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星,函谷关前。
“请坐!”
尹喜一挥手,他身前已经出现了一张石桌,三张石凳。
李小异和诸葛亮都是坐了下来。
“小友是否有疑惑,尹喜身为护道人,为何在泰山罹难之时,不曾出手相助?”
尹喜笑看着李小异。
李小异看了函谷关一眼,道:“你走不开。”
李小异已看出,这座古老且荒凉的雄关,一如昔年,镇压着很多,似乎将地星与不可想象的神秘世界给隔开了。
尹喜点点头,叹息了一声道:“小友目光如炬。”
“函谷关,乃是地星门户,此地若出差错,地星将无遮无拦,星空中的各种力量,都会涌入地星,到时候,地星承受不住的。”
李小异道:“星空?”
尹喜道:“不错,函谷关的这一边,是地星,而另一边……则是星空!”
他缓缓开口,讲述着:
“这条路,乃是华夏历代祖神走出的星空古路……他们从中原大地踏上星空,去征伐,去赴星空中的浩劫。”
“但是,女娲、燧人氏、有巢氏、无怀氏、黄帝、炎帝、颛顼、尧、舜、禹……他们离开之后,都再也没有归来过,直到数千年前,圣人自东方而来,紫气纵横三万里,离开函谷关,踏上了星空古路,列仙紧随其后……”
“从那以后,函谷关就一直关闭至今,期间,有太多次,星空中有诡异的力量,想要侵蚀而来,始皇帝也曾于此镇压过一段时间祸乱。”
“我奉圣人之命,镇守此地,不能离开……”
尹喜说完,忽然笑了笑,道:“当然,其实你在泰山的时候,我亦能出手干涉,但一来,我相信让地星等待前年的异数,不会那么简单就死去,二者,我出手便会干扰了诸葛丞相的大计,所以,一直等待于此。”
他眼中写满了满意,他虽然等候于此,但泰山上的一切,并没有逃过他的眼。
李小异能够击退灰色海洋那边的力量……这足以证明其究竟有多不凡。
“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我需要做什么?”李小异直接发问。
尹喜则是笑看向诸葛亮,道:“这,便得由丞相来细说了。”
诸葛亮羽扇纶巾,道:
“地星的危难虽然已解,但星空之中,定然还有灾祸。”
“祖神留下的火神,乃是绝密之物,星空中的存在再自信,也不会将这种东西,托付给一个真仙。”
“所以,对方此举背后,显然是故意将祖神火星送来……而他们送来的目的,意不在地星,而在祖神。”
诸葛亮的话语平静而沉重,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当祗棣将火星带到地星那一刻,在银河之间,一张大网就已经织就……真正的星空至强者,已布局完成,只等祖神星火有所异动了。”
尹喜也点点头,接着道:“地星的祖神都已经消失于星空,但有传言称,如果地星之上,有人创出了全新的路,或许,他们能顺着新的路归来……”
李小异心中一震!
阴谋。
祗棣等人入侵地星,只是前奏,是序曲,真仙也只是一颗小小的棋子。
真正的棋局……是为了针对地星祖神。
“我们的人,在星空中已经被屠杀得几乎彻底凋零,全部败了……消失的祖神,是唯一的希望。”
尹喜长长一叹,道:“所以,这一次,断然不能让火星异动,导致祖神那边出问题。”
诸葛亮点点头,看着李小异道:“幸好,你能将火星收入村中,便能切断火星于外界的联系,如此便不会影响到祖神那边。”
李小异道:“但地星危局仍然未解,祖神不会因为这些火星而被影响,但地星危如累卵……所以,丞相准备如何破局?”
星空中的存在,是为了针对地星祖神而布下这场局,祖神不出现……地星也会面临毁灭的结局!
现在来的只是一个小小真仙,后续呢?
玄仙?天仙?金仙……或者是星空中的绝顶存在?
地星根本无法抵抗!
诸葛亮道:“是啊……地星依旧处于死局之中。”
他看着李小异,一字一句,道:“而你,就是破局的关键。”
李小异沉思了一下,道:“我明白了……星空大敌志在祖神,只要火星的异动持续下去,让他们看到成功的希望,他们就不会轻易灭掉地星。”
“而我,则需要离开地星……带着祖神的火星,带着仙路,乃至轮回……这样,星空中那些存在的目光,便会从地星挪开。”
诸葛亮平静地点点头,道:“你要背负很多,此一去,便是颠沛流离,便是生死难测……你将成为整个宇宙的公敌,受无尽劫、承万重难。”
“而这一切,你都将一人面对,孤独前行,无一人援手,无一人陪伴……”
他说着,苍老的眼中像是看到了什么画面,有些感伤地低声道:“甚至有一天,你回首间,举世皆寂,苍茫堤坝前,只剩下你一人枯守,你将一人守着万古的时光,孤身一人……”
李小异闻言,亦不禁心生惊兆,诸葛亮的话语,居然让他感觉到了一种由心而发的悲凉和孤独,这种感觉,让他莫名有一丝慌乱感。
难道……诸葛亮所说的,有一天都会成真吗?
他观星……究竟看到了些什么?
“造物所忌者巧,万类相感以诚……”
诸葛亮苍凉一笑,道:“我只是以血以魂,聆宇宙之音,观星河之语,或许至诚之间,窥见了一角虚影,未必便是真正的未来……”
说完,他忽然挥挥羽扇,道:“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能告诉你的,也已经说完……接下来的事情,自有尹喜仙人为你引路,诸葛此去,便再无遗憾。”
他的身影,忽然缓缓淡化,宛如光影即将消逝!
“丞相!”
李小异瞬间一惊,他看着诸葛亮,震惊地道:“不……你,你怎么会是神祇念?!”
他现在才猛然发现,诸葛亮居然……只是一道神祇念了?
这怎么回事……
在河阴省旺火镇的时候,诸葛亮不是已经度过了仪式,彻底重生于天地之间了吗?
而诸葛亮却不语,在他身影即将消逝之际,只是缓缓抬起头来,似乎在仰望星河,喃喃道:
“宇宙在喋血,星河在恸哭……只是我们听到得太晚,太晚了……”
话语落下,他彻底消散。
连一缕光都没有留下。
“他以魂以命,观星河之语,就已经耗尽了心血,命丧于数日之前,只是有不甘之心,故化作神祇念,布局一切,换得地星安然……如今执念已尽,留不住了。”
尹喜深深一叹,忽然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长歌当哭!”
长歌当哭!
李小异的手僵在空气中,他的眼角,莫名有些热意,心中深深一痛!
原来,诸葛亮算尽了一切,并非没有代价。
代价就是他的命。
一腔赤诚,聆宇宙之音,也是一腔赤诚,化神祇之念。
他的念是如此特殊,虽死如生,赤诚如往,是以泰山之上,乃至今日,居然无人发觉。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小异默立于此,良久良久。
“我什么时候离开?”
许久之后,他才收起了心中的悲恸,转头开口,话语平静得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与此同时。
秦岭。
观星峰上。
姜维盘坐于峰顶,看着天宇之上,忽然眼中悲恸狂涌,低语道:
“丞相……”
他心如刀绞,一时泪意潸然。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