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兰渊冷嘲一句:“你倒是懂得多。”

“哟,啧啧啧……”迟远修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看着即离,做出惋惜状,“这是神爻吗?这也太可怜了,怎么变成这样了?本王还以为,对付你得从长计议,早知道你变成这样了,本王早就出手了。”

风兰渊快速移开几步路。

“是本王请你,还是你自己走?”迟远修看着风兰渊。

风兰渊看了眼严阵以待的阮竹:“你这样带着人随意进入善族的地界,不怕善族的人对付你吗?”

迟远修露出悲哀的目光,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里再跨过去,就是我们恶族的地界了,没想到也有你风兰渊不知道的事情。”

恶族的地界?难怪她一路走来,人越来越少,她还以为走到了荒无人烟的地方。

风兰渊这才注意到,前面一段路在光下,还有一段路突然就隐没在黑暗中了。恶族生于阴暗,长于黑夜,这世上,除了地底,竟真有日光去不了的地方。

迟远修说:“走吧,小渊儿。”

风兰渊一阵恍惚,下一秒,她就狠狠地扇了迟远修一巴掌,并冷冷警告:“小渊儿也是你配叫的?这个世界上除了神爻,没有人有资格这样叫我。”

“你!”阮竹抽出软刀。

迟远修抬手,制止了他的手下,道:“怎么了?我叫错了吗?很快你就是我的王妃,神爻?就他现在这个样子,他能给你什么?他能对你做什么?他连把你抱到**的力气都没有!”

“啪!”

风兰渊阴冷地看着他。

迟远修啐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水,他倏地扬起手就想扇过去,但看到风兰渊那张义无反顾的脸时,忽然住了手,道:“是本王请你,还是你自己走?”

风兰渊挺直了背,忽然说:“听说,恶族有个大祭司,同时又是个鬼医?”

迟远修猜到了她的意图,哈哈大笑:“你这人可真有意思,你以为我恶族的鬼医会医治他?别说他是神爻的身份,就算他只是个善族的普通人,难道本王的鬼医,还会效忠你?”

阮竹忽然小小声提醒说:“主上,容阮竹提醒您一声,千万千万不要让她接近大祭司,您忘了,大祭司有意让她回到恶族的。”

“你给我闭嘴!”迟远修暴跳如雷。

阮竹连忙缩回了脑袋,委屈地看着他。

风兰渊说:“带路吧。”

于是阮竹在前面带路,风兰渊背着即离跟在后面,迟远修在她之后,走得优哉游哉的。阮竹为了迁就迟远修,也不得不放慢速度,风兰渊走快两步就会踩到他的脚。

她知道,迟远修是故意的。

但那又如何?她的目标是恶族的大祭司。

很快地,几人进了一阵黑暗中。真算得上伸手不见五指黑,但风兰渊走的每一步路都没有犹豫,倒是阮竹被她踢得嗷嗷直叫。

迟远修打了个响指,周围出现了一片幽森淡蓝色的鬼火,层层叠叠的,像极了灯海,倒是别有一番景致。脚下的路也亮堂了起来,风兰渊看到前面有一片海。

原以为是一望无际的,但走到近前了她才发现,这海流的方向竟是向下的,她再抬头向远处望去时,竟只见雾蒙蒙一片。她不知道前方的尽头在哪里,但可以想见,全是黑暗的。

难怪恶族拼了命地想要攻占善族的地盘。

一艘船从底下慢慢淌过来。

风兰渊认出那是迟远修在万象城出现过的船,只是在这片海域,它变大了不少,看来这是他的专属“游轮”了。

“走吧。”迟远修看了眼靠岸的船。

风兰渊轻轻一跳,便上了甲板。

以前她刺伤过的那只巨兽对着她喷出了一口气,风兰渊甩手一个火球在指尖转了两下,它立刻闭上了嘴,眼睛还假装望着天。

风兰渊无所畏惧地走进去,熟门熟路地找到了迟远修住的地方,随意在其中一个位置上坐下,将即离放了下来,便问随后进来的迟远修:“有吃的吗?”

迟远修拍了拍手,阮竹立刻安排了些熟食上来。

风兰渊狼吞虎咽。这段时间,她为了省钱,经常只吃半个馒头,但是即离的吃喝她却从不亏待,她也曾担心没有营养会不会对小家伙们有影响,但去把了脉,大夫说它们的脉象强而有力,看起来很活泼也很健康。

再过四五天就该两个月了吧。

等三四个月的时候,她这肚子也瞒不住了。

但是它们真的很坚强,大概是像神爻,上古神与人类的结合所生出的小孩,会不会又是几个伟人?

风兰渊一边吃,一边忽然落了泪。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十天里,她除了第一天疯狂地哭过,之后就再没掉过眼泪,偶尔红了眼眶,也马上会转移注意力。但这一刻吃着肉,她居然哭了。

迟远修看着她:“本王的厨子烧的菜,好吃到让你落泪了?”

风兰渊只管一边吃,一边哭。她只知道,她现在心里委屈极了,说不出这种感觉从何而生,但她就是觉得委屈到爆。

大抵是,她突然想神爻了。

这个念头一起,她就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最后哭到难以下咽,阮竹上来撤走菜盘的时候,震惊地看了她好几眼,差点摔个狗啃屎。

哭了大概半个时辰,她才把委屈全哭完了,一擦眼泪,就又是那个面无表情的风兰渊了。仿佛刚才的一切是迟远修的幻觉。

“叽……叽……呼呼呼……”即离奋力挥舞着手。

他的双腿缩成了三岁孩子的腿那般大小,他没办法坐稳,只能躺在垫子上。

风兰渊将他抱起来,轻拍他的后背:“呼呼呼……呼呼呼……”她学着他的样子安抚。像是提前适应了带孩子。

迟远修有趣地看着她,说:“本王倒是没想到,你竟还有这般温柔的一面,初见你时,你哪有女人的样子?”

这样的风兰渊真颠覆了他的初印象。

风兰渊充耳不闻,安抚了即离后,她便将他背回背上,走到甲板上去。

海流平稳,虽然有礁石,但像有规划好的路线似的,全都避开了。

风兰渊望下去。远处不时有些小船经过,船上的人会面对大船拜上三拜。大约是给迟远修行礼。

她不敢望向近处的海面,因为看不见底。她看向远处的时,发现海面上浮着些绿莹莹的纸灯。

“这是本族的人祈愿的纸愿灯,据说非常灵验,你想试试吗?”

风兰渊摇了摇头。

“哦?你没有心愿?”迟远修挑眉。

风兰渊沉默了半晌,说:“有。”

迟远修手中结出一只冒着绿光的纸船,递给风兰渊说:“默念你的心愿,纸灯就会浮现字,将它抛洒后,静待愿望实现就可以。”

风兰渊捧着纸灯。

即离又开始喊叫:“叽……叽……呼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