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和小院之中的一切,做了个无声的告别。
李小异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转过身来,眼中露出了一种顽童般的笑容。
然后,他忽然跑到张大伯家的院子里,扔石头去打那群霸道的大鹅。
群鹅惊醒,为首的一只大鹅张开翅膀,伸长了脖子,冲向李小异。
李小异惊叫一声,急忙逃跑,一群大鹅在后面紧追不舍。
刚刚转过一个墙角,迎面飞来一只大公鸡,直接扑打着翅膀跳了起来,狠狠啄了李小异一口。
“啊——”
李小异吃痛,这一下更是让他被后面的鹅群给追上了,瞬间,顽童和鸡鸭鹅等一顿厮杀。
鸡在乱飞,鹅在乱叫,最终李小异冲出群敌,逃到了二大爷家的院子里,心惊胆战。
“二大爷,我被你家的鸡给啄了!”
他愤愤而委屈地开口。
然后,在这小院之中,似乎有神秘的力量凝聚成了一个老者的虚影,他捻着胡须微微一笑,道:“居然啄伤了小小李,这鸡太凶恶,别怕,过来给大爷捶捶背,晚上大爷给你做叫花鸡吃。”
李小异便乖巧地走过去,给躺在藤椅上的二大爷捶背。
光影流转,这一刻,李小异忽然像是变小了很多,他成为了一个七八岁的顽童,脸上无比稚嫩,眼中带着孩子气与灵气,清秀非常。
李小异似乎走入了岁月之中,在神秘力量的作用之下,重新变成了那个在小山村中疯玩疯闹的小孩子。
二大爷一边享受着李小异捶背,一边指着桌子上的棋盘:“怎么样,这一步棋你想好了吗?你的棋已经被困死,一线生机也难求,如何去解?”
“你若先出招,必然被我所围,但你的这条龙龙首又被我困住,你是必救不可,不救,你立身之本都没了……啧,两难之棋,两难之棋啊。”
二大爷悠然开口。
李小异看着虚幻的棋盘,道:“二大爷,我想好了。”
“肯定要救的,不过嘛……换种方式。”
二大爷道:“换种方式?”
李小异点点头,他抬手,拨动了黑白交错的虚幻棋盘,神秘的气机掩盖一切,纵然连近在咫尺的所有生灵,也都无法窥见。
二大爷却是怔住愕然良久。
“这招……”
他忽然站起身来,“这一招莫要与任何人说,知道吗?包括小院里你那几位师父!”
李小异道:“放心,我不说的,等哪天他们有人用这招来对付我,我就用这杀手锏对付他们……”
他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期待,和一种享受秘密的喜悦。
“嗯嗯!你去找王大婶,让她给你抓只鸡抓头鹅杀了洗干净,大爷我睡个午觉,起来给你做吃的。”
“二大爷你怎么还要睡啊……”
“不行,得睡,得把你这招棋给忘掉,快去快去,别打扰大爷……”
李小异只好转身,一溜烟朝着王大婶家跑去了。
而二大爷的院子里,那道虚影躺在藤椅上,闭上眼睛喃喃着:
“好棋,果然是一脉相承……哈哈哈……好棋啊!”
……
李小异跑到王大婶家里,王大婶见他来,听他一说,直接提着菜刀去找那群鸡和鹅,鸡鹅成群结队正在找李小异呢,忽然见她气势汹汹冲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鸡飞狗跳。
鸡鹅四处逃命。
“小异,快来和婶一起抓,抓那头肥的!婶给你炖老鹅汤……”
李小异和王大婶,顿时发动了反攻,不多时,一头大鹅,一头大公鸡,就已经被抓住了。
王大婶杀鸡杀鹅,烧水去毛,一气呵成,麻溜地坐着,李小异则是在油菜花地里捉蝴蝶去了,那群蝴蝶像是在逗着他玩儿,从他眼前飞来飞去,就是不让他抓住。
“小异,快回来喝汤啦,那蝴蝶你抓不住的,村里没人能抓住。”
王婶喊着,李小异这才气呼呼地转身回到王大婶家,王大婶已经盛上了老鹅汤,和一只炖烂的大鹅腿,李小异把大鹅腿啃了个干净,然后喝了一碗汤,在王大婶小院里玩了一会儿,就趴在椅子上睡着了。
王大婶把他抱起,放在一张小竹**,夏季炎热,她就在旁边拿个蒲扇给李小异扇着风。
油菜花地里的一群蝴蝶,也飞了过来,蝴蝶色彩艳丽极为漂亮,有的宛如七色彩虹,有的通体好似黄金,有的闪闪发着珍珠光芒……
蝴蝶无声地落在他的衣袖上,没有扰醒李小异,翅膀轻轻闪动,微风徐来。
王大婶这才起身伸了个懒腰,“行,你们招呼小异睡午觉,我去做其他事去。”
直到下午时分,李小异才醒来,睁开眼就是一阵的色彩闪过,蝴蝶纷纷从他眼前飞走,李小异急忙去追,可追了老远也没有追上。
他想起自己的叫花鸡,便把王大婶已经清理好的鸡提着,去二大爷家。
“二大爷,你怎么比我还能睡呀……”
李小异悄悄拔了一根二大爷的胡子,二大爷顿时疼醒过来,道:“小调皮捣蛋鬼!”
“二大爷,快,该烧火了,不然晚饭吃不成叫花鸡了。”
二大爷摸索着起身,“好好好,给我小异做叫花鸡吃,走,咱们去挖泥巴去……”
挖泥巴,烧火,坐在旁边等候,当晚饭时候,李小异终于敲开了烧得干裂的泥巴,叫花鸡的香气扑鼻而来,李小异大快朵颐。
“二大爷,你还记得上午咱们两的棋局吗?”李小异啃完了两个大鸡腿,好奇地朝着二大爷发问。
“棋局,什么棋局?”
二大爷有些懵,道:“你想好破解的方法了吗?”
李小异道:“破不了呀……太难了,二大爷,你教教我嘛,有没有什么破解的办法?”
二大爷顿时苦笑:“这解不开,二大爷没有这个本事……你慢慢想吧。”
“快回家去了,再不回去,你师父他们又该差大黑狗出来找你了。”
李小异点点头,擦了擦嘴巴,拍拍衣服,回家去了。
“二大爷,再见啦!”
李小异离开了二大爷家的院子。
回到出村的路上。
仿佛神秘的力量消失,好似岁月的光影平静,小院之中,二大爷的虚影已经消失不见,连同那记忆之中烧叫花鸡的篝火,那群鸡鹅的叫声,都一起被抛却在了昨天,成为过去的逝影。
青年模样的李小异站在出村的路上,眼中最后的遗憾已经补全。
这是他出村之前,对自己最后的一次放肆。
再体验一次,再重温一次,再感受一次。
这是独属于李小异的童年,是他内心深处最温暖最柔软的一部分,在村里当顽童无忧无虑的那段岁月,让他的人生如高飞的风筝,无论飞向何方,总有一条线牵扯着。
这条线,也是他与这小山村中红尘轮回紧密相连的根本所在。
故乡。
童年。
故人。
李小异迈步出村,孤身一人。
……
而此刻。
在浩瀚至暗黑域之中。
一头毛发比黑暗更黑的大黑狗,狗眼灼灼地盯着这一幕,它从星罗界形成,就一直跟在李小异的身后,强大得让李小异居然都没有发现。
它看到了李小异灭杀两个黑暗投影的禁王。
也看到了李小异走出红尘大道,创下轮回,给了这个小山村新的生机。
也看到如今李小异无声离别了村里的人们,即将孤身前往未知的黑暗。
“好像,好像……”
大黑狗狗眼中都湿润了,发出呜咽之声。
“当年主人也是这样,一个个把我们找齐,然后孤身上路……”
“不,不对,主人不是孤身上路的!”
大黑狗忽然想到了什么,汪汪大叫起来:“还有我,还有我,主人,你怎么能把我丢下,我和你一起九伐堤坝,你不能丢下我!汪汪!”
大黑狗如受伤的孤狼在长嘶,忽然扑近小山村。
没多久。
“汪~!”
小院之中,正和萧恩抱在一起的小黑狗,居然从沉睡之中醒来。
小黑狗竖起耳朵,跑出房间,急切地大叫着,它像是发现了什么,然后急忙冲出小院去……
“汪汪,汪汪汪汪……”
沉睡的小山村中,响彻小黑狗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