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门药宗有一处造化秘境。
传说,这是神凰老祖在涅槃之时留下来的,她在里面放置了数之不尽的仙药圣丹,甚至还有一口偌大的圣泉。
这圣泉的“圣”字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世人皆知,黄门药宗里种植着一棵参天古树,此树名为圣婴树。
顾名思义,这是一棵用圣者的生机浇灌才能长大的树,就像圣者诞下的孩儿一样,所以才得了个“圣婴”之名。
圣婴树只开花不结果,每逢秋季,便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儿,就像神凰老祖的尾翎一样,美艳而又丝毫不做作。
这些花儿的每一片花瓣都十分饱满,它们富有光泽,散发着缕缕诱人的清香。
若是将它们采摘下来,放进上好的丹炉中练个七七四十九天,再配上各种神异的作料,便可练出一种神异的丹药来,被黄门药宗取名为“续命丹。”
没错,这种丹药不仅可以疗伤,甚至还能续命。
寿元将至的老人服下这种丹药,可平白无故的增添数年,甚至十几年、数十年的寿命。
但是,这种丹药的原料,也就是圣婴树上的那些花儿却是极少的,每年秋天采摘一批花瓣,也只能炼上个三、四炉丹药罢了。
而造化秘境的那口圣泉,便是先用千年灵芝、仙参等等珍稀药材熬制成汤水,再把续命丹融入其中,最后点上一滴神凰老祖留下的圣血,就这样积攒了数百年,才形成这么一池子圣泉。
所以,黄门药宗的历代门主拳都谨记着黄门老祖的一句话。
那就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动用圣泉之水。
但今天,在这个月明星稀的夜晚,黄门药宗却开启了造化秘境,并且把张浪送进了圣泉中。
在黄门药宗的现任门主,上官诗儿眼里,今天应该就是“万不得已”的那一天。
造化秘境中,遍地仙材圣药。
张浪躺在一池圣泉中,将原本清澈的圣泉水染成了血红之色。
圣泉水不仅冲刷着张浪身上的血痂、伤疤,还洗去了张浪在地上摔来摔去的污垢,甚至连张浪褪下的旧皮都吸收了。
圣泉把所有肮脏的、恶臭的、腐坏的东西全部洗去,并且反哺给张浪一缕又一缕的精纯生机,帮他快速愈合着伤势,甚至连精神状态都渐渐好转了起来。
只不过,张浪依然想不起任何的东西,他的脑袋还很疼,仿佛被人狠狠的敲了一记闷棍,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张浪缓缓起身,从圣泉池中走出来,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擦掉身上的水珠,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这才回头看向那池圣泉。
这黄门药宗数百年收集起来的圣泉水算是彻底奉献给了张浪,一整池的圣泉全都散发着腥臭的气息,水面还漂浮着一层厚厚的水垢与污渍,看上去就像一池子污水似的。
反观张浪,面色红润,肌肤白皙,滑嫩犹如刚出生的婴儿。
“呼……”
张浪长吐一口浊气,用手梳理了一下长发,眉毛紧紧的皱成了疙瘩。
他虽然苏醒了,但是精神却很混乱。
懵懵懂懂的,似乎有四团意识不断冲击着他的脑海,每团意识里都夹杂着许多模糊不清的记忆碎片。
如今,是那一团最大的意识主导着张浪,这团意识也是最清晰的,只是不断涌出疲惫的感觉送入张浪脑海之中。
张浪什么都没做,但他却很累,就像肩膀上扛了一座山,累的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呼……”
张浪再次深吸一口气,他随手找了个仙蔓编织成的椅子,疲倦不堪的坐上去,开始整理自己脑海中的四团意识。
除却这一团很清晰,却也很疲倦的意识之外,剩下的三团意识仿佛形成了三个独特的人格,不断朝张浪传递着各种各样的念头。
其中,有一团意识充满了肃然的杀气,就像张浪那天怒火攻心,想要打爆整个永恒仙界似的,魔气纵横,冷漠的像个没有感情的妖魔。
还有一团意识十分活跃,它自负、狂妄,不断的向前冲击,似乎想要碾压其他所有的意识,不断的膨胀,蔓延着。
最后一团意识则不断散发着懒散的气息,它缩在张浪脑海的最角落里,似乎想躲开所有争锋,始终向张浪传递着“逃避”的念头。
总而言之,张浪整个思绪都很混乱,也幸好现在是最清晰,最冷静的那团意识主导着他,否则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张浪揉了揉胀痛的脑袋,喃喃自语道:“我依稀记得,我似乎是一个修者,我应该有很强的修为,否则也不会被称为洪荒神了……”
语罢,张浪神识探向小腹,当即发现一枚精致的圣胎。
但是,他却没有半点的修为气息,仿佛所有修为都被封印了似的。
圣胎干涸的像口枯井,“井”中的泉水流了个一干二净,所有圣威、神力、修为、境界都化成了虚无,只留下一具强大的肉身,让张浪可以立于不死之地。
甚至,张浪连那些曾经可以信手拈来的神级功法都记不得了。
“这是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张浪不禁黯然神伤,他有种巨大的失落感,仿佛有很多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都丢掉了。
好在,他肉身的伤势基本已经痊愈,正如上官诗儿说的那般,无论外伤还是内伤,全都好了个七七八八,只可惜毁了一整池的圣泉。
呼~
造化秘境中有柔和的清风吹过,吹到脸上像温柔的手抚摸着脸颊,十分舒坦。
张浪沉默了好一阵子,终于平复好心神,起身向造化秘境之外走去。
他要离开这里,去问一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怎么会来到这里,还有……
他究竟是谁。
……
七彩灵山,青门,门主殿。
七个现任门主神色凝重的围坐在一起,就连黄门药宗的门主上官诗儿也来了,就坐在剑绝生的身边,与众多门主共同谈论“洪荒神”的事。
“上官门主,你说你替洪荒神按摩过肩膀,所以你近距离接触过洪荒神对么?”剑绝生问道。
“嗯。”
上官诗儿点了点头,再也没了昨晚那种小女人作态的模样,满脸都写满了慎重二字。
“我趁洪荒神浑噩之际,曾不动声色的将一股心神运于掌心之间,想借按摩之事来试探洪荒神的修为。”
上官诗儿美眸中透着凝重之色,满目骇然道:“却没想到,我的神识根本刺不进他的肉身,只是洞穿了一层皮肤就被挡住了。”
“嘶……”
众多门主倒吸一口凉气,赤门门主惊问道:“你的神识连他的肉身都刺不进去……那该如何探查他的修为?!”
“没有任何办法。”
上官诗儿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洪荒神的肉身强度太惊人了,我之前日夜侍奉于师父左右,对师父的仙尊之体一清二楚。”
说到这里,上官诗儿顿了一下,咽了口唾沫,美目中透着震惊,却又不得不坦诚道:“我敢保证,洪荒神的肉体,要比仙尊更强。”
“果然……”
剑绝生早有预料般点了点头,骇然道:“我早就说洪荒神远不止仙尊那么简单,说不定真是个外界圣者!”
“就算不是圣者,也是个差一步证道的半圣!”上官诗儿附和道。
听到这里,最年轻的紫门门主有些难以置信,忍不住将信将疑的看向二人,问道:“那个从圣恩之地捡回来的什么洪荒神,真有这么邪乎?”
“邪,非常的邪!”
剑绝生毫不犹豫的点头,目露担忧道:“他此时已经醒来,也不知何时会走出造化秘境,我只怕他念那柄凶剑的仇,不肯原谅我们七彩灵山。”
“不肯原谅?!”
绿门门主皱了下眉头,脸色阴沉道:“我们已经把最好的资源给了他,药宗圣泉一空,不知道要有多少山中弟子要失去救命良机,这等于是用我们弟子的命来换他的命,即使他不感激涕零,也万万不能继续怪罪我们了吧!”
“哎。”
剑绝生长叹一口气,苦笑道:“强者的脾气一个比一个古怪,而且他的那柄凶剑又如此的暴戾,我们剑道有句话叫由剑看主,剑是什么模样,主人就是什么模样。”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上官诗儿蹙眉道。
“事已至此,只能顺其自然了。”
剑绝生无奈的看了一眼远方,叹息道:“正如老祖所说,我们七彩灵山如今表面看起来风光,实则没有仙尊坐镇,只是外强中干,若是曹家、北蛮、甚至日月莲池与儒家仙阁的那群仙王杀来,我们七彩灵山都要在顷刻间毁于一旦。”
“所以,洪荒神的到来,可能是我们的劫难,也可能是我们的机缘。”
说到这里,剑绝生忽然招了招手,唤来站在后堂的凉木,对凉木道:“你再说一遍,那柄凶剑曾对你说过什么。”
凉木连忙躬身一拜,随即恭恭敬敬的看向剑绝生,道:“回禀门主,那凶剑曾说,只要我能为洪荒神找到一处上好的疗伤之地,那么洪荒神苏醒后便会赐我仙法、圣法,甚至神级功法也不无可能。”
“神级功法?!!”
除了剑绝生之外的其他门主顿时瞪大了眼睛,被“神级功法”这四个字震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几息后,身为女修的蓝门门主捂着小嘴,惊愕问道:“它当真对你说出了神级功法四字?”
“千真万确。”
凉木点了点头,顿了一下后,再次苦笑道:“不仅如此,它还说能让我在神凰界横着走,即使仙尊见到我,也要毕恭毕敬的喊一声公子。”
“这话说的也太狂妄了吧!”
紫门门主忍不住瞥向凉木,道:“你只不过是个小小仙人,若让仙尊向你低头,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这种荒唐的事情怎么可能做到?!”
“不,不是狂妄。”
剑绝生摇了摇头,神色凝重道:“若洪荒神真的赐予了凉木圣法、神级功法,你觉得……凉木还会是小小的仙人吗?”
“这……”
紫门门主顿时语塞。
剑绝生说的没错,如果真有圣法、甚至神级功法的存在,那么凉木领悟之后,无论修为境界还是实力全都会飞跃式的暴涨,说不定几天之内踏足仙王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到时候凉木还会顶上一个“洪荒神弟子”的名号,故而凉木就成了个资质卓越,身份超然的绝世天骄,让仙尊低头喊声公子,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剑门主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这时,紧皱着眉头的绿门门主忽然开口了,沉声问道:“如果,那什么洪荒神是个装腔作势的炼体者,修为根本没有达到仙尊之境,甚至平庸至极,那么我们付出的这些,岂不是全都白费了么?”
“这点我想过。”
剑绝生点了点头,神色复杂道:“而且,万年前的苍茫大宇宙里出过一个这样的强者,其名不灭身,号称肉身亘古不灭,被半个宇宙的强者虐杀却也没能将其杀死。”
“我甚至都猜测过,这洪荒神是不灭神的隔代弟子,或是从某个宇宙角落中得到了不灭神的传承。”
“若是如此,那么他也只能保证自己不死而已,根本无法帮我们抗衡曹家、北蛮等势力。”
说到这里,剑绝生忍不住叹息一声,无奈道:“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们无论如何都要赌一次。”
“就赌……洪荒神是真正的绝世强者!!”
……
黄门药宗,门主殿,后院。
造化秘境的玄门缓缓打开,张浪从中走出。
他穿着一袭白衣,一头整齐的黑色长发披肩而落,颇有种翩翩美公子的风度。
砰!
张浪身后的那道玄门仿佛有了灵性般自主关闭,随后渐渐消失在了缭绕的仙雾中,也不知藏在了哪里。
张浪面前,有十几个花容月貌的少女盈盈拜下。
一眼望去,秀色可餐,唯有捂着后腰呲牙咧嘴的周晨曦最为独特,仿佛被逼无奈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跪在这里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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