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烟弥漫着整个空间。
李小异顺着古老的石阶往上摸索，一步步往上爬。
因为黄烟存在的缘故，视线范围只有三五米的样子，稍微远一点就无法看清。
他还在爬石阶，这石阶很宽很大，每一阶都有一米多宽，长度则无法看清，但一定超过了五米。
“这就是古轮回么？奈何桥？”
李小异思索着。
他心中已经平静了下来，一边往前摸索前进，一边开始复盘起发生在赢氏的这一切。
他深深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自从遇到张启之后，他先是穿越到古老的博浪沙，救下了始皇帝，莫名其妙地背上了一桩不知多大的因果。
然后，又在赢家引发了白蛇逝地，而现在回想起来，那条白蛇逝灵，只怕是也被人利用了。
根本目的是让刘邦出现。
并且，刘邦出现的时机把握得也很好，在李小异掌控的天地规则力量被耗尽，陷入生死存亡之时，张启忽然苏醒说救他……
就因为答应了，刘邦逝灵随之出现。
而现在，刘邦更是趁着天地规则被李小异调用耗尽，进入了现世中。
刘邦重现入现世的因果，又得让李小异背上了。
回想起来，李小异总感觉自己……有点儿像是变成了背锅的？
从新明城开始，就一步步被算计得死死的，各种因果都朝着自己来了……
“张良么？”
他思索着，很可能是他……之前从昏迷中忽然苏醒的张启，神色和姿态，太像博浪沙中，布局杀始皇帝的张良了。
难道，张启这家伙，被他老祖张良附身了？
而张良，就是布局者？
先是始皇帝，又是汉高祖，的确都与张良有关！
李小异不禁感慨，张良……不愧是古代著名的谋臣，不愧被誉为智慧的化身，相隔千年，都能把自己安排得死死的。
现在李小异还无法判断，刘邦这些逝灵的意图，历史被迷雾笼罩。
不过，对方似乎知道，自己在寻找轮回？所以，刘邦离开的时候，特意让李小异查看白蛇……
这或许也是一种交换？他承担因果让刘邦出现，而刘邦则给了他轮回的线索。
“嗯？尸骨？”
刚刚往前走了几道台阶，李小异忽然看到了一些散落在台阶上的尸骨。
这些尸骨将他的思绪打断，李小异走了过去，仔细地查看。
这些尸骨是人类的，不知散落在此多少岁月，骨骼破碎了，但剩下的残骨，看上去宛如美玉一般，显然，这尸骨的主人，曾经已经修行到了很了不得的地步，已经实现了传说中的脱胎换骨。
但美玉般的骨骼上，又有被腐蚀过留下的空洞，密密麻麻，仿佛被虫子啃咬过一般。
死者没有姓名，只有些许一碰就碎的衣物，大致看得出来，很古老了。
越往上走，尸骨就越多，甚至，一些残破的武器也出现。
一个身穿白袍的枯骨，盘坐在一道台阶上，他的装束看上去就像是古代的剑士，他被腐蚀的双手握着一把剑，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像是自杀而死的。
他的剑，纵然已经过去了无数的岁月，依旧给李小异一种心悸的感觉，凑近了细细查看，那萦绕着不俗气息的剑上，剑锋都砍缺了，剑柄处的一颗宝石，变得暗淡如石头。
在不远处，另一个大将沉默地倒在地上，他右手拿着半截枪头，送进了自己的心脏，他同样是自杀而死，晶莹如玉的骨骼上，同样有各种暗灰色的斑点和虫洞。
更上一道台阶上，一个巨人跪在地上，他的头颅被提在自己右手中，看上去，就像是他自己拧断了脖子，然后死在这里。
这巨人纵然跪着，也有两三米高，站起来恐怕有五六米，在现世中早已经没有这种人类存在。
巨人身上有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李小异认得出来，这是一种特殊的炼体术，这巨人应该是一个炼体高手，皮肉筋骨刀枪不入，但可惜的是……他的身上同样有暗灰色的洞孔。
自杀的剑士、大将，扭断了自己脖子的炼体高手……
李小异有些心惊，这些人居然是死在了轮回路上吗？
在古老的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战火烧到了轮回处，就连轮回，都成为了战场？
他不知道。
一路往上走，台阶上各种尸体纷呈，有僧人，有道士，有提着笔的儒生，有持掌着精妙机关的墨家客……甚至李小异还看到了一对古老的恋人，他们至死拥抱着，但都把武器送进了对方的身体。
这些逝者的修为都极为惊人，尸体如果拿到现实去，估计用核弹都难以摧毁，但却无一例外，身上全都布满了那种暗灰的虫洞和斑点。
全都自杀了。
就连他脚下的台阶，也出现了战斗的痕迹，这坚不可摧的轮回石，布满了缺角、裂缝的痕迹，被打碎的粉尘飘乱的到处都是……
通向轮回的台阶，就像是经历过不可想象的大战。
终于，他走完了台阶，登上了平缓的大桥。
大桥两边的黄铜锁链，已经锈迹斑斑，偶尔有残破的尸体挂在上面。
“嗯？”
忽然，李小异发现了前方的异动，他快步上前，然后惊疑地看着前面。
只见在前方桥上，居然摆着一张桌子，那桌子已经被劈掉了一半，一个汤壶滚落在一边，桌子上还摆放着一个边缘裂开的黄色陶碗。
桌子旁边，一个死去的老妪背靠桌子坐着，她双眼空洞，身上没有一处完整，像是经历了无数次绝杀。
而此刻，一条白蛇，已经爬上了桌子，正在把头伸进碗之中，无意识地张口鲸吸着。
李小异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幕。
白蛇在破碗旁边留了许久，然后才越过桌子，继续往前方爬了进去。
李小异也过去，停在这张桌子旁边，他拿起黄色破碗，闻了一下。
一股莫名的气息入脑，李小异忽然感觉自己，大脑空白了一下。
仿佛把什么都忘了，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但这种感觉只滞留了一瞬，李小异就急忙把破碗放下了。
“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孟婆吧？”
这碗……仅仅是遗留的气息，就已经足以让人，忘却？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倒在旁边的老妪，这位，该不会就是孟婆吧？
传闻轮回路上有孟婆，只要喝了她的汤，就能斩断这一生的因果，遗忘一切，得入轮回。
如今，轮回路上尸首横陈，就连孟婆自己，都身死道消……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难道，现世之中之所以轮回不存，是因为在岁月中，发生了某场大祸，打崩了轮回，让轮回被毁掉了吗？
这不可思议！
就在李小异思索着的时候，那本就腐朽的桌子，像是因为被白蛇走过，破坏了平衡一般，倒塌了下来。
而那死去的老妪，也顺势往前一扑，正好扑倒在了李小异面前，双手伏地，像是在给他行一个大礼。
而旁边破烂的汤壶，也被桌子塌掉影响，滚到了李小异脚边。
……
第三章，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