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玄策的书房之内,辜许两位供奉前脚刚刚离开,汤家二伯汤玄赐便走了进来。
“三弟,那姓陈的小子飞扬跋扈,不知天高地厚,你刚刚为何要对他那般礼遇,不怕弱了我汤家的威名吗?”
四下无人,汤玄赐劈头就问,连家主也不称呼了。
实在是之前在陈一那的情况令他十分憋屈,对方目中无人,偏偏自己这位当家主的弟弟却对他再三容忍,甚至被拂了面子也不介意,依然恭恭敬敬,姿态放得实在太低了。
所谓过犹不及,他知道汤玄策素有贤名,但如果什么阿猫阿狗都礼贤下士,长久下去,岂不是谁都当他汤家软弱可欺?
汤玄策自是知晓兄长的脾性,闻言不急不躁的笑了笑:“二哥可清楚这陈一的来历?”
“他不就是一介散修吗?”汤玄赐脱口而出,话一出来,才意识到什么,追问道:“莫非他另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来头?”
汤玄策不说话,从桌案上拿起一枚玉简,递给了汤玄赐。
汤玄赐接过玉简,打开认真查看,脸色渐渐的就变得阴晴不定。
这玉简里详细描述了汤家姐弟与陈一相识的经过,包括击杀无妄阁的杀手学徒,在洛门考核中陈一以及他的伙伴袁杰分别拿到第二名和第一名的情况。
这些情况汤玄赐其实也多少有些耳闻,只是了解的没有玉简中描述的那么详细。
“无妄阁的杀手哪怕只是学徒,也并非等闲之辈,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至于洛门考核的难度向来众所皆知,这陈一和他的同伴竟能取得那般不俗的成绩,甚至那袁杰被大先知破例召入圣岛,这可不是一般散修做得到的事。”
“我听几名与陈一同行过的护卫说了,那陈一诸多伙伴,个个看上去都是好手,不是易与之辈。”
汤玄策侃侃而谈,心里对顾辰诸多不满的汤玄赐忍不住反驳道:“洛门都已经不在了,就算他在命道上有些天赋又怎样?光凭这,可没资格当我汤家供奉!至于他的伙伴再优秀,与他本人又有何干?他现在不是孤身一人来到我汤家投靠吗?可见那袁杰也好,其他人也罢,与他并非生死之交!”
汤玄策听闻不由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前两日,邵家的人拦住你们了,可有此事?”
“是有这件事,怎么了?”汤玄赐一愣,不明白三弟为何突然转移话题。
“邵鹤洋连同他的全部护卫,包括邵家那一位韦供奉,通通都死了,被这陈一亲手诛杀。”汤玄策神色一正,低声道。
“什么?”汤玄赐近乎失声道,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邵鹤洋失踪的情况他是听说了的,只是没想到,竟然和那陈一有关!
这件事有可能吗?邵鹤洋那小兔崽子姑且不论,那韦供奉的实力可着实不弱,不比汤家两位供奉差。
再加上邵家豢养的私兵,那么大一股战力,通通被那陈一给杀了?
“是这陈一单独出的手吗?”汤玄赐想起传闻中陈一那群身手不凡的伙伴,倘若这些人一起出手,那么杀掉邵鹤洋一行人也就没有那么惊世骇俗了。
“这倒不是。”汤玄策摇了摇头,令汤玄赐神色一松,他就说,看那小子也不像有那么大的本事。
“确切的说,除了邵鹤洋本人是被陈一用一片碎骨当场击毙,其他人,都是被陈一的坐骑给活活撕成了碎片。”
汤玄策话锋突然一转,令汤玄赐脑子都不够用了。“坐骑?什么坐骑?”
他想起陈一入城时骑着的那头亚龙,今天去他庭院时也看到了,三弟说的,不会是那一头吧?
他细细琢磨这番话,神色逐渐动容,眼中浮现后怕之色。“此事你能确定吗?”
“剑清亲眼目睹,千真万确。”
汤玄策的话让汤玄赐一下子沉默了,一时缓不过来。
仅仅是随身的坐骑就有如此实力,哪怕那陈一本人并无真本事,来历也绝对不简单!
那韦老可是四乘境的高手,能把他给活撕了的亚龙,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你可确定了他的来历?”汤玄赐忍不住低声喃喃道。
“我刚刚问过了辜供奉,仔细分析了下他对陈一出手却突然动弹不得的症状,想起了传闻中的一门道术。”汤玄策眸中精光一闪。
“什么道术?”
“定身术!”
汤玄策一句话,让汤玄赐神色大震。“定身术,传闻中不是属于那个鼎鼎大名的古族陈族吗?对了,这陈一就姓陈!”
汤玄赐眼中的轻蔑和心里的不平这一刻通通消失了,倘若对方的身份真如他猜测的那样,根本不是汤家得罪得起的!
“三弟,邵家的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今天才和我说?万一我今天把那小子得罪死了,岂不是……”
汤玄赐后怕不已,心中难免生出一些埋汰。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两天汤玄策迟迟不对让陈一担任供奉的事表明态度,就是清楚他的性情,想借他的手试探下那陈一!
结果他如愿以偿了,果然揣摩到了对方的来历,难怪先前会那般客气,被驳了面子也丝毫不生气。
敢情只有他被蒙在鼓里,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二哥对不住了,实在是此事关系重大,如果不确定对方的身份,我无法采取合适的行动。”
“即便是现在,我们也无法肯定对方就是陈族的人,在他身上真正的麻烦不是这个。”
“我不仅是汤家家主,同时也位居沛国高位,需要为沛王着想,因此只能委屈下二哥了。”
汤玄策歉意的道,这番肺腑之言却令汤玄赐更加不解。“这与沛王又有何关系?”
“那陈一的伙伴袁杰被洛门大先知破例召进圣岛不久,洛门就突然消失了,两件事有关联吗?”
“现在我们又知道了陈一可能是陈族之人,那么进一步猜想,洛门的消失,是否与陈族有关?”
汤玄策神色凝重,汤玄赐听得头皮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