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絮你看,前面那条河里有好多纸灯!”

她带着千絮到河滩,先洗了手,两个人依偎着看纸灯。

“九天宫也有纸灯。”千絮说。

“九天宫的纸灯,都是从凡间流入的,那是凡人的心愿,偶尔他们的神会捡起一张看一眼,若是不过分便帮他实现了。”风兰渊解释道。只是现在,他们的神不见了。

千絮歪着头,迷茫地看着她:“娘亲也有心愿吗?千絮看见娘亲折了好多好多纸船放进九天宫的河里,可是,娘亲的纸船不会亮。”

风兰渊一愣,喃喃:“是啊……娘亲的纸船,不会亮……”她回过神来说,“我们去找贺叔叔,和鹿闻还有休已汇合吧。”

“Yes,Madam!”千絮调皮地敬了个礼。

风兰渊哭笑不得:“你小师叔到底教了你们些什么?”

“嘿嘿……”千絮傻笑两声。

母女俩手牵手,一边慢悠悠逛着,一边搜寻他们三人的身影。却不知,身后有个黑影突然跟了上来。

风兰渊到底警觉,她回头看了一眼,但没有发现异样。饶是如此,她也不敢掉以轻心,可千絮突然撒开了她的手,喊着:“娘亲!是画里的小糖人!”

“千絮!”风兰渊慌忙奔过去。

可这时候,她却敏锐地察觉到一道寒光晃过她的眼睛,身侧也有人举着刀刺向千絮。

出于母亲的本能,风兰渊忘了自己有神力,只想先替千絮挡住那刀子。于是她抱住了千絮,稍微一转身,便将最脆弱的后背暴露给了敌人。

身后的刀子眼见着就要扎入她的后背。

就在那一瞬间,一条玄青色的人影闪过,徒手抓住了刀子,微微一震,“刺客”便被震飞,撞在了一根柱子上。

“娘亲,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娘亲不小心崴了脚。”

安抚着千絮,风兰渊回过头来,一抹熟悉的玄青色挺拔身姿落入她眼中。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竟不敢抬头看个仔细。

“不过短短几年,小渊儿就忘了本尊,看来本尊回得不是时候。”

那熟悉的声音无限地放大,在风兰渊耳中反复吟唱,像天籁。

玄青色的长衫一动,就要走,衣服一紧,他低头一看,风兰渊抓住了他的衣摆。

他温和一笑,蹲下来说:“我回来了,你还在等我吗?”

风兰渊好像突然不会说话了,只拼命点着头。

“那这个小家伙……”他看向她怀里狠狠瞪着他的小姑娘,奇怪的是,他竟也读取不到她的心声,难道……她是风兰渊的女儿?

想到这个可能性,神爻的心就像绞过来般一痛。

“你的……”风兰渊的声音细若蚊蝇。

等一下,神爻的心再绞回去……“你是说,她是……是我的?她是我和你……我们两个的?”

天地主神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极度震惊四个字。

风兰渊点点头,继续扔出天雷轰炸他:“三个。”

“咳咳咳……”神爻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啊!他怕她多想,修复了她的朱砂痣,只想有一天等两人关系稳定了再告诉她,没想到就那一次,就!中了!还中了三个!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很扭曲,一半是笑一半是哭,一半是明媚一半是忧伤……他需要冷静一下……娘的根本冷静不下来是怎么回事?娘的怎么那么想笑?娘咧他居然想说脏兮兮的话!

他捧住自己的脸,但也止不住傻那什么的笑。

“娘亲,他好奇怪。”千絮有些不喜欢这个奇奇怪怪的叔叔,娘亲一看到他就好像移不开眼睛了,娘亲除了会这样看他们,从来不会看别人的。千絮鼓起了腮帮子。

“你别笑了。”风兰渊喊道。

神爻点着头,但他表情依旧是控制不住地笑,他为了假装自己不笑,还咬住了嘴唇,但整张脸皮依然在抖。

“神爻……”风兰渊无奈地看着他。

“本尊……本尊……实在控制不住……”神爻使劲拧巴自己的脸,但怎么做也克制不了。

不行,他是天地主神,他好不容易回归,他必须严肃,必须拿出一个天地主神该有的威严,是时候展示自己傲人的自制力了……个屁!“哈哈哈哈……”他差点笑抽过去。

至于那什么天地主神的威严,什么傲人的自制力,就这样溃散了。

“神爻你够了没有?”风兰渊忍不住问。

“够了。”神爻咬着下唇说。

“……”

不是,他们两个人,经历过生死,经历过无法重逢的绝望,经历过希望被一点一点消磨,终于等到了相见的这一刻,神爻却在那顾自个抽风似的笑个没完是什么意思?

“你……”风兰渊正要质问两句,忽然住了口。

神爻的眼圈红了,紧接着,泪水就从他眼睛里倾泻。他蹲在那里,哭得像个孩子,跟刚才完全是判若两人,风兰渊懵了。

他捧住自己的脸,但也止不住傻那什么的哭。

“神爻,你怎么了?”被他这样一弄,风兰渊都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了。

“对不起,小渊儿,对不起……本尊来晚了……”神爻止不住地抽泣。

风兰渊便释怀了,轻声说:“没有,你来得总是刚刚好,不早也不晚。”

“可是本尊错过了小渊儿很多很多的日子,你怀上本尊孩子的日子,他们在你肚子里调皮的日子,你一个人大着肚子辛苦砍柴挑水的日子,你追着他们喂饭的日子,你……”

“停!”风兰渊受不了地大喊一声,要不是她这几年是真真切切自己走过来的,她就要四处找找看有没有隐藏摄像头是不是在偷拍路人反应了,“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念头?我们能不能好好地重逢?如果你觉得儿戏一点无所谓,麻烦你明天洗个澡换身衣服正儿八经走回九天……唔……”

风兰渊睁大了眼睛。神爻竟当着他女儿的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亲就亲了?风兰渊想挣扎,但她一只手不敢放开女儿,另一只手被神爻牢牢地抓着,后脑勺也被他用力地扣着,根本挣不脱。

“坏叔叔!”千絮狠狠地踹了神爻一脚,“放开我娘亲!坏叔叔!”

神爻不痛不痒,继续用力亲着。他渴望这一次亲吻,渴望了三年多,渴望与风兰渊如此近距离地对望,渴望了三年多……三年多的时间,比起他存活的无数个三年多都要漫长。

当他睁开眼睛,闪过他脑海的第一个念头不是“我还活着”,不是“这是哪里”,是“小渊儿”,第二个是“好想回到你身边”,第三个是“你在哪儿”,接下来思念便一发不可收拾。

如今人已经在怀中,他满腔的情意像得到了归宿,只想与她一吻天荒地老,一吻地久天长,一吻海枯石烂,一吻沧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