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紧张催促之下，范无间仍旧是顿了良久，才道：
“在至暗黑域之中，并非所有的鬼都迷失了……有的鬼，是那些未迷失的人生下来的。”
闻言，众人都是有些发懵。
这是什么意思？
在至暗黑域之中，未迷失的人还能剩下孩子？
而且，生下来的孩子还没有迷失？
“范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至暗黑域中诞生的鬼……”
范无间脸色凝重地道：“就是……有一些跟随两大神话禁王进入至暗黑域的人，在生命的尽头，产下了子嗣！”
“根据我们的探查，这很可能是原始祖界先民们为了对抗黑暗而寻找的一条路线。”
“既然外面进入黑暗中的生灵，都会迷失自我，变得疯癫，成为黑鬼……那如果是从黑暗中诞生的人呢？”
“在黑暗中诞生的生命，是否能够凭借黑暗而活？”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是一凛！
这的确……有些颠覆认知！
“生命的适应力之强，是难以想象的，海洋、沙漠、白天、夜晚，甚至是冰封的雪原，熔岩滚烫的火山口，都有不同的生命存在，既然如此，为什么黑暗中不能成为生命成长的地方？”
“就算黑暗的环境，和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样，但只要能活下来，只要能保留着生命的基本本能和欲望，那就是一种胜利！”
“一种对黑暗的胜利！”
范无间十分郑重。
这个推测，是当年他们诸多无上者遇到那特殊的鬼之后，推测出来的唯一可能性。
在无人知晓的岁月中，黑暗里，曾经绝望的先民曾有石破天惊的大计，企图用生命去征服那黑域！
“他们……成功了？”
灵紫下意识地开口。
“不，他们失败了……”
范无间长叹息了一声：“那些在黑暗之中诞生的婴儿，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不具备生命的本能，而是一种和黑暗同源的冷漠，毁灭一切，甚至，还杀了不少他们的父母……”
“那你怎么又说遇到了特殊的鬼？”
忘尘急了，范无间真的挺能拖节奏，老是说一些绕弯子的话。
范无间道：“别慌……原始祖界先民们的计策的确失败了，但是在两大神话禁王的干涉之下，依旧有几个特殊的婴儿，在黑暗中成长了起来。”
“当时，我们就遇到了一个青年，他自称赶尸人，手里拿着用人皮制成的诡异符纸，居然让快要疯癫的我们安静了下来……”
“那青年赶尸人，还赶着一队迷失的黑暗尸鬼，那些尸鬼排成一排，头上贴着人皮符箓，青年一摇晃人头骨制成的铃铛，喊声上路，那些黑暗尸鬼就一蹦一跳地跟着他走……”
“他说，他在搜集黑暗中的尸鬼，然后送到旧路尽头，旧路尽头有可以让那些尸鬼都彻底烟消云散的力量！”
范无间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众人都是不禁想到这样一个画面：
在无边无际的至暗黑域中，一个邪异的青年赶着尸鬼，恐怖强大的尸鬼，在他面前却像是变成了乖孩子，言听计从……
想想就觉得诡异，又觉得好玩。
“除了他以外，他说在黑暗之中还有一些别的存在，和他类似，扮演着清理尸鬼的角色，比如他曾说，有个女的更可怕，可以对尸鬼下毒，一死一大片，被她毒死的尸鬼，就连符箓都很难有用，基本上真的僵了……”
范无间越说越兴奋，这些记忆，自从当年就一直留存在他的内心，已经无数岁月，如今重新提起，不禁让他大大满足了倾诉的欲望：
“而且，最让我们震惊的是那旧路的尽头……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吗？”
这群人都是被他折磨的痛不欲生了，这老家伙太不是东西了，三句话一个关子。
“那是蟠桃禁王用生命燃烧而成的一团夜焰，照耀了至暗的黑域，处在其中，甚至能眺望到万古的真相！”
“靠近那夜焰之时，那些被赶尸人赶过来的尸鬼，就纷纷被烧灭了，我们进入尽头处，就看到了我此生最为绝望的画面……”
众人：“……”
这家伙又特么卖关子了。
“那是一片汪洋死海，生命的泛起，不过是偶然的浪花，黑雾生灵以黑雾为本源，却注定了宿命就是被毁灭，无上也不过死海中稍大的鱼儿……”
范无间的脸上，不自主地泛起一抹沉重和悲叹之色：
“你们可能想象，三千黑雾大世界，从原始祖界，甚至到更遥远的起源之处起，一直到今天，多少天骄前赴后继，创造了属于文明的辉煌……但这一切，居然都是只是一个泡沫！”
亲眼见到，感受到那种绝望和无力。
他的道心都几乎无法承受。
众人也不禁有些……恐惧。
“不可能……我们难道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只是生活在一个泡沫之中？”
“这……离谱了！”
“死寂海洋泛起一朵浪花，偶然形成的一个泡沫，就是我们生存的整个岁月长河？当泡沫破灭，我们也就都毁了？”
这着实有些超越了他们的想象！
而李小异却忽然道：“你说，那旧路尽头是蟠桃禁王用生命化成的？”
范无间道：“对啊，其实不只是尽头，整条路都是蟠桃禁王的生命而成！”
“在至暗黑域之中，留下一条后人可以循迹而行的路，这是何等伟业，万古以来，也只有这等神话级的禁王，才有如此能力……可终其生命，也只是留下一条短暂的旧路。”
他不禁有些悲哀。
李小异闻言，默然良久。
卫道迟、藤齐秦岚等，以及灵音灵紫她们，对至暗黑域都十分好奇，围着范无间依旧在问七问八，尤其是那奇怪的赶尸人，以及用毒药来毒尸鬼的女子，激起了她们的兴趣。
但李小异却沉默地坐在桃树之下。
许久后。
“主人，你怎么了？”
陈清婉敏锐地发现了李小异的异常。
李小异端起一杯茶水，转过身去，以袖掩面喝茶，没让众人看到他的泪痕。
蟠桃禁王死了……
凤凰禁王也死了……
真龙禁王也死了……
小院之中的桃树，那群追着他啄的鸡，那群子轩师父永远不许李小异吃的鱼……
都没了。
连同二师父的葡萄藤，大师父的神血草……曾经陪他打闹的小猴子，小时候他最喜欢骑的小金牛，十师父那可爱漂亮的小狐狸……等等等等。
都没了。
只剩下几个可能还没死去的师父，被镇压在了那未知的源头。
“呜汪~~”
小黑狗走过来，蹭了蹭李小异的脚，舔了舔李小异的手掌，狗眼之中似乎在说，永远都有它在。
李小异轻轻摸了摸狗头。
而后方，灵紫等人也觉察到了异样，他们朝着李小异注视而来……
“蟠桃禁王，难道是……”
他们看着眼前这株灵性状态的桃树。
“大骗子曾说过，他以前在这个小院里生活，有一群鸡，有一群鱼，还有一颗好大的桃树……该不会就是三大神话禁王吧？”
欢欢忽然低语，看着李小异有些落寞的身影，她忽然大眼睛中有些同情之色：
“他其实也好可怜啊……身边的师父，曾经所有陪伴他的人都死了，都败在源头前，他只能一个人背负这一切了……”
“不会的，”
而秦岚却轻声道：“以后他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旁边，灵紫等人也是瞬间有所感！
“对，师父……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师父，我会努力修炼的，这辈子，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黑暗源头……”
他们都握紧了拳头！
而李小异默然良久，忽然转过头来，“都看着我干什么？”
“修炼啊，抓紧修炼，过几天带你们去抓一抓黑暗尸鬼，听说油炸鬼很香的……”
听李小异这么一说，众人有些悲哀的情绪都忽然一扫而空！
“师父的意思是，要带我们进攻黑域了！”
“到至暗黑域打猎……想想就刺激啊！”
“油炸鬼……不知道好不好吃，但是，先试一下！”
一群弟子，都是兴奋起来，冲劲十足！
而范无间和卫道迟等人，却是有些疑惑了，李小异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要主动进攻了？？
……
还有一章在写，但是你们先睡觉，一点之前我肯定更新完毕，明天睁眼就能看，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