纸鸢深吸了口气,郑重的端起酒杯:“纸鸢代父亲敬枭哥哥一杯,多谢枭哥哥救爷爷,等我爸抽身事外一定会当面感谢。”

陈枭端起酒杯和叶纸鸢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随即,餐厅的服务员便鱼贯而来,将一道道珍馐美味端上餐桌。

陈枭和叶纸鸢一边吃喝,一边闲聊。

气氛也不再像刚才那么严肃,反倒是轻松惬意。

陈枭在闲谈交流中,也对叶纸鸢彻底刮目相看,甚至心里还多了几分欣赏。

美貌确实是优势,但单出是死局。

美貌加上任何一项优势都是王炸。

更遑论,叶纸鸢除了美貌外,加诸在她身上的优势,还不仅仅是一项。

家庭、智商、背景……合在一起,简直是完美天选人。

旖旎灯光下。

叶纸鸢醉眼迷离,脸颊绯红,长发也是垂落身前。

她忽然笑着问道:“枭哥哥,那个你前妻白绫的城东老城区项目,我们还没通知她,不过今天她当众羞辱你,我想在签约仪式上宣布终止合作。”

陈枭眉眼低垂,回想到刚才的事。

他平静的说:“随你,我没有意见。”

叶纸鸢微微一笑:“你当年和白绫是因为什么结婚的啊?”

陈枭伸了个懒腰,打趣道:“因为我年少自卑不懂富婆的珍贵。”

“那你看我怎么样?”叶纸鸢借着酒劲,鼓足勇气的说:“虽然我家也没有很有钱,但我也勉强算是一个小富婆了,应该有千亿吧?”

噗!

陈枭一个激灵,将嘴里红酒喷了出来。

他一脸懵的看着叶纸鸢。

千亿?

勉强?

这勉的也太强了!

不过陈枭也瞬间驱散了微醺醉意。

这丫头……来真的了!

他深吸了口气,面对着叶纸鸢的迷离眸光,苦涩一笑:“可你应该也知道,我和白绫离婚,就是因为我们结婚三年,我不能生育,你别瞎搞!”

然而。

一只温润白皙的玉手轻柔的落到了陈枭的左手手背上。

叶纸鸢食指轻轻地在陈枭手背上划动着,吐气如兰的说:“我不信,试试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